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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一步两步三步-第19部分

小说: 一步两步三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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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总算有了点可以期待的。
  就连船上气氛都开始有了变化,渐渐趋于紧张。
  数日后,船停在了鸾瀛的码头上时,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连着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船上摇晃着,忽然踏上了结结实实的土地上,只觉得这么久一直悬在半空中没有着落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放了下来,身体本身却有些不习惯了,刚下船就是一个踉跄差些摔倒。幸亏阿邙就在旁边,扶了我一把,总算是没有出丑。
  魏康却稳稳地站着,那样子就是瞪大眼睛仔细瞧都瞧不出他有什么不适应的。我把身体重量担了些在阿邙身上,尽快将脑袋里残留的一片晕眩混沌驱出,刚抬头,就瞧见魏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看得我好不尴尬。
  “君上身体不大好,还请邙公子好生照料。”见我也看他,魏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不自在,反倒不急不缓地道。
  还邙公子呢……也不嫌别扭。
  更可恨的是,阿邙看了他一会儿,又瞧瞧我,煞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哪里觉得我身体不好?我本就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再听他这语气,倒好像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似的……
  我心头一急,甩手放开了阿邙,不防脚上还有些不稳,甩手时动作幅度大了些,头一晕,身子一斜……我下意识地抓住离我最近的东西,结果……我想,不论是从哪个方向看,都像是我扑进了阿邙怀里。
  阿邙似乎有些不解我这奇怪的动作,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却又不知该怎样,迟疑了会儿,像是在安抚宠物似的,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窘,却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脸上一阵发烫,不肖我去想象,我也知道魏康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好吧,被人看热闹了。
  呆了一会儿,我故作镇定地站定,一抬头,便瞧见魏康拼命憋着笑似的表情,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站稳了,正打算尽快离开这个出了糗的地方,刚想迈出步子去,却一阵茫然——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从踏上了陆地,却失去了目标,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下意识地瞧向阿邙,阿邙却没有一点表情,远远地看着什么东西,眼睛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也不知他究竟在看什么。
  他倒没什么,却叫我着实一阵莫名其妙。再看魏康,他也一点儿也不急,悠哉悠哉。
  他们这是……另有安排?
  阿邙显然是知道细节的,不知他们在多久之前就做好了打算,却没有透露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风声给我,是不是只有我不知道?
  虽然我自始至终没问过。
  不知道心里边那种奇怪的,有点儿难受的感觉是什么,似乎掺杂着几分失落,几分无奈,更有几分说不清是惊惶还是恐惧的隐隐的情绪。
  像是一种说不具体的预感。
  他们就这么在码头上等着,过不多久,一骑人马踏着滚滚烟尘过来了,走进了才看清是个武士,腰间的刀随着□□马儿的奔腾一下一下地蹦着。
  那人翻身下马,朝魏康行礼,嘴里一阵咕哝,是一种我听不懂的陌生语言。
  魏康同他交流了会儿,那人才转过身来,看着我与阿邙,憋了半晌,才憋出一个带着浓厚口音的“请”字。
  他身后是一辆正缓缓驶来的马车。
  我瞧瞧这个武士,瞧瞧魏康,再瞧瞧阿邙,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如果说出发时,在海上时,哪怕是刚刚,我都没有身处异国他乡的自觉,那么这个武士,以及他所用的语言,让我真正有了这种感觉。
  ——这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地方,而在这个地方,我能真正相信的只有与我同行的两个人,甚至只有阿邙一个。
  我们三人,是真正漂泊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
        
