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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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止看着唐塘大步离开的背影,生怕他一去不回,连忙跑出船舱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大小福从刚才起就一直趴在门边偷听,乐得嘴都歪了,现在听到外面传来唐塘的脚步声连忙躺下装睡。两个人都装的特别像,被唐塘拉起来时还眯着眼极其不爽的砸吧砸吧嘴。俩人抱着被子换到后面的船上,又第一时间把耳朵贴在了门边。
唐塘请完了人,一扭头发现谢兰止背后灵似的紧紧跟着,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差点一脚将他踹到江里。
谢兰止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拽住他就往后拖:“跟我回去!”
“你都有大小福陪着了,干嘛还拉我!”唐塘瞪他。
“跟你有话聊!”
“睡觉还是卧谈会啊?”
“睡觉兼卧谈会!”谢兰止瞪他,“你干嘛非要跟你师父一起?”
“……”唐塘心虚得不敢反驳,恶狠狠推他,“服了你了,走吧走吧!”
谢兰止终于心满意足,得意洋洋春风满面地转身往回走。
唐塘跟在他后面犹豫了一下,想跟师父说一声,可是这么大动静师父肯定已经听到了,再说,本来就是他要蹭着他师父的,他师父又不见得稀罕他睡在那儿,说了不是反而多此一举么……
这样一想,唐塘倒是放心地跟着谢兰止走了,可心情却变得低落起来,从进门起就没有露过好脸色,看向谢兰止的眼神凶残得恨不得将他剁了扔到江里喂鱼。
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大小福算个屁的灯泡,跟谢兰止一比那简直就成了萤火虫!谢兰止才是正正经经的超级大灯泡,亿万瓦的!他竟然将一个亿万瓦巨型灯泡带回了医谷!
谢兰止被他盯得汗毛直立,抱着被子将自己裹紧,抖着嗓子冲他:“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可告诉你,老子虽然才华横溢,但是老子绝对是卖艺不卖身的!”
“去你大爷的才华横溢!”唐塘被他逗乐了,什么凶狠的目光都使不出来了,拉着被子一钻,“睡觉!”
隔壁的大小福听了半天再听不出什么好玩的东西,互相对了一个遗憾的眼神,唉声叹气的钻进了被窝。
唐塘原本还以为谢兰止要拉着他说会儿话的,没想到这厮躺下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他却是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很久都毫无睡意。
师父现在一个人躺在那艘船上呢,师父武功高强,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师父本来就性子冷淡,估计也不在乎什么寂寞不寂寞的……
唐塘一遍遍地想着各种法子安慰着自己,可还是没办法入睡。脑子跟炸了似的,拼命地想着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半天都没从里面走出来,也不知道心情好不好,现在有没有睡着,里面冷不冷……
唐塘烦躁得扒头发,觉得这小空间实在是闷得慌,辗转反侧到半夜,最后把心一横,掀了被子就坐起来。
谢兰止睡得呼呼响,完全一副天塌了地陷了水涨了船翻了都动摇不了的模样。
唐塘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把衣服胡乱一裹就打开门走了出去。一路匆匆跑到师父的船舱外面,到了跟前却又突然停下,愣愣地站在那儿迟迟不敢推开那扇门。
夜已深,江上寒风凌冽,漆黑的四周一片寂静。唐塘耳边能听到水流轻吻船底的细微声响,更能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他突然不敢进去,越想见越不敢,心底强烈的渴望让他害怕,生怕控制不住真的将人死死抱住。他将身上的衣服裹紧,摸着狂乱跳动的心口蹲下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蹲在这儿。
门突然打开,眼前一亮,昏黄的光线乍然溢出。
唐塘惊得直接从地上蹦起来,人一愣,手一松,未系好的外衫瞬间敞开,在夜风中翻飞摆动,曳曳生风。
师父就站在门口,置身于温暖炫目的光影中,仿佛染上了一层金边,异常的柔和。唐塘猛然听到心弦崩断的声响,脑中余下颤颤的回音,呼吸仿佛停住。
怔忪间,身体骤然落入温暖的怀抱,胸口的窒息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眼前一花,紧接着,脚落到实处,人已置于一室光晕中。
流云将手臂缓缓松开,犹如深潭的目光静静的落在他脸上,接着突然转身,将一江寒风关于门外。
唐塘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明明感觉心脏跳得失控恨不得冲破胸腔跳出来,却连抬手按住的力气都没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师父的背影,脑中只剩空白。
一室静谧,静默无言,耳中只余烛火爆裂的轻响。
流云过了好久才转过身,垂下眼睫伸手将他的衣服往中间拢了拢,低声道:“夜里寒凉,不知道将衣裳穿好么?”
唐塘张了张嘴,终于找回神智,耳根倏地飙上了血色,眼皮再不敢往上抬,含糊不清道:“唔……忘……忘了……”
流云侧身将案几挪到一边,被子拉开:“不早了,快睡。”
“哦……”唐塘低着头,将刚刚裹紧的衣服重新脱下,蹭掉脚上的鞋钻进了被窝,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一眨不眨地盯着师父的每一个动作。
流云脱了外袍长衫,转身看了他一眼,突然弯下腰。
一头如水的青丝倾泻而下,将光线隐去了大半,轻轻拂向枕侧。唐塘瞬间瞪圆了眼,忘了呼吸。
流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暗流缓动,伸手将他鼻孔处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随即扭头吹熄了蜡烛。
一切突然陷入昏暗,身侧微微塌陷,感觉到师父躺在了旁边,唐塘终于找回呼吸,如溺水被救的人,连吸几大口气才将胸腔里缺失的空气填满。
神智一拉回来,人终于变得清醒了几分,想起刚才的一室光线和摆在中间的案几,唐塘翻过身小声道:“师父,你一直没睡啊?”
