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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养伎作者:橘子汁 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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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瞻前不顾后的承诺,」他讥讽,「万一我跟您说我想当皇帝,您也为我做到吗?万一我说我要摘星摘月呢?」

蓝泓泉脸色微微阴沉,「我相信你不会开这种玩笑。」

「当然,」他笑着回答,「我所想要的,比这个简单的多了,二少爷,我想赎身,您可以帮我赎身吧。」

蓝泓泉一愣,这个条件简单到他几乎笑出来,「我当然可以!」他拥住他,「我的老天,就只是这样,就只是这样,」他激动的说,「就只是赎身。我给你那些不就是要你赎身?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凋叶笑了,笑他的单纯。光是要赎身,有多少人捧着钱等着为他赎身?──等着为他赎身,然后摆布他。

「帮我赎身,然后放我走。」

拥着他的两只手臂僵住了。

「让我离开这里,自由的去任何地方,」凋叶在他怀中抬起头,「如果您做得到的话,那您的确是唯一声称爱我,且并非空口说白话的男人。」

「那么,」他压抑着某种情绪,故做平静的问,「你偶尔会回来吗?回来我的身边。只要偶尔,也许一年里的一两天?」

凋叶笑了,「您不是说,要为我烧尽自己般的付出吗?怎么会回过头来跟我谈条件呢?」

蓝泓泉沉默了,他像是在压抑、在忍耐一般的深呼吸着,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人,然后放开了手臂。「你太残忍了,」他乾哑的嘶吼,「你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凋叶!!你太残忍了!!」他尖锐的大吼,「你要我让你离开,你要我让你从我身边消失!!!!谁会答应这种条件!!有谁可以答应这种条件!!」他退后了两步。

「真遗憾,」凋叶平静的说,「我以为,或许你可以做得到。」

「没有人做得到!!」他大吼。

「对,」他转过头,望着他的九弦琴,轻轻的说,「没有人做得到。」

他将他的话重复一次的时候,蓝泓泉一怔,他突然明白凋叶其实是失望的。

他并非毫发无伤。

可是这太荒谬了。

没有人可以宽容到这个地步。

「你还不如叫我自焚。」他痛苦的说。

「我不需要男人为我自焚。」他平静的说。「也不需要交换条件的承诺。」

「凋叶!」他伸出手抱住他,「我爱你,我真的爱着你,我做不到正是因为我爱着你啊!!一个爱着你的人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

「说的也是,看起来,不爱我的人才做得到吧。」他发出轻笑。「我想,您还是继续当我的恩客吧。」

蓝泓泉没有回答,他只是拥着他的肩膀。

凋叶默默的任他拥抱,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请您死心吧,感情之事,原就无法勉强,赎身离开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望,并非为了伤害您才说这些的。」

蓝泓泉沉默着,依言松开了手,然后起身缓缓的走向门口。

凋叶目送着他到了门口,蓝泓泉回过头,痛苦的问:「你为什么非走不可?」

凋叶垂下眼,「您若至今仍然不懂,问了又有何用?」

蓝泓泉听了,脸色更加痛苦。他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一面将琴收入琴盒,他叹了口气,望着九弦琴发怔。

