一步两步三步-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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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好像又一次瞧见了那个白衣男子,原本俊美的脸庞先是笑着,从轻笑变成狂笑,整张脸都扭曲了,如同鬼怪一般狰狞可怖。
我奋力挣扎着,却有人钳住了我的四肢,力量大得叫我根本摆脱不开。
我下意识地便叫了出来,“阿邙!”
这个名字出口时连我自己都惊讶了一会儿,说起来这久阿邙都很奇怪,可要真遇到什么情况,我头一个想到的,也还是他。
也不知是那个人带给我的安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感觉手脚上的钳制要松了一些,至少不再勒得我发疼了。可即便如此,仍然十分不适,那种莫名的东西总是纠缠着我,偏偏我还无法逃脱。
我觉得我的每一次呼吸都使胸腔充盈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刺痛感,好像除了痛感,其他所有的感官都被屏蔽了。隐约间,我听见似乎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好似蒙着几层棉布一般的听不真切。
之后……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什么祭台、宫阙、神像,都没有了,我躺在一个狭小房间的石台上,同我一处的还有魏康和阿邙两人。再一瞥墙角,四个角落都有一道小门在地上,其中一扇还半敞着。
我坐起身,身上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与疲惫。我细细回想先前的梦境,却只记得依稀几个片段——莹白的神像、高耸的祭台,还有白衣翩然的俊美男子。
再想回忆,就只觉着好一阵头痛,痛得根本无法思考。脑海中闪过那个男子,俊美的脸变得狰狞,好生吓人。
我潜意识地感觉我应该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十分不安,有一瞬间脑海中灵光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实在想不起来,也只好将这事儿搁置一边,先瞧瞧眼下的情况。
阿邙就坐在我身边,我这才留意到石台两边还各放着一个香炉,奇异的香气钻入鼻中,不似寻常的兰麝香气,却凭空给人一种安适的感觉。
阿邙见我醒了,抬眼瞧了眼魏康,魏康会意,取了一囊水来个阿邙,阿邙倒了些在炉子里,灭了炉火。
我这才问他我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阿邙面上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只道是他与魏康到了相同一处,那地方十分凶险,他凭着对周易的一些了解才死里逃生,之后便从墙角的小门到了这个房间,一到这儿就瞧见我躺在石台上挣扎,还做出要奔跑的姿势,眼瞧着就要从台子上滚下来了,他与魏康才把我按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阿邙解释完,魏康便一阵轻笑,“没想到平日里瞧着这么斯文的一个人,发起狂来也煞是麻烦。”
我瞪他一眼,隐约觉着有些怪异。却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魏康打断,“我们已经发现了出去的路,既然你醒了,那便一起走吧。”
“那便一起走”?莫非他还打算同阿邙两个抛下我离开不成?我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越听越不是个滋味。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在这种地方我还是得依靠他们两个。
他们想必也是探过路的,带着我在地宫中七拐八绕一番,竟走进了一个偌大的厅堂。
刚进来,有那么几秒的功夫,我的脑海里全是空白。整个大厅极尽奢华,墙上每隔几步便镶了一颗夜明珠,再看穹顶,亦是金碧辉煌,吊着上百盏灯,不知是做了什么处理,居然一直燃着,同夜明珠一道照得整个大厅灯火通明。
大厅中央是一座三角高台,似乎是祭台一类的,我瞧了一眼,不知是否是错觉,好像同我梦中瞧见的那一个有些类似。
祭台不是石头砌成,通体是一种似玉非玉的材料,在灯火下泛出莹莹光泽,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力量。楼梯如同盘龙绕着祭台盘旋而上。
祭台并未建在平地之上——大厅中央是水池,看不清有多深,长宽却有足足百丈,祭台就在水池正中,周围一圈应该是神像的东西,隔得太远,看不大清楚。
我瞧见阿邙又朝魏康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魏康点点头,他才领着我们一同走向正中水池。在据水池边缘尚有二三丈的地方停下了。
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水池中的一部分,池边上有蟠龙浮雕,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些龙无一例外都生有五爪,叫我好生一惊。
五爪之龙是帝王家的专属,在这个地方出现,既是意料之外,也是理所应当。
水池中似乎还有大片的阴影,想必下面还大有乾坤。
“就是这儿?”魏康大概将这里的布局又浏览了一遍,问。
阿邙随之颔首,“但要怎么过去?”
魏康耸肩,“还能怎么过去?”
