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落平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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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洛焉哭丧着脸,害怕道:“方才,我、我又看见那山鬼的鬼火了,一闪一闪,吓死人了!怎么办,山鬼要吃人的!怎么办?我、我好怕……”
这点出息……男人无语地想,转念才想到那是个女人,胆子小也正常,就严正道:“那你还不滚回来睡觉,这么晚,山鬼不吃你吃谁?”
冯洛焉又是连滚带爬上了床,发着抖脱了衣,裹进被子里时还在抖,他的惊惶令男人产生了些莫名的感觉,他觉得,身边这个胆小鬼,需要他。
“你要是怕,可以靠过来点。”男人的肩膀借给女人依靠,这好像是天经地义的,虽然同床共枕,但我是不会娶她的,男人负气地想。
冯洛焉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像一叶小舟,风浪中急需一处安稳的港湾依靠。于是他埋着脑袋,往男人身边挪了挪,蜷缩成一只虾米样,额头抵着男人结实的肩头,闭起了眼。他感受着异样滚烫的温暖,很快睡去。
这可苦了男人,钻入鼻子的那股药香好像染上了异样的味道,使人周身发烫。或许是心里作祟吧,男人安抚自己。
翌日清早,冯洛焉便起了身,他这觉睡得舒适安稳,一夜无梦。男人被他的动静闹醒,也坐了起来,冯洛焉赶紧把大衣给男人披上,快语道:“我去煮些粥来,过会儿端给你吃。”
“我要下床。”男人自顾自掀开被子,把脚放了下来,“我的靴子呢?”
“诶诶,你下床做什么?又不能走动,你的脚还裹着药呢。”冯洛焉急忙制止他。
男人抓着他的手,不耐烦道:“我要起来走走,总是躺着,闷死了。”
拗不过他,冯洛焉耸耸肩,只好将那双洗过的长靴拿过来,蹲下来替男人穿上,“你不要快步走动,小心脚上的伤口裂开。”
男人冷哼:“你觉得我能走快么?”
冯洛焉语塞,被他打败了。
“来,我扶你过来,”冯洛焉搀着男人的手臂将他引到桌边,捉住他的手贴在桌沿上,悉心道,“这是桌子,四面摆了四条长凳,你摸着走,不要被绊倒,就这样绕着圈走走吧,东边是灶台,放着柴,你千万别过去。”
男人甩开他的手,只身贴着桌沿儿,像是猛憋着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乱走。”
“那好。”冯洛焉笑盈盈地弯了弯眼睛,“那我去药庐把你的药煎上,再过来煮粥。”
说着他就欢欢喜喜出门了。这几日他已将郑老爷子的药转给林芝煎了,原因是他实在担不起那柴火料了,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住阿爷,但是总不能扔开屋中那个大活人不顾吧。幸而这几日去探病郑老爷子,他似乎精神好了点,冯洛焉稍稍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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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渊博英雄(1)
最凛冽的几日悄然过去,但冬季的寒冷仍不可小觑。冯洛焉粗粗哈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半空中膨胀开来,随即透明。
冯洛焉搓着手来到药庐前,刚想推门而入,忽的瞥见一旁的地里有个碗口一般大的洞。这是何时有的?他怎么没见过。
正诧异着,走近一看,冯洛焉发现这不怎么大的洞口露出一截绿莹莹的东西,他探身下去,仔细看了看,这好像是……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那物提了起来,这才看清它的庐山真面目,竟是一支半尺来长的玉箫,通身翠碧,剔透玲珑,上头雕镂着浅浅的祥云花纹,虽然被泥污了几处,但仍挡不住它散发出的清新通灵的气息。
这大概便是男人遗失的半支玉箫吧?冯洛焉呆呆地盯着这支箫看,似乎被它出淤泥不染的气质所吸引,真真是支美丽无瑕的玉箫啊。
遇见喜欢的人,就把箫送给她……
男人曾说过的话忽然回响在耳畔,使得冯洛焉一激灵,差点没捏住玉箫,他皱皱鼻子,心想,这箫大约是被什么小动物叼到洞里去的,难怪在雪地里找不着,那人倒是紧张这箫,我偏要藏几日再给他,气气他,谁叫他成天臭着脸。
负气任性地想着,冯洛焉把这断箫洗洗干净,用贴身的手帕缠裹起来,藏在了身上。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按着方子,抓了药,架起药罐子煎了起来。
在此期间,他匆匆忙忙跑回去煮粥,推开门看见男人老老实实扶着桌子在慢慢摸索着走动,心里舒坦了不少。
“这样多好,你乖乖地呆在桌子旁,累了就靠着板凳坐一坐。”冯洛焉笑道。
男人僵着身,两手死死抠着桌面儿,忍住自己的火气,冷声道:“我还不是白痴,懂得这道理。”
冯洛焉瞧他又恼又憋的样子,悄悄捂嘴笑了笑,“好吧,你继续,萧大哥。”
男人闭眼吸气,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这种田地,犹如一三岁小儿,蹒跚学步要人叮咛。
等到药煎好,粥出锅,冯洛焉已热得满头是汗,他将粥端到桌上道:“萧大哥,先喝粥垫垫肚子,再把药喝了。”
这一口又一口的粥,都是冯洛焉使劲儿吹了好几下,凉了半许才送进男人嘴里的,受到这般呵护待遇,男人即使不习惯,也感受到了暖意,这是一种来自他人真诚而细致的心意,不为了什么,只是甘愿付出着。
薄荷的清凉蔓延至喉咙深处,似乎连肚子里也是凉丝丝的,再把一碗伤药喝下去,恰好消苦消热。
“这药的味道,似乎不对。”男人喝完,头一句话是这个。
冯洛焉惊讶道:“你喝得出来?”
