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臣 风雷引 by 流水潺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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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退了一步,凝神看向来人,只见是个一身素白的男子,不过二、三十岁年纪,面目俊朗,尤其一双眸子好似冷电一般,仿佛能射穿人心。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派潇洒之意,更衬着几分邪气。最吸引我注目的,是他身上那股山凝岳峙的气势,仿佛一挥手间可以指挥千军万马,想来不是将军也必是一方霸主,决非无名无姓之人,可是我寻遍了记忆中的每个角落,也记不得这号人物。这样的人,只需见过一面,谁也不会忘记。
他显然也在打量着我,目光中露出惊艳的神色,脸色渐渐柔和起来,轻轻一笑:“想不到这废园之中,竟还有你这样的人物。我若不是遇见仙子,那定是撞见鬼了。”
他说到这个“鬼”,语声转厉,我只见到白影一晃,右手的脉门已经被牢牢扣住,不由大吃一惊。我早知他武功定然高强,也早就在暗自提防,结果还是没有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
“嗯,还好是人。”
我心想你才是鬼呢!武功高得象鬼一样。
“我问你,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出现在此处?你和孟家什么关系?”
我还没有问他,他反倒问起我来了!何况语气之间透着不容忽视的霸气,好像别人非回答他不可,让人听了着实不快。我撇撇嘴,反问:“你又是何人?为何深夜来此……啊!”是他催动内力,险些震伤了我。
“小东西,我问你话,最好好生回答。”想来这人一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话语中完全是明显的威胁,好像别人非听他不可,跟那个拓跋专扈的永王倒是有一拼。不过就凭这个“小东西”,本大人坚决对抗到底。
“老东西,你若想知道,最好先放开我。”
“老东西?”他皱起俊挺的眉,“我哪里老?”
“那我又哪里小了?”现在我们两人站在一起,我才发现他高了我足有多半个头,就连手掌也大了我一圈。“哦,你嫌我个子小是不是?牛马个子高大,你为何不去跟它们比?匏瓜虽大,大而无用;我虽小,却是浓缩中的精华!”何况比起一般人来,我也并不算矮小,是这家伙太高了。
我不觉得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可他却笑了,笑得好像还很开心。好,是个机会!我趁他笑得不备,飞快地挣开手,一抽身退到几步之外。就着月光低头一看,只见被抓的手腕上落了好大一块瘀青。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以备日后找我算帐?我眼珠一转,笑吟吟地道:“我姓李,木子李,万民之始谓之祖,万法归源谓之宗,所以我的名字是上祖下宗。”
他失声笑道:“小小的人儿,口气倒是不小,李祖宗,李祖……”念了两遍,终于发现不对住了口。
我哈哈大笑,慢慢退后了几步,笑道:“你且慢慢消遣,你祖宗我不奉陪了!”猛提一口,我飞身而起,直掠向院墙。
“你还会功夫,这更有趣了。”我明明听见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可不知怎的,一转眼竟神定气闲的站到我的身前了,我再要向前冲,反倒象投怀送抱一般。我急急顿住身形,向后跃开。
“反应倒是不慢,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他说着,伸掌向我抓来。一交上手,我不由暗暗心惊。说起来我自认为武功也不算差,可是到了这家伙面前简直就成了小孩子的玩艺。如果全力施为的话,我绝对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不过看来他现在并不急于制服我,倒有些象猫捉老鼠耍弄着玩。我心念一转,已经明白其中的道理。想来他是想诱我使出全部招式,好来推测我的出身来历。嘿嘿,若是他打的这个算盘,可就要失望了。我从来没有拜过师,我的功夫都是跟着戏班走江湖的时候,东一点西一点地学来的。这其实也不难,我自知长相讨喜,再说些哄人欢心的话,谁都愿意指点我一二。说好听些,这叫“集百家之长”,其实就是大杂烩。
学这些东西原本是为了取乐,也不怎么看重,直到为了救出嫂嫂,这才狠下苦功练习。所以,想探我的底子,只怕他先花了眼。我心知今晚讨不了好去,边打边思量脱身之策。眼见他一掌拍过来,连忙飞起一腿踢向他的腰眼。
他“咦”了一声,说道:“连火绝门的‘无影腿’你也学会了,招式倒是巧,可惜杂而不精,这一招也就只有五成的威力。”说话间我已经踢出二十几腿,都被他松松爽爽的避开了。
“怎么,还有什么花样?”
我嘻嘻一笑:“我的花样多了,怕你应付不过来。看暗器!”我手一招,他连忙避开,却避了个空。
“你的暗器呢?”