“……嗯。”
唐塘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更小:“为什么?”
“冷么?”
“啊?”唐塘一愣,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没听清他的话,只好顺着他的话答道,“还好。”其实还是有点冷的……
被窝轻动,流云伸手将他的双手握住:“怎么这么凉?外面沾上的寒气还未去掉?”
“有……有点……”唐塘一阵悸动,努力控制手指不要颤,人却不由自主地朝师父挪过去一点,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手上传来一股暖流,他知道师父又在催动内力了。唐塘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强烈的希望师父没有内力,这样就可以抓住他的手捂久一点。
身体由内而外渐渐暖和起来,唐塘闭着眼略带绝望地倒数时间。
接着,手上的力道松开,心里跟着变得空落落的。
唐塘感觉眼角酸涩起来,睁大眼望着无尽的黑暗,极为清晰地感受着萦绕在四周的师父的气息,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
咬咬牙突然把心一横,闭紧双眼,上刑场似的闷着头挤过去,伸出一条胳膊搂住了师父的腰,手指因为紧张而轻轻颤抖。
流云身子一僵,低下头,却什么都看不清,室内只剩下昏暗的一片。他抬起一条胳膊,顿了很久,低声道:“还冷?”
唐塘紧闭着眼狠点了几下头,连带着头发在师父胸口蹭了蹭,发出的音节微微带着黏糯的鼻音:“嗯。”
流云将胳膊放下,轻轻搂住他的后背。
仿佛一股电流从后心窜入,唐塘轻颤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咕哝道:“再冷一点,医谷的湖该结冰了。”
“嗯。”
“我以前经常溜冰,穿着带轮子的鞋在冰面上滑,很好玩。”
“回去画张图让人做一个。”
“湖一结冰,我就没法给老妈送信了。”
“先写着,等开春了再送。”
“嗯。”唐塘嘴角翘起,又将头凑过去一点。
迷迷糊糊间,睡意来袭,唐塘脑子里隐隐约约还在想:师父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枉我想了半天的借口……
下一秒,人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唐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师父怀里,心里顿时涨得满满的,一抬头对上熟悉的黑眸,顿时眉开眼笑:“师父早!”
流云看了他一会儿,抬起手来,拇指尖在他脸侧轻轻摩挲了一下。
唐塘笑容卡住,顿时变得一脸窘迫,紧张兮兮道:“又……又沾东西了……?”
流云看着他光滑干净的脸:“嗯。”
“我起床了!”唐塘无地自容,飞速从被窝里爬起来,火烧屁股似的匆匆忙忙穿上衣服,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
“我靠!人呢?!不会又穿越了吧?!”
唐塘被这一声吼震得一头撞在了门上,无奈地将脑袋抵着门缝,一边碾额头一边听着外面的鸡飞狗跳,碾了一会儿突然打开门冲了出去,又迅速将门从身后关上。
“你大爷的王八蛋!你还在啊?!”谢兰止头发乱糟糟的,脚踩风火轮一身怒气的冲了过来,一把拎住唐塘的衣领,“我还以为你穿越专业户呢我!邪门儿了还,你昨晚不是在我那儿睡的吗?怎么一睁眼你跑这儿来了?把我一个人丢下太不讲义气了吧!”
唐塘一只手轻轻松松就将他文艺的爪子挪开,叹口气道:“你睡觉打呼啊大哥!”
“啊?真的啊?”谢兰止顿时变得一脸迷茫。
“骗你干嘛?不信你自己弄个录音机录了听听。”
谢兰止完全没有考虑录音机这一存在的荒唐性,一听唐塘那么肯定的语气,顿时就信以为真了,捏了捏嗓子,打开扇子结结巴巴道:“大老爷们儿……打……打呼很正常!不打的,是伪娘!”
唐塘差点被一口冷风灌死,手指戳着他气得直抖,正要开骂,突然被他的样子戳中了笑点,捂着肚子直乐:“我靠,你大爷!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顶个鸡窝头还好意思扇扇子,这都几月份了也不怕冻死你!你丫果然就是一二逼青年!二逼和文艺中间还隔着一个普通呢!你就这么跨了级把头尾都占了,真能耐你!”
谢兰止顿时大为光火,扔了扇子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扑了上来。
唐塘侧身一闪,谢兰止顿时扑了个空,凤眼急红了:“你丫有种就别用功夫!欺负我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有意思吗!”
唐塘笑嘻嘻地拍拍手:“我没用功夫,反应敏捷这种能力是很难控制的。”
谢兰止犹如被掳了胡须的老虎,再一次愤怒地扑上来,唐塘这回没躲,俩人跟摔跤似的闹作一团。
大小福在后面拉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忍不住摇头叹息:唉!文人就是文人!弱柳扶风的!
从此,谢兰止深深的相信自己睡觉打呼这一不容置疑的事实,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接受,完全是出于一种心理暗示:他本人是不打呼的,一定是原来的那个谢兰止打呼!
另外,他很得意地对唐塘说:“老子没有你陪着照样睡的香!老子天生胆儿大!”
唐塘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胆儿大!你胆儿最大了!”
谢兰止很快和大小福也打成一片,晚上虽然不巴着唐塘一块儿睡觉,但还是要拉着他玩一会儿的。
一入夜,四个人便躲在船舱里玩猜拳,谁输了就用毛笔在脸上画条杠,寂静的冬夜被他们闹得沸腾,热火朝天的,仿佛江面上都能腾起一层热气。每个人脸上都有过功勋章,是输是赢画多画少浑不在意,乐颠乐颠的。
唐塘怕在师父面前丢人,每次结束都是把脸洗得干干净净才敢回去。
“师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