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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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的抽疼丝毫不见减轻;周围灰蒙的天地却渐渐有些泛白发亮;耳中隐约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究竟在说什么却听不分明。
又过了不知多久,意识逐渐苏醒,脑子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唐塘忍着疼痛,想抬手将眼前的迷雾拨开,可是挣扎了好久都抬不起来。
正暗自懊恼时,突然感觉手被抓住,是一种久违的温暖柔软的触感,耳中同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动了!手动了!塘塘!你是不是醒了?!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唐塘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眼睛一酸,接着便感觉眼角有一种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旁边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另一只手的脉搏被按住。
过了一会儿,刚才模糊间听到的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听得十分清晰:“这孩子自己醒过来了,没事了,再等等。”
唐塘脸侧一暖,熟悉的触感再次传来,脸上温热的液体被抹去,忍不住鼻子又是一酸,张开嘴发出一道十分微弱的声音:“妈……”
“哎!老妈在!你个臭小子,快睁开眼看看老妈!”
唐塘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心疼不已,连忙费力地撑开眼皮。
迷住眼睛的薄雾彻底散开,斑驳眩晕的光影开始轻微晃动,过了好一会儿,光影如同幕帘被缓慢拉开,眼前彻底亮了。
唐塘被突然而来的光线刺激得一下子将眼皮子重新合上,眨了眨,又再次睁开。
“儿子!你终于醒了!”老妈一双眼睛布满红通通的血丝,着急地在他脸上手上不停地摸来摸去,“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告诉老妈!”
唐塘视线落在老妈脸上,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心里的疼痛更加强烈,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个笑容,轻声道:“没有。”
老妈顿时眼泪下来了,又哭又笑地在他脸上摸了又摸:“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唐塘看着她安静地笑了一会儿,笑容逐渐消失,双眼有些发直得看着她,愣了好久才找回声音:“老妈,你看得到我?”
老妈抹了抹脸上的泪,在他手背上轻轻打了一下:“废话!我当然看得到你!”
唐塘眼睛倏地瞪大好几分:“我恢复正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恢复正常,反正你醒过来了。”老妈一脸疼惜地在他头发上摸了摸,“醒了就好,老妈担心死了……”
唐塘脸色突然煞白,低声喃道:“师父肯定以为我死了……”
老妈没听清他的话,疑惑道:“什么?”
唐塘张了张嘴,脸上顿时焦急起来,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撑起胳膊就从床上坐起来。
老妈差点让他撞上,被他这冒冒失失的动静吓了一大跳,赶紧手忙脚乱地按住他:“干什么这是!快躺下!”
唐塘刚刚醒来,觉得身体各方面都像生锈了似的,零件用起来相当不顺手,被老妈这么一推,一下子就倒下去了。
他转头朝窗子的方向看了看:“几点了?”话音刚落突然愣住,那个方向没有窗子……
“还没到中午,我一会儿给你去熬点粥。”老妈将他被角掖好,“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唐塘视线转了转,觉得这屋子特别眼熟,正要开口突然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陌生老大爷,身上穿着齐整的唐装,正戴着老花镜坐在桌前写东西。
那是一张原木书桌,也很眼熟……
“这是你舅舅从唐人街请回来的老中医,昨天才刚到,今天你就醒了。”老妈说着说着高兴起来,又在他脸上摸了摸,这才站起来朝老中医走过去。
老中医在写药方子,写完了又仔细看了一遍,转头从老花镜上面朝唐塘看了一眼。
唐塘冲他笑起来:“你好!”
老中医笑着点点头,将药方子递给唐妈妈,站起身走过来,摘下眼镜笑看着他:“你这小伙子病得真奇怪,要不是你自己醒过来,我还真没把握能把你治好。”
唐塘笑了笑,心里却在牵挂师父,一时找不到话来回他。
老中医也没想着让他回话,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小伙子躺了这么长时间,身体倒是很好!休息休息就恢复了,别担心!”
唐塘点点头,笑道:“谢谢!”
“谢什么,我可没帮上什么忙,呵呵。”老中医走回桌前收拾自己的东西,对唐妈妈又交代了几句,便提着东西准备离开了。
唐塘见老妈放下药方子出去送他,这才意识到现在躺的地方竟然是在自己房间里。
他转着头四处看了看,熟悉的吊灯、熟悉的窗帘、熟悉的衣柜,一切都还是印象中的样子,就好像他一直住在这里从不曾离开过似的。
外面温暖的阳光洒进窗子,光线中有细小的颗粒在舞动,唐塘愣愣地看着,突然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心口再次抽疼起来,他知道这不是受伤的疼,纯粹事心理作用。
伸手在胸口揪了一把,闭上眼试着运行了一□内的真气,唐塘顿时一脸惊喜地睁开眼,连忙激动地从床上爬起来。
唐妈妈一进来就看到他闷着头在穿拖鞋,吓得心惊肉跳,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扶他:“你这臭小子是要愁死我是不是!让你好好躺着怎么不听话!”
唐塘抬起头一把抓住她胳膊,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老妈,我给过你一封信的,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就那么一封,后来又没消息了,上回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冷忽热的,老妈差点被你吓死!”
