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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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做什么的?”
“替人办事。”
“替谁?”
“姓沈。”
青言的心口微微紧了一下,面上仍装出一副寻常神色。
“你来南州做什么?”
“寻人。”
堂子里忽然传出酒客们抬高嗓门的喧哗声。
“怎么了?”江良问。
“是我姐姐鹤朱。”青言道,说罢回过头来瞅他,眼底都是笑意。“怎么,想不想去看看?”
江良摇头。“不看。”
“她可是百花楼的花魁呢,全南州的男人哪个不想看的,京城来的人眼光到底是不一样。”
“总不会比你好看。”
青言有些诧异,旋即又红着脸垂下头去,不知有几分是醉。
江良伸手去勾他的下巴,青言推了一下却刚好碰到他受伤的肩膀,疼得他啧了一声皱起眉,青言心疼他便不敢再动,任他吻上来。
青言这辈子就亲过殷二娘一个人,这是第一次被男人吻。
他被江良的气味包围着,掺杂着一点血腥味,但更像是从前去郊游的远山,森林里的味道。他从小长在百花楼,见过太多的男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但江良跟他们都不同。从他满身都是血推开门闯进来的那一刻起,青言就知道他跟他们都不同。他有些像教自己练剑的师傅钟离,眉宇间便带着一股凛气,那是一柄剑才会有的气息。
但他的嘴唇和外表截然不同,温热而柔软,还残留着桂花酒的清甜。
江良轻柔地研磨着青言的下唇,听他的呼吸渐渐粗重,然后恶意地退后一些,等他急切地来寻。右手搭在他腰间,若有若无地轻捏着。
青言几乎就要在这个温暖缠绵的吻里沉沦下去,殷二娘靠在堂子的窗边唤了一声“青言”,他连忙推开江良站起来,头也不敢回,匆匆地往堂子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良宵一别
江良独自坐在台阶上,透过一扇半开的窗户,看青言坐在柜台里,埋着头写字,偶尔抬头跟殷二娘搭话。临着打烊他总算看到了鹤朱,一袭胭脂色的长衫从楼上款款走下来,和青言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少了几分清秀,多了端庄和柔美。
江言又斟了一杯酒,对着月色仰头饮下。
青言收了账本从堂子里走出来,走到拐角却忽然被捉了手腕拉到阴影里。青言背靠着墙,江良就在身前半步。
“你……这是做什么。”青言想往旁边躲,被江良伸手捞进了怀里。
“你怕什么,”江良在他耳边说,呼吸暖暖地拍在耳畔,“都是男人,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才没有怕。”青言一边说,一边往外面挪了一步。
江良放开手任他退开。“我要走了。”
“去哪儿?”
“回京城。”
“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能赶路就行了。”
“那,我写个方子给你。”
青言转身就要走,江良也不拦他,在他身后问:“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青言回过身来,走到跟前抬起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记着你的伤是小爷我给你治的,”想了一会儿,又抬头补了一句,“保重。”
江良从腰上解下木牌,塞到青言手里。
“若有用得上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青言低头去看,时隔多年,却一眼就认出这是宫中的腰牌,上头赫然刻着锦衣卫。青言原先只道他是亡命的逃犯,被官府的探子所伤,他说雇主姓沈,也只有过片刻的不安,未想竟然是真。天下哪里去找这么巧的事情。
青言推拒。“这东西我收不得。”
“拿着吧。”江良把他的手扣紧,牢牢握着,低头亲了亲他的侧脸。“去替我写方子吧,拿了我就走了。”
青言望着他,久久无言。
“去吧。”江良松开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青言终是下定了决心,从脖子上解开红绳系起的玉坠,放进他手心里。是一枚糖玉荷花。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再换回来吧。”
第二天清早,殷二娘问青言怎么不去给江良做饭,连人家的钱都收了。
青言摇头。“他昨天夜里就走了。”
“走了?他伤成那样,可是说走就能走的。”殷二娘不信,去厢房里看,果真是走得干干净净的,连点碎银子都没留下。
“可真是个怪人。年纪轻轻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为非作歹的恶人,引得一帮子夜鬼差点把我的屋顶都掀了。”殷二娘一直在青言耳边叨念着,青言听得难受,转身往鹤朱屋里走。
“你记得跟你姐姐说,今天你师父要回来。”殷二娘在身后高声道。
时辰尚早,鹤朱刚起来,坐在镜子跟前梳头。前天夜里的脂粉都已经洗净,剥离了外表的铅华,透出浅浅的稚气来。
“怎么了?”鹤朱从镜子里看他一脸不快,放下了梳子回头问他。
“没什么。”
青言走过去拾起梳子替她梳头。
“让我猜猜……是那个住店的客人走了吧?”
