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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秋拾玉by 蟋蟀在堂-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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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献玉目光跳过林世卿和郑岚之,放在了垫後的精壮汉子身上,确切而言,是屁股上。他肚里赞叹,这是多麽诱人的一副屁股啊!这麽冷的天,就裹一层劲装单布,将两瓣紧实饱满的曲线表露无遗。让小少爷想起夏日鼓鼓的大毛桃!不,比大毛桃还要鼓,还要紧……陶献玉塌著肩膀,勾著脖子,双目咄咄盯著那汉子的後臀,两颊唾水汩汩吞咽。

  多麽好的屁股啊!陶献玉连连哀叹。他後面的尻眼开始蠕蠕收缩。他扳著手指,想算一算自己已有多久没肏屁股了,却总算不对。那汉子已经跟著林世卿下楼去了。陶献玉咂咂嘴,遗憾不已。

  林世卿一走,广延楼的何掌柜却上来了。他既认得陶献玉,也识得甘荃。一个是对门儿“陶一彩”家的活宝,一个是甘老爷子掌上的小珠子;他哪个都不喜欢。方才已有五个人向他告状,说这俩小儿在楼上打闹起来,将个店堂当作比武场,搅得旁人不得安宁。何广延何掌柜只好威严肃穆上来看一看。

  见了两个小子,自是不免好言劝解一番。何广延一手拉一个,亲切地说些什麽“大家都是客,我要一视同仁”“两位小少爷吃得尽兴,我很欢喜”“吵闹太过,伤了和气,殃及旁人,却是不好”。

  陶献玉把手一甩,“何掌柜真是罗噪!想多要点银子到街对面问我阿姊要去,我没带银子,别冲我叨叨!”

  甘荃见林世卿走了,也怏怏不乐:“何掌柜,你就结账吧!我要回家啦!”

  何广延知道自己在对牛弹琴,只好吩咐夥计过来结账。

  陶献玉并甘荃遭人数落一通,没精打采出得楼来。夜风寒冽,甘荃穿得单薄,没进轿子就连打了三个喷嚏,赶忙哆哆嗦嗦藏进轿子。

  “陶老弟,我回去啦。我冻死了。”说罢轿子便起了。

  陶献玉抱著“小阿秦”道:“我也走啦。”进轿坐好,袖手拥著胳膊。

  轿子一摇一晃中,他无比思念起秦汉秋来。

  ☆、第三十八章

  广延楼一别後,甘荃有好些日子没露脸。他那晚为了展露身段,意雄心狠,穿著春衫出来招摇,致使当夜回家後就发热流涕,软软病倒,无力出门。陶秀珠听闻此消息後,便挑出些陈放了好些时日的上等香粉胭脂,著陶献玉提著上甘府去探望甘荃。

  小少爷抱著“小阿秦”坐在“陶一彩”前堂,一脸不情愿,嘟腮道:“你怎麽不自己上甘府去?我才不要去讨好小麻子!小麻子臭美不穿衣服生病了,传染给我怎麽办?”

  陶秀珠绷脸道:“你跟甘荃的关系要维护好,他们家米行生意做的大,谁也不知道以後会不会要他们帮忙。你成日在家吃吃睡睡,不如上甘府走动走动。甘荃病了这些日子,估摸著差不多好了,哪有那麽容易传给你?”说罢将东西往陶献玉面前一推,帮弟弟端正搭耳皮帽。

  “怎麽样?你是走路还是打轿过去?”

  陶献玉嘴巴仍旧扁来扁去,他仰头道:“我可以去看小麻子,但是今儿中午你得到对面广延楼叫一盘手抓鸡来犒劳我!”

  铺子里的夥计闻言纷纷暗笑。陶白媳妇儿点著陶献玉的额头,笑道:“说来说去,小少爷就是为了脸上这张嘴啊!”

  陶献玉心道:下面的小嘴整天干饿著,上面的小嘴可要喂好哩!却是不便说出来。

  陶秀珠心道这傻弟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後吃起粗茶淡饭来还不知怎麽哼唧,口中却道:“知道了,你快点儿去吧。日头都这麽高了,赶不回来吃饭可别跟我哭闹!”

  陶献玉跳下靠椅,抓起包裹招手道:“小柯子,走啦!”