我瞪大眼睛瞧着他,莫非他还打算用轻功越过去或者游过去不成?这么宽,显然这两种方法都是不现实的。
魏康一扬下巴,我这才瞧见在某个极不显眼的阴影里还藏着些东西,应该是船之一类的。松了口气。
有船早说嘛……
魏康挥手,我同阿邙都跟了过去。走时我又瞧了瞧那水池,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好像水中的阴影隐约动了动,再看时,又回归了原味。
应该是眼花了吧……
(四十六)
【拾陆】
小船不知是什么材料的,完全没有损坏,推下水,还如同新的一样。
我自小几乎从未下过水,上船时不禁有几分忐忑,小心翼翼地迈了一步,船稍微晃了一晃,我差些摔了,却有一人揽住我的腰。我直接摔进了那人怀里。
一抬头,便对上了阿邙的眼睛,深深的瞳孔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又像是藏了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我怔怔地瞧着,鼻尖钻入一缕熟悉的味道。
阿邙眼睛躲闪了一下,没直视我。我看着这样的他,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与他的距离愈来愈远,好似隔了一道天堑,从前的触手可及,变作了现在这模样——连想要看清他的模样都那么困难。
阿邙推了推我,似乎是想要我起来。
——他又要将我推开了。
我索性抓住他的衣服,将脸狠狠埋在他胸口,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留在我身边似的。
真是幼稚极了。
阿邙也愣了愣,僵硬地抬起手,放在我头上,轻轻揉着。仿佛我们都还小的时候,他是那个有点儿冷,有点儿叫人害怕的大哥哥,可是偏偏会在不经意间泄露一丝温柔。
我愈发不想起来了,好像听见魏康叹了口气,道,“我去划船。”
我索性直接问阿邙,“你怎么了?”声音也闷在他怀里,好像带了点儿鼻音似的。
他浑身又是一僵,好一会儿,才道,“没怎么。”
我皱眉,这个答案太敷衍了。
半晌,他道,“乖,别多问。”
我没回答。
他沉默了会儿,欲言又止,还是道,“我是为你好。”
我点点头,还是拽着他不放,他也知道劝不动我,也就任由我窝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我的头发。
说来也可笑,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小船晃晃悠悠地往前荡着,想必魏康是刻意放慢了速度的。这里静到了极点,只有木浆拨弄着水流的声音,有规律地“哗——哗——”地响,有点儿怕人。
我莫名感到一丝寒意,身体深处心脏的位置,似乎有些微痛,干脆闭了眼睛,与阿邙站得近了些。
耳边传来魏康带了些戏谑的声音,“怕黑?”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可明明只是稍稍挪了挪身子,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心脏整个儿地束缚住了,稍一拉扯就钻心地疼。再试着动了动,疼痛更甚。
这下连眼睛里都带了点儿水光。我瞧见魏康腾出一只手朝我摆了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怕我把持不住。”
这次阿邙瞪了回去。
魏康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要小心……”
他说要小心什么?我正疑惑着,却看到阿邙低了头,似乎自己一个人正纠结着什么。
小船安稳地一点点向前,逐渐远离了水池边缘,孤零零漂在水上。我看着前方的祭台愈来愈近,总有些不安。
我东张西望着,从穹顶看到四壁,目光最后又一次落在水面上,我似乎又看见水下的阴影晃动了一下。
这……
连续两次看见,显然已经不能用错觉来解释了。
我拉拉阿邙衣服,“你有没有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阿邙顺着我的目光向下瞥了几眼,皱了皱眉,挥挥手道,“你不用操心。”
我有些急了,船虽然走得慢,但这么长的时间,离水岸也已经有了相当的距离,在这地界没依没靠的,水下要真有什么东西,那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刚张口,想要再说几句,魏康便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来,冲阿邙挑了挑眉。阿邙微微颔首,蹲在船边,眉头微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边指了指船尾处,示意我同魏康站在一起。我瞧着他那模样,再看看魏康,显然他们两个在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有过交流,默契得好像从小和阿邙一同长大的不是我而是魏康一样,有些不爽。
不一会儿,水上泛起波纹,水波愈来愈大,最终变成了海浪一般的一起一伏,小船颠簸着,好像马上就要被掀翻。与此同时,水下的阴影都不约而同地晃动起来,一齐涌向小船。
我看着阴影愈来愈近,我这才看清原来水下的阴影并非一个整体,而是一群又一群的鱼。鱼长得很奇怪,生有双翼,发出如同鸟类一般的鸣叫声,这么多的数量合在一起,如同雷声轰鸣。
它们的速度极快,我一愣神的功夫,便已有少数窜到水面,竟扑打着翅膀飞在空中,全在一边不要命了似的撞击着小船。
“这些是什么!”我大惊。
“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魏康早把木浆扔了,同阿邙一样蹲在船边扒着小船,“再撑一会儿。”
我在船身晃荡时差些栽下水去,这时候也学着他的模样蹲下,好容易才稳住。
“之后怎么办?”我再问他,现在的情况可不乐观。
魏康没说话,浑身都绷紧了,死死盯住某处水面,眼神专注而凌厉。再看阿邙,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小船晃荡得愈发厉害,几乎就要散架了。
涌上水面的臝鱼越来越多,大部分并没有再撞击船身,转而在空中盘旋着,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
就在这时,魏康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甩了出去。我摔向臝鱼群中,臝鱼奇异的鸣叫声瞬间充斥了我的耳朵,差些将我震得无法思考。我有些费力地回头,发现魏康和阿邙也一前一后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四十七)
【拾柒】
飞在空中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为我会就这么掉下去,然后被池中水淹没,接着会遇上一些稀奇古怪但无一例外能叫我送命的东西,然后就把这辈子终结在这里。
不过,就是老天爷也不打算叫我死得那么早。我发现我落在了什么东西上,有些温热,还一起一伏的,似乎在往前走,带着呼呼的风声,还伴随着几声突兀的,来自魏康的轻笑。
我试着睁开眼,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就被某个家伙给一把拥住了,力道大得稍稍过了头,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家伙也是的,之前还疏远我,这会子,反倒……
我在他怀里找了个好位子,安安稳稳地躺着,才看了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