“说什么呢,”青言拿梳背在她肩头敲了一下,“他走便走了,与我何干。”
鹤朱笑着从镜子里瞅他。“那可不一定。你说,你几时烧过菜给我吃了,怎么遇上个不知来历的男人,连魂儿都丢了。”
“你别瞎说,是他给了钱,二娘才叫我烧菜的。”青言红着脸,藏在她身后躲开她的视线。“对了,二娘说今天师父要回来。”
“那晚上记得让火房多备几份酒菜。”
青言嘟哝着抱怨。“是是是,跑腿的事都叫我就对了。”
“你今天的脾气可是大啊。”鹤朱把他从背后拽出来,两只手牵到身前,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镜中的两个人几乎长着同样的脸,青言的棱角更分明一些,而鹤朱右边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青言,说不定我们就是亲姐弟呢。”鹤朱道。
“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跟你是亲姐弟,你们女孩子成天就是东想西想的。”
青言站起身,把桌上剩的半壶隔夜茶端了走出去。鹤朱静静地看他出去,又转头看着镜子,伸出一只指头遮住眼角的痣。
江良赶到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一迈进大门管家就迎上来,见着他一副如获大释的神情。“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
“王爷差点没把几位千户的头给砍了,哎哟,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哟!”
进了内院江良要往书房走,管家赶紧伸手拦住,指着另一个方向。“这边儿,这边儿,王爷在吃饭呢!你真是要急死我了!”
沈明臣一见江良进门就搁了碗筷,快步走过去,还未等江良跪下,已经结结实实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把我上回见你的话说一遍。”
江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可是王爷……”
“没有可是!说!”
“有无相门的消息立刻汇报给你。”
“那你是怎么做的!”沈明臣指着他,气得嗓子都在疼。
江良吸了一口气,不顾他的阻拦一口气说下去。“可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如果不追上去可能就会错失重要的线索。何况无相门是朝廷下令通缉,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江良!”
“在。”
沈明臣在心里默念,这可是自己手下最好的校尉,努力放平了语气。“江良,你说,你到底是在替朝廷卖命,还是替我卖命。”
“替王爷卖命。”
看他头也不敢抬,谅他得了教训,气总算是消了五成。
“罢了,起来吧。以后长点心。”
“是,王爷。”江良站起来,还是垂着头。
“所以你查到无相门的消息了吗?”
“没有,是东厂的人在散布消息,估计是想陷害王爷。”
“这帮子老太监,整天都不让人安生,”沈明臣一拳捶在桌子上,“罢了,你下去吧,好好休息两天。”
“谢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糖玉荷花
灯火初挑,青言照旧是低头写着账目,只听得窸窣一阵脚步声,已有一众配剑的女子推门进来。为首的那人戴着半脸的面具,朝青言点了点头。青言顿时打了个寒战。
堂子里最初也被这阵势惊了片刻,见她们径直往楼上去了,旋即又恢复了喧哗。
青言掀开帘子走到火房里,对正在帮忙烧菜的殷二娘低低说了一声:“师父回来了。”
殷二娘也不抬头,仍是不慌不忙切着菜。“你先上去吧。”
青言撒娇似的拽着她的衣袖。“二娘。”
“多大的人了,还怕你师父啊。”殷二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下来放在案板边,又朝厨娘叮嘱了几句,才推着青言往外走。“这么些年,她最疼的人就是你了。”
“才不是呢,”青言撇了撇嘴,“她只喜欢鹤朱。”
青言跟殷二娘到的时候,钟离已经坐定了,鹤朱也在。青言默默绕到离钟离最远的位子坐下。
“师妹,你信上说不方便讲的是何事?”殷二娘坐在钟离左手,俨然褪去了平日的和蔼,冷冽之气较钟离并无不及。
钟离从怀里掏出两枚木牌放在桌上,青言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殷二娘拿起一枚木牌细细端详,瞬间变了神色。“东厂?这是在哪儿拿到的?”
“并非我去拿,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什么时候?”
“初七夜里,三个东厂番子闯进染坊里,被我杀了两个,有一个逃走了。”
青言在桌子底下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初七夜里,便正是江良来的时候。
好在殷二娘丝毫没有往这边想,面色凝重地把木牌放回了桌上。“师妹如何打算?”
钟离轻轻摇了摇头。“江南怕是藏不住了。”
“可是,东厂的人也不一定就知道我们就是——”青言插嘴,见钟离看过来连忙收口。
“傻小子,”殷二娘道,“我跟你师父若不是凡事谨慎,如何将你们二人抚养长大,又如何顶着朝廷的通缉在此安身,早被官府捉去杀了头了。既然东厂番子都闯到门口了,走是一定的,只是该去何处?”
钟离吩咐手下拿来一封信,递给殷二娘。“这是前些日子长孙将军的信。”
“长孙将军还在同你联络?”殷二娘面露喜色。
钟离点点头。“他如今镇守西域,我们不妨先去避一避。”
这时候忽然有姑娘噔噔地跑上楼来。“参见掌门,”先是向钟离行了礼,待钟离点头才转身对青言道,“青言,你那个姓徐的同窗又来了。”
鹤朱闻言抬起头,青言跟她对了个眼神,起身朝楼下走。
徐子轩站在百花楼的大堂里,颇有些局促。
“刘老爷,这就醉了?你前几日来看我,可还不是这样呢。”身前不远,一位杏面桃腮的年轻女子伏在中年男子的肩头,一手端着酒盅柔声道。
徐子轩埋着头,羞得面红耳赤的,又往后退了半步。终于等到青言从楼上下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
“你怎么又来了。”青言削了一把他的后脑勺。
“我,我想见鹤姑娘……我写了首诗……”
“诗你个头啊,”青言拽着他往门外走,“我姐忙着呢,没空见你。”
徐子轩任他拉到门外,垂头丧气的。
青言见他可怜,伸出手。“把诗给我吧,我替你给她。”
徐子轩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