  出了“陶一彩”,他就将包裹扔给小柯子拎著,自家拥著个小木偶摇摇摆摆走在街上。甘府距离陶家的胭脂铺并不远,穿过一条横街,向左折拐见到鼓楼後往东直行,甘府就在高宅大户云集的东城根下。

  陶献玉不想坐轿子,领著小柯子慢吞吞往甘府赶。此时日头已高,早市已散,街市上往来行人,穿棉著袄,呵气如云,缩脖拢袖,或赶路,或买卖,或吆喝。陶献玉百无聊赖,探著脑袋专向那当垆出锅的店铺里张望,见到了热气盎然的一爿店面,便要停下驻足一会儿,看看人家正在烹些什麽。一多半是包子馒头玉米棒之类,他自然不屑一顾,脑袋便又扭到邻家铺子,鼻翼一动一动,闻出肉香,定睛一看,果是铁钎上串著只大肥鹅麽!塞了香料诸齑的去脖老鹅,鼓鼓壮壮,油光可鉴,随著铁钎缓缓转动。陶献玉想起之前秦汉秋每夜携带野味山珍来跟他相会的情形,肚里哀哀哼哼,一寸寸往铁钎边上挪动,连青布招儿吹罩到脑袋上都浑然不觉。

  门首立著夥计见了小少爷的呆样儿,敲一敲牛耳尖刀,叮咚脆响,他笑道:“小官人可是想尝尝这只新鲜宰杀的肥鹅?要腿还是要胸脯上的肉,但凭你说,五贯铜钱半斤。”

  陶献玉频频咂嘴,将不断涌上的唾水朝喉咙里咽,他扭头对小柯子道:“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小柯子故作咋舌:“少爷,我的荷包哪里能用银子算计哩?我目下只有五个铜板。”

  陶献玉皱眉:“陶福没发你月钱吗?”

  小柯子道:“前阵子你买了那麽多百味斋的糕饼,我还贴上了十个铜板……少爷,你怎得没有银子呢?”

  陶献玉有些泄气,又有些赧然。往日陶秀珠每月发他十六七两银子,他进出勾栏院听小曲儿尚且用的光光;如今“陶一彩”进项锐减,他每月只得领八九两银子,勾栏院虽说不逛了,“百味斋”的果脯蜜饯却是日日不离口,加上冬季裁做的两套新衣,目下陶小少爷在距离月尾还有一旬的时刻上,荷包空了。

  陶献玉撅著嘴向陶福和陶秀珠讨过月钱,哼哼呜呜道“你们虐待我!”,却只得来陶福循循善诱的“少爷要跟大家一起共克时坚”,以及陶秀珠没好气的“八两银子!献玉,你现在好歹还有八两银子,你要不节俭一点,以後连八个铜板都没有!”

  小少爷在北院翻箱倒柜地找过,想从犄角旮旯里抠出些碎银,至少也要检出来一二十个铜板。叵耐他撅著屁股寻索了整整一个白天,除了一头一脸的灰尘之外,连颗老鼠屎都没扫出来。他向小伍子借银两,咬定下月领到月钱还给他。小伍子那个死小子却像浆糊封了口一般,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还对陶献玉道:“少爷,你如今都嫁人了,该向姑爷领月钱啦!”

  陶献玉无法,只得转向小柯子小梅子,尤其是小梅子。他知道这丫头耳活心软,哀哀戚戚地,拉著小梅子的手,道:“小梅子,我想吃甜枣花糕,太想吃啦!我……阿秦又不在身边,我心里难受哩……”咧著嘴呜呜央央,眼皮一眨巴,挤出泪珠若干,肩膀跟著一抽一抽起来。

  好心肠的小梅子也跟著难受了,她小心地用帕子帮小少爷抹去眼泪,道:“少爷,别哭啦!我借给你便是!”