“自然。”
“……好吧,”冯洛焉知道男人会刨根问底,合计一下还是全盘托出,“这是治眼的伤药,我查了很多医书,研究出来的,也不知有效不。”
男人一下子醒悟过来,“昨夜你迟迟不睡,是在看书?”
“啊?……啊,是、是啊。”冯洛焉羞涩道,“本不想吵醒你,想不到还是打搅你睡觉了。”
似乎有堵城墙在坍圮,有座堤坝在垮塌,有块坚冰……在融化。道不清此时心中的滋味,男人受到一浪浪冲击的侵袭,他快要淹没在这个叫做冯落烟的女人的作为里。虽然这个女人粗俗、放荡,但同时,她又有活泼善良的一面,多么矛盾!再多想,男人的脑子就要炸了。他悬浮在黑暗的世界里,静静地勾勒那个女人的模样,圆润的脸,恣意的笑,总是弯着的眉眼,或许她并不美丽,却有独特的勾人的风姿。
“萧大哥……?”冯洛焉奇怪地拍了拍他的手,“你怎么啦?难道有不好的副作用?不会是药出了问题吧?”
男人回神,赶紧摇摇头,露出一丝笑容,“没有,我没事。”
这笑多么细微,却被冯洛焉捕捉到了,他怔住了,呆呆地眨眨眼,心倏地狂跳,脸上热气蒸腾。
“我,我去洗碗。”他逃也似地奔出屋子,来到冰天雪地中透气。
心跳慢慢缓下来,四肢也不再颤抖,冯洛焉起了疑惑,这是……怎么了?
掏出怀中的玉箫,冯洛焉摩挲着它细腻的玉质,深深陷入了迷茫。
冯洛焉打了一桶井水,耐着寒洗了两只碗,双手冻得红肿,快要没知觉了,可他恰好借着这股寒意浇灭心中的彭湃,他似乎隐隐察觉到了异样,自己对男人无处不在的追随的目光,希冀的怀想,似乎正渐渐地把男人的模样代入自己所憧憬的形象中,填满自己渴望实现的梦寐。
他又掏出那半支箫,将它浸入透明的井水中,玉箫似乎快与清澈的水体合而为一,辨不清彼此。男人的身份恐怕与这支箫一样,尊贵高洁,不可攀附,自己又怎能生出些白白的痴妄呢?
井水倒映出他的脸庞,即使这张脸再怎么秀美可人,得尽赞美,他仍不能忘却真正的事实,他,是个男人。
得了吧,冯洛焉。
他对水中的自己如此告诫道,捞出玉箫擦干,包好,藏回怀中,他又恢复了平日自由闲适的模样,重新挂上笑容,推门而入……
过了几日,男人的双脚拆了绷带,得了自由,脚上满是红褐色的结疤,斑驳不堪,不过冯洛焉满意道:“不错,这几道口子总算完完整整愈合上了,萧大哥,你可以多走动走动了。”
男人摸着布袜想往脚上套,但他总是套得皱皱巴巴,冯洛焉看不过去,只好蹲下来替他套上,再把靴子也穿上。
“这靴子的做工真考究啊。”冯洛焉赞道,他发现靴跟上还有一颗长形的碧色玉石。
男人低声道:“这是……家中统一定做的。”
“真好,咱们的鞋都是自己纳的底,缝的面儿,哪儿会镶玉呀。”冯洛焉不禁有些心酸,“近年来纳的鞋都少了,村子里没男人,纳给谁去?小时我还跟着娘学过在鞋面儿上绣花,大多绣的是牡丹呀荷花呀,嘿,其实这些花我长那么大都没见过。”
男人坐着低下头,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到那个女人蹲在地上唉声叹气的可怜样,忽的起了怜悯的情绪,轻声道:“你该去镇子上转转,一般都有牡丹花卖。”
冯洛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从来没出过村,不知道外头长啥样。”
男人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没出过村子,听她念叨饱读医书,还以为是个见识极其广博的人,因而嘴上道理一套套,训人不带重样的。
“你该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比你想得精彩的多。”男人如是道。
冯洛焉站起来,扭了扭腰,遗憾道:“是呀,曾经我是想过要出去走走看看,但是……我娘临死前告诉我,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出去。所以,我就打消了外出的念头。”
男人嘴角抽搐,嗤笑道:“你娘可真……奇怪,她大概想你就这样老老实实嫁人,平淡安稳地过这辈子。”
冯洛焉真想过去摸一摸男人一边勾起的嘴角,心里痒痒,手上更难耐,他道:“你可以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吗?我很想知道。”
男人微微蹙了蹙眉,他隐约察觉自己与那女人的相处愈发融洽,简直找不到发火点,这可超出他的预料,“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家人?”冯洛焉怀揣着期待,不安的问。
男人沉默了半晌,冯洛焉的目光黯了黯,知道自己逾矩了,“其实……”
“我的家人……?”男人斟酌了一下,抿了下薄薄的唇,回忆道,“我爹……是个商人,在他年轻时便做成了许多大买卖,成了富甲一方的豪商,我娘她家也是富裕之家,外公将我娘许给了我爹,当时世人皆称这是桩珠联璧合的姻缘。我爹也确实很爱我娘,两人比翼鸳鸯,恩爱有加,一时成为传颂的佳话。”
冯洛焉听得入迷,向往道:“他们这么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男人听他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冷声道:“是啊,他们太恩爱了,以至于忘了许多正事,我爹终日与我娘处在一起,家业全交由他的岳父打理,几年下来,这万贯的家财……全变成了我外公的了。”
“啊?!”冯洛焉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呵,我爹并不在意这些,他眼里只有我娘,等到我外公将他扫地出门时,他才惊觉,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憎恨与恼怒,“我娘跑去与她爹断绝了关系,带着我,与我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