其实他也早就知道没有人可以做到。

虽然是第一次要求爱慕者「帮我赎身,并让我离开」,但是,过往的爱慕者中,也绝对没有人能如此大方,他们全都希望为赎身以后,自己能与他们一生为伴。

凋叶也知道自己无权要对方如此付出,但想到那些人一个个都声称可以为他作尽一切,就忍不住感到可笑。

结果,蓝泓泉也不过是空口说白话。

一会儿,外头淅淅沥沥,像是下起了小雨。

凋叶突然「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琴盒。

结果,他还是赌输了。

养伎9

隔天一早,雨停了,聆雨楼里面却正在打雷。

「我记得我清清楚楚跟你说了,不准伤害我弟弟,」蓝眠玉冷冰冰的看着站在眼前的凋叶。他向来是让他坐着的,倒没有一次要他站着谈话。

「我想您也清清楚楚的说了,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凋叶冷静的答覆。

「我才懒得管你爱不爱我弟弟,」蓝眠玉怒吼,「只是管管你那张下贱的嘴!!」他站起来,「信不信我出钱割了你的舌头!!」

凋叶挑起眉毛,「要割我的舌头,除了出钱恐怕还要先跟二少爷打个招呼,如果这代价您出的起,我就割。」

「贱货!!你还有脸提我二弟!!」他猛然拿起茶杯狠狠的砸向凋叶,凋叶觑准了大少爷过于生气,没有砸准,不闪不躲,任茶杯砰的一声碎在门边的红柱上,「泓泉要是有个什么,你这辈子休想有个善终!!」

凋叶这次没有挑衅,因为他知道蓝眠玉此言不假。

赏灯会晚间,蓝泓泉离开他的房间后,独自饮酒,酒醉之后睡在垂柳院的凉亭中;早上方寸前去伺候之时,发现主子发了高烧,昏迷了不知道多久。

现在他正由大夫诊断着。

从蓝泓泉昨晚离席的原因,以及之前听蓝轩琴提起两人的嫌隙,蓝眠玉立刻就知道并不嗜酒的弟弟为何会醉倒在屋外,一番询问后果然如此,因而对凋叶大发雷霆。

这时,竹亭跑入厅中,「少爷!!少爷!!二少爷醒了!」

蓝眠玉跳起来,「醒了?」

「是!」

蓝眠玉迈开大步,经过凋叶身边,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向门口,直到他跨过门槛时,才回头冷冷说道:「我多的是方法让你死去活来,你要是想仰仗二弟对你的维护,以后最好好好伺候他。」

凋叶听了以后,平静的转过身,「少爷,你太不了解你弟弟了。」

蓝眠玉瞪他一眼,迈步离开。


§


蓝泓泉醒来以后精神并不像想像中那么差,蓝眠玉的脾气却差的不得了,整个蓝府鸡飞狗跳与其说为了二少病倒,不如说是因为当家的乌云罩顶。

他早上大发雷霆之后,前往蓝泓泉的房间,巨细靡遗的问了大夫蓝泓泉的病情,爽快的给了诊金,又把垂柳院的下人全喊来,仔细吩咐他们对蓝泓泉的看顾,包括方寸在内,他通通打赏了一锭元宝,要他们小心伺候。

晚间,朱名前往聆雨楼面会蓝眠玉。

「进来吧,小名。」听见宛荷敲门报上名字,蓝眠玉坐在床边回答。

宛荷牵着主子坐在蓝眠玉身边,然后就退了出去,让两人独处。

「少爷,您好像很累了,小的打扰您了?」

「没有,」他疲惫但温和的说,一面用手指揉揉眉心。

昨晚因为蓝泓泉不在,他喝下了两倍的敬酒,接待宾客直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就被蓝泓泉病倒的消息吵醒,之后又对凋叶大发雷霆,中午完全没有进食,下午交代了下人之后,他只坐在二弟床边,看着他睡睡醒醒,准时服药、用餐,直到此时才回房休息,梳洗之后他遣退了竹亭,累积了两天的疲惫一同此时涌上。

「爹把家里交给我这么多年,我头一次整天都没碰家里生意,」他苦笑着说,牵起朱名的手,「怎么来了?」

「我想少爷此时,或许需要陪伴,虽然朱名没有办法伺候您……就寝或用餐,不过,朱名可以唱歌。」

蓝眠玉的手轻轻的抚过他的脸和头发,疲累的笑道:「你会唱催眠曲?」

朱名翘起嘴角,「当然,」他伸出手轻轻的放在蓝眠玉肩膀上,微微用力,说:「您快躺下歇息吧。」

蓝眠玉顺着他的动作躺下,笑问:「谁教你的?难道是凋叶?」

「是我娘,」朱名回答。

蓝眠玉一怔。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娘哄我睡的时候的歌,嗯,歌词我忘了,不过旋律是这样的,」他说着,哼了起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面哼,他用手轻轻的拍着蓝眠玉的胸口,就像母亲对待小孩儿一样,「啦啦啦……啦啦啦啦……」