  陶献玉的嘴立时翘了尾巴,“小梅子,你……你是大好人!我下月拿到月钱便给你还上。”

  小梅子面皮薄,“少爷,不急的。”

  她既然这麽说,陶献玉也就真的不急了,今天借一点,明天借一点。小梅子难得有一丝丝为难的表示,小少爷便咧巴了嘴,抱著“小阿秦”抽噎,往往抽噎上半盅茶,小梅子就败下阵来,为“百味斋”的小花糕会帐去。

  “怎麽样,小官人?尝一尝吧,又暖身,又肥嘴!”夥计作势就要去削老鹅的胸前肉。

  小少爷左脚蹭右脚,右脚蹭左脚,开始一点点往後退却。他今日出门时兜里一个铜板都没有,北院里自己的荷包是瘪的,名头上他还欠著小柯子和小梅子总计三两多银子。此时此刻,陶献玉站在北风飕飕的街口,生平头一次为生计问题发了愁。

  这种滋味於小少爷而言极其陌生,他愣愣地颇为茫然。那个夥计见他不答话,知道这是个没奔头的主顾,便收起笑脸,自顾摆弄手上的尖刀和铁钎。

  陶献玉怏怏回转过身,蔫头耷脑,讪讪离开这家店铺。他难受极了。他想起昔日在“百味斋”,他是那里最受欢迎的主顾,那里的袁掌柜见到他就眉开眼笑,店里帮活的丫头夥计,王大奎啦,宝柱啦,阿娟啦,珍嫂啦,都个顶个地喜欢他,夸他是“余怀县人见人爱的小少爷”。偶尔他买了糕饼当堂就开吃,瘦骨嶙峋的袁掌柜总会乐呵呵地笑,还劝他“多吃些”。每次陶献玉亲临“百味斋”,袁掌柜都会捧出些新货,怂恿陶献玉品尝。陶献玉又是个管不住嘴的,尝过之後自然乐颠颠地买上许多。松子蜜糕就曾是袁掌柜的推荐之一。

  然而陶献玉已经许久没去“百味斋”了,他而今囊中羞涩,唯恐自己不再是“余怀县人见人爱的小少爷”。他或许不在乎其他人的评价,却很是看重“百味斋”对他的看法。他决定在荷包重新丰盈起来之前不去露面──他要维持住他在“百味斋”眼中的形象。

  正在陶献玉没精打采往前挪步的当儿,小柯子发现街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前面还隐隐传来巡丁衙役列队喝斥的声音。他是个极爱热闹的,当即撇开陶献玉,三拱两拱,拱到人群密集处,打问道:“这位老伯,今儿何事这麽闹腾?”

  边上就有人插话:“大犯人捉住了哩!往县衙看审去!”

  小柯子就想跟著去县衙,掉头找陶献玉,却见那小少爷正低头厮磨步子,走得慢吞似老鹅。他几步赶过去,道:“少爷,衙里逮著个贼囚,你不看看去?”

  陶献玉以手抹脸:“我累死啦,还要去看小麻子!不想去哩!”

  小柯子撩拨他,悄悄道:“少爷,万一是姑爷被……”他恰到好处地住了口。

  “啊?”陶献玉一个机灵,“相公在南边哩!”

  “还是去看一看的好,瞅瞅风声麽!”

  陶献玉眨巴了两下眼,颤颤道:“死小子,你又咒相公!你去县衙看看,我,我随後就来!”

  小柯子等的就是这话,两腿一撒,跟著人潮跑远了。

  陶献玉呆呆地立在原处,心悸不已,脸上一搭儿红,一搭儿白,胸口闷闷的。突然,他眼睛一亮,看见了个熟人,正是他阿姊陶秀珠的相好,大狗熊戚大海。问他去!

  小少爷拿出罕见的劲头,抓著“小阿秦”一路尥蹶子地往前奔,却眼见著戚大海并一队缉捕,大踏步而行,将他越拉越远。陶献玉人矮腿短,又不惯走长路,嘴里呼呼喘气,脸蛋蒸蒸通红,驮著一身厚袄,挤在众人之间,左右冲突,钻来钻去。

  直到看见县衙门口的大石狮子了,小少爷也没追上戚大海。可怜他一路紧赶慢赶,歪戴著皮帽,一身狼狈地挤到廊庑下人群最後面时,里面已经升厅开堂了。

  他自是听不到一声铜锣响,三通鼓毕。廊庑栅栏後面早就围起了密匝匝三四五排看众,将不大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连个小缝隙都找不到。陶献玉支著脖颈在最後面的後面著急乱转,凑著脑袋探来探去,想瞅个空儿挤进去。可哪儿来的空儿呢?前面站著的男女老少,个个不是人高,就是马大,要不就是结结实实老树桩子似的,哪有他小鹌鹑逾越的份儿?陶献玉硬将脑袋挤到两人之间,眼睛虽望不见里面,耳朵却是可以听的,而且看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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