(三十六)
  【伍】
  坐上马车,我看到外边的景物在变化着,海岸越来越远了,偌大的航船早就消失在视线之中,似乎在告诉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说起来现在我完全不知道情况,似乎魏康或者是古扬已经安排好了之后的步骤,阿邙也参与其中,从头到尾丝毫不知情的只有我一个人。这样的感觉让我尤为不爽。
  却也无可奈何就是了。
  眼见着周围的房子密集了许多,来往人潮的喧嚣声拍打在马车四壁上,震得人有些头晕。
  阿邙就在我身边,见我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模样,挪了挪位子,与我靠得更近了些。
  之后车停下了,在一座珠光宝气的大门前,拉开帘子一瞧,给一惊,门上居然是汉字。阿邙顺着我的目光往那边也看了看,什么也不说,直接带着我下了车。
  魏康一惊在下边站着了,正与另一人不知说着什么,交谈了会儿,那人从侧门匆匆忙忙地进去了,没了动静。
  不过一会儿,只听见“嘎吱”声一阵阵地响起,厚重的木门便被几个小厮合力推开。
  门里急急地出来一个老人,空站在门前,眼睛瞪得溜圆,在门外我三人身上盯了半晌,神态竟有种找不到家的孩子般的无助。
  魏康退了两步,慢慢地一笑,暗暗地指了指我。
  那老人身子猛地一僵,而后慢慢地松弛下来,几乎是挪动着朝我这边过来了,神情依旧呆滞,好像是被雷给批了一道似的,仍然没有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在我身前一步站定,抬起微颤的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我是不是真的,手僵在半空,踌躇了许久,仍然还是放下了。他却还如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死死地盯住了我,好像在担心我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又如同是在朝拜一般。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好一阵吓,仿佛也被他的认真所感染,不敢动弹,任由他这么瞧着。
  直到阿邙有些不愉快道,“君上在此。”
  这话如同一棒槌,将老人从半梦半醒晕晕乎乎的状态中惊醒,瞬间,那老人热泪盈眶,双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似的,一软,竟跪在我面前。
  “君上,田家等您……已有千年!”竟是一句汉文。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重重地敲打在我心上,仿佛我等待这一声呼唤许久了。
  如同一种归家的感觉,分外奇妙,即便我从未听说过这个“田家”为何物,为何说着与我相同的语言,却流落至异国他乡,为何说等我已有千年。
  我望向阿邙,他打量着这个匍匐在地,几乎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的老人,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我想要打破沉默,却又觉得,这个老人此刻正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中,受不得打搅。
  直到门里又出来了一个似乎是家仆的人,年纪也不小了,垂着头,小跑到老人身边,熟练地将老人扶起。我这才看清了老人的表情,混合了悲怆与狂喜两种情绪,变得格外奇怪。
  “田家与君上分道扬镳千年之久,老爷见到君上一时无法支持,还请君上恕罪。”家仆微低着头,朝我道。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讷讷点了点头。半晌才觉得这个家仆实在有些面熟,在脑袋里搜索半天,才想起,“田涉韩?”
  田涉韩似乎早知我会有此一问,淡然颔首道,“正是老朽。”
  这下轮到我被吓到了。将军府与这里远隔千里,中间还有小东海阻隔着,怎的会在这儿见着田涉韩。
  他姓田,想必就是这“等我已有千年”的田家的仆人,那么他先前在将军府告知我楚留鸿将军之事,也是为了将我牵扯到这个极大的、甚至要追溯到不知多少万年的从前的局当中?
  我有一种被套牢了的感觉,我本以为我已经可以轻易决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可是,似乎我还是冥冥地被某种力量控制着,绕了个圈子,还是现在这个漩涡中。就像我先前一直要摆脱关于将军府的、关于久国的,可如今,还是同它们掺和在了一起,甚至在这种地方见着了田涉韩。
  很无力。
  莫不是真只能顺其自然?
  我目光落在田涉韩身上,似乎这么瞧着他,就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老人被田涉韩搀扶着缓缓站了起来,瞧着我,泪眼婆娑,“我田家田陆元,恭迎君上。”
  这一句已不如先前那么有力,带着几分颤音,像是强撑过一□□风骤雨抽打的老树,雨停风住,才显得格外沧桑脆弱。
  田陆元步履蹒跚,仍然强撑着领着我们一行人从大门进了院子。看得出田家也是大富大贵之家,虽及不上官高禄厚的魏康的将军府那么精致,却也十分大气。
  我这才想起瞧瞧魏康,却看见他自始至终都格外淡然,目光落在田陆元身上,却似乎不是在看他。
  ——反倒像是在思念什么人,他眼睛里的脉脉情丝,连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至于对象,更无须多说。
        
(三十七)
  【陆】
  算是安顿下来了,虽然我仍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一干家仆领了我们在内堂坐下,端上茶来。冉冉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叫我有点茫然——事实上,从刚刚一直到现在,都是茫然。
  魏康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来喝,似乎对眼前这状况一清二楚,我瞧向他,他冲我一笑,继续喝他的。
  反倒让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似我自始至终都是被利用的一个,只肖好好被人捏在手心里就好了,其他什么也别想知道。
  茶有些凉了,田陆元这才上来,换了身庄重的衣服,眼睛里还存着来不及掩去的几分情绪。
  他仍旧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坐下,默了一会儿,道,“君上此番可是要带我们回归故土?”
  “哈?”我是真的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
  这时候却是魏康插进来一句,“皇族血脉于自穆兰国破后便颠沛流离,四海飘落,先祖之事早已遗忘,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君上,还望田老替君上解释解释。”
  田陆元愣了愣,眼中依稀可见的狂喜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消失得无隐无踪,显得有些空洞而茫然,不一会儿便回转回来,嘴里念叨着,“自然、自然……”
  我想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本来已经绝望了的等待忽然有了希望,却在他终于抓住那一丝曙光的时候告诉他,这是假的。
  对他而言是种残忍。
  田陆元缓和了会儿心情,才道,“君上可知道‘穆兰古国’?”
  “略知一二。”我点点头,这还是魏康告知于我的。
  “穆兰古国是天地诞生之处。”田陆元说得很慢,似乎这些事儿已经尘封在他的脑海中,许久不曾翻阅,如今回忆得有些吃力,“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是从穆兰古国出来的。”
  我颔首,这样无从考证的事儿,自然是怎么说都可以的。
  “穆兰是当时最强大的国家,有无数的藩属,天下所有的国家都要向它俯首称臣,穆兰一度十分辉煌,子孙遍及天下,也受到人们的广泛尊敬……”
  “……当时的人,几乎是将穆兰人当做神一样地看待。”
  田陆元说得并不具体,但多添加几分想象,还是能在脑海中构建出这么一幅图景,森严奢华的皇宫,高傲的国人,富庶的国土,一切一切都是最好的,因为那是个从来没有对手的国家。
  这也叫我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天灾人祸,才会叫这么个辉煌的国家湮灭成灰,到如今,连个知晓它名字的人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国家是例外。”田陆元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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