蓝眠玉望着他的脸,「朱名……」

朱名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哼着柔美的曲调,要他快点歇息。

也因此他错失了蓝眠玉应该给他的某些解释。


§


凋叶站在花园的池塘边。

就是他和蓝泓泉初次交谈的那个池塘。

采英走到他的身后,「凋叶。」他轻唤。

「我觉得自己没有错。」

听见他像个孩子似的,抢先回答,采英苦笑,「我不是来责备你的,我只是认为,现在还是不要让你一个人比较好。」然后他走到他身边,「你在想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凋叶转过头,面无表情,「我在想,少爷或许因此考虑解雇我。」

「不会的。」采英心知他没有吐实,只好无奈的笑着回答。

「你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了。」凋叶说着,转身往他的起居处走去。

采英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凋叶停下了脚步,「你为什么叹气?」他如此问,没有回头。

「我不怪你,但同情二少,」他说,「如果他爱上的是像朱名这样年轻、天真的艺伎,也许今天也不会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了。」

凋叶回身,「你讥讽我?」

采英苦笑,「你知道我不是。」

凋叶抿紧嘴唇,转身离开。


§

隔日早上,蓝泓泉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凋叶。

「您醒了?」站在桌边的他走过来,淡淡的微笑着,扶起了他。

站在旁边的方寸取了热水毛巾,让凋叶帮蓝泉擦过脸,然后又退了出去。

「先吃饭,等等喝药。」他说着,去了桌边,端来一碗散发鲜鱼甜香的稀饭。

就在他盛起一杓稀饭送到他嘴边的时候,蓝泓泉真正的清醒了。「别过来,会传染。我可以自己吃。」他说。

凋叶倒也不坚持,把汤匙放回碗里,将碗交给他,退回桌边,看他一杓一杓的吃完了稀饭。

「谁要你来的?」他轻声的说,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重病,但总之是比之前虚浮。「大哥吗?」

凋叶微微一笑,「大少爷倒没有要我照顾您,只是可怕的威胁了我,恐怕我还是好好伺候您的好。」

对于这种程度的坦白,蓝泓泉已经不会被刺伤了,他平静的问:「他威胁你什么?」

「他说要我死去活来,不得善终,」凋叶也平静的回答,「 吃吧,都凉了。」

蓝泓泉低头,默默的喝完了鱼粥。

放下碗匙之后,他转头将之交给凋叶,凋叶起身拿着餐具到桌边时,背后是蓝泓泉虚浮又轻柔的声音:「原来你多少也是会歉疚的,凋叶。」

凋叶没有回答他,转身拿起已经变温的药汤,又回到床边,「喝吧,少爷。」


§


养病的日子很无趣,五六天来,睡醒了就是吃饭喝药,之后又继续睡,蓝泓泉只觉得骨头都散了。

这日中午吃了饭喝过药,蓝泓泉没躺下,看着凋叶把碗筷交给方寸,回到桌边坐下,翻看着桌上的纸本,蓝二少爷病愈前被当家的勒令不准下床,因此凋叶也陪着他足不出户。

「你在读什么?」

凋叶抬眼,微微一笑,「我在背谱。」说完又专注的看着琴谱,手指虚播着指法。

「凋叶,」他唤

凋叶再次抬起头,徵询的望着他。

「弹琴给我听。」

凋叶起身,「请等一等,我去把琴抱来。」

他离开,而蓝泓泉闭上眼。

生病的这几天得到他的贴身照顾,蓝泓泉自然可以在片刻的温柔中感到幸福,但是,这样的凋叶,偶尔也会让他产生厌腻与苦闷的心情。

他宁愿被凋叶讥讽,也不希望他装出柔顺、体贴的模样来照顾自己。无论现在他是出于歉疚或是胁迫,总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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