唐塘眨眨眼,大松一口气:“真的有一封信啊……那就好……
“自己写的都不记得了……”老妈强行将他按到床边坐下。
唐塘一把抱住她的腰,在她肚子上蹭了蹭,弯着嘴角嘿嘿笑起来:“吓死我了,以为做了一个梦呢,还好都是真的……”
唐塘很少这样撒娇,老妈被他这样子逗笑了,随即又被这样久违的亲昵刺激得眼眶一红,在他头上摸了摸,哽咽道:“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等会儿先喝粥,喝完了再好好跟老妈说说。”
唐塘本来急着要回去看看的,但是想着现在太阳还高高挂着,急也没有,就点了点头:“好。”
短短数日,流云医谷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重,四公子中剑身亡,任谁都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谁都知道,自从四公子来了之后,整个医谷都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就连冷漠不近人情的公子都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一日比一日温和。
如今四公子去了,而且还去得如此匪夷所思,公子又昏迷不醒地被带回来,整个医谷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气压中。
幸亏柳筠功力深厚,昏迷的主要原因是伤恸过度导致心脉损伤恶化,但好在疗伤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回来后经过三个弟子的细心治疗与调养,不过两日便重新恢复意识。
柳筠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侧头看看身边,看着空空荡荡的另一半床,人顿时懵了,怔愣了很久才发出一道极低的声音:“四儿……”
云大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冲了过去:“师父,你醒了!”
刚刚走到外面的云二、云三闻声也连忙转身跑进来:“师父!”
柳筠迷茫了半天,眼中的伤痛渐渐涌起,从床上坐起来,抬手在怀里摸了摸,心慌道:“四儿的衣服呢?”
云大撇开目光深吸口气,从一旁的柜子上将衣服拿过来,递到他手中。
柳筠锁着眉头将衣服抱紧,沉默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
云大以为他还在惦记着报仇的事,心里一惊,连忙道:“师父,君子山庄已被灭门,其他的能否就此算了?他们罪不至死。”
柳筠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淡淡道:“君子山庄未被灭门,尚有两处别院。”
云大看他又要往外走,连忙恭敬地挡在他面前:“师父身子刚刚复原,不易再长途跋涉。有事吩咐我们去办即可。”
柳筠淡淡道:“无事。”
云大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那两处别院……”
“算了。”柳筠绕过他往外走去,“四儿不喜欢。”
云大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顿时更加难受,想着另两处别院的人也不多,并且都中毒在身,不久还是难逃一死,便将此事放下,准备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柳筠向来不喜欢在人前示弱,之前昏迷时倒由着徒弟伺候照顾,此时醒了,便没有了别人插手的余地。
云大之前已经给他把过脉,见他醒来后气色也恢复了正常,估摸着后面再调理调理,身体便能慢慢恢复,因此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柳筠抱着唐塘的衣服走出了院子,站在湖边发呆半晌,见湖里的冰早已化了,知道身体刚好也没逞强,一路绕了半个湖才走到最高的那座山峰底下,施展轻功上到山顶后去了母亲的衣冠冢。
抱着衣服在里面神色凄恍地跪了半天,又沉默地回到湖边,走着走着想起了四儿说过的话,突然眉心一跳,扭过头愣愣地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
这个湖能通到四儿的家乡,他说死了便是回家乡了,这话该作何解释?
还有他之前说过的,通过这片湖给母亲送信。回到家乡给母亲送信……四儿的母亲还健在?
四儿的家乡究竟在何处?为何是通过这片湖过去的?
柳筠越想越糊涂,心底隐隐升起了某种期待,可究竟在期待什么又弄不清楚。
四儿说,回到家乡之后再回来找他?
柳筠原本以为他在说死后的魂魄,可想到他身体莫名其妙的消失,突然觉得这些讯息串联起来给了自己某种完全看不透彻的希望。
即便想不明白,可还是控制不住振奋起精神来,眼底的凄哀顿时被焦急取代。
云大等人看到师父满面焦色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齐齐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上前询问。
“去将我的马牵来,我要去京城!”柳筠边说边迅速走进院子,先前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息间消失不见。
云大一愣:“去京城做什么?师父身体才好,能否由我们代办?”
“去谢王府,我自己去即可。”
云大三人一脸疑惑。他们虽然觉得谢兰止与唐塘合缘默契得无人能及,隐隐觉得他俩有某种共同之处,可具体的却从未深想过,对谢兰止真正的身份更是完全不了解,此时突然听师父说要去谢王府,能想到的就是找谢兰止,却完全不明白其中缘由。
柳筠根本没有时间对他们解释,直接催促他们去牵马便一头扎进屋子收拾行囊去了。
唐塘喝了点粥,整个下午都坐在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和老妈聊天,将自己当时是如何发现自己灵魂出窍又是如何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全都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
老妈听了又是惊叹又是难受,想着儿子一个人无依无靠地经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连个说话分担的人都没有,心疼不已。
唐塘笑嘻嘻道:“也就是一开始几天可怜了点,后来就好了。师父师兄还有一大拨人都对我很好,住在那儿不愁吃喝还热闹。”
唐塘又讲了自己拜师后的一堆趣事,逗得老妈又哭又笑。
老妈看他每次说到师父的时候,眼神都变得特别怪异,又柔和又璀璨。她还从来没有在自家儿子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不由起了些疑惑。
唐塘报喜不报忧地说了半天,见天色晚了,心里顿时紧张焦急起来,想了想,扭头道:“老妈,我晚上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