“还没发呢。看暗器!”我口中吆喝,手上依然什么也没有。如此叫喊了十多次,每当遇险情时,我必以此来为自己解围,渐渐地,他有些不耐烦了:“你总这么喊口不干么?歇歇吧。”
我不理他,仍叫:“看暗器!”
他以为我还是在胡闹,这一次连避都懒得避了,直接上来拿我,我一见机不可失,手中早已扣好的一把银针作满天花雨洒了出去。他不想我这一次竟是真的,距离又近,当他发现有暗器时,我的银针已如急雨一般攻向他的胸口!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反应迅速,武功高强,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腰肢硬生生的一折,堪堪避了开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嘲弄道:“兵法有云‘虚者实之’,连这也不懂,还好没让你带兵打仗,否则就糟了。”大笑声中,我飞身跃上墙头,扬长而去。
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绕了几绕,听听身后没人追来,我这才松了口气,缓住身形。想一想,这人也不知什么来历,武功高得吓人,这一架打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结了个这么厉害的冤家。好在他在野,我在朝,而我平日又深居简出,只要不碰上面也没有什么。倒是这么一搅和,我本来郁郁的心情好转了许多。哎,若是我有他这么好的武功,只怕嫂嫂他们早就救出来了。
事实证明,我读了这么些书,对“事与愿违”和“冤家路窄”的两个词还是缺少透彻的理解,很快我就尝到苦头了。第二天,我依旧早早起来上朝。到了朝堂上,张丞相已经先到一步,见了我,照例要消遣一番:“啊呀,黎大人,今天怎么有兴致上朝了?”
我心想这上朝又不是逛市场,是“有兴致”才来的么?就算我真是有兴致才来,也不该说得这么明白。眉毛一挑,正待反唇相讥,却听有人叫道:“雷大将军来了!”所谓的“雷大将军”就是近来京城里谈论最多、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名声赫赫的威远大将军、靖北侯,姓雷名霆远。不能否认这是相当有气势的名字,不过我私以为姓雷的叫“雷公”才最够响亮。
一听说“雷大将军”到,所有朝臣的目光齐刷刷集向门口,就连张丞相也舍了我,走向堵了一群人的门前。我倒是也很想见见这“两丈那么高”的大将军到底什么模样,不知能不能进得了门,便偷眼从人群的缝隙间望过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不禁暗暗叫糟。我早知道木言的话要打折扣来听,本以为打个对折也就罢了,想不到连一分也信不得!“两丈高”的人难道就只比我高出半个头么?好你个木言,谎报军情!我要罚你!我要扣你的工钱,还要罚你扫一年的茅厕!若是你如实对我描述这大将军的形貌,我早就猜到是他,哪里还会莫名其妙地跟他打一架,莫名其妙地结了怨?
不错,这个威远大将军就是昨晚我在孟园里见到的那人!我暗自焦急,正想找个背静地方躲一躲,想想对策,却见他的目光一扫,竟向我这边看过来了!
“永王爷驾到!”不知哪里来的这一声喊,把雷大将军的视线又及时扯了回去。我擦了一把冷汗,好险!永王仍是那副看不出表情的表情,冷冷的站在人群之中,自然给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他进得朝堂,目光一扫,便向雷霆远迎了过去。
“雷大将军。”他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温和笑容,可是虽只是一瞬间,我却分明看见那笑容背后一掠而过的阴狠。
“王爷。”雷霆远微微躬身行礼,神色恭谨而坦然,在这个睥睨天下的王爷面前竟是毫不逊色。
“雷大将军英名远播,南定夷狄,使我上国天威扬于海外,建立不世之功勋。此番回朝,必得皇上重用。”
“王爷在朝辅政,上佐天子,下规群臣,可谓呕心沥血,着实令末将钦佩得紧。”
两人客套完毕,相视一笑,但明眼人谁看不出这之间的暗涛汹涌?嘿嘿,有什么过节留到暗里去斗,至少表面上要装的一团和气,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高人风范,令人佩服。不知这两人真正斗将起来又会是怎样情形,我倒真是有些期待。
永王的出现分散了雷霆远大部分的注意力,而我又始终半掩着脸躲在角落里,直到司礼太监出来,群臣分列两班站好,我才偷偷溜回班中。雷霆远的位置在我之前,议事之时想来他是不敢随意东张西望的,运气好的话,散朝时我能抢在他之前溜出去,这一天就算躲过去了。然而一件事情“想”和“现实”总是有着一些差别。年轻的皇帝坐在龙椅上,看得出早朝耽误了他好梦,一脸怏怏之色。目光无聊地在下头群臣中一转,最后停在了我身上:“黎爱卿,你今天来上朝,可是病体痊愈了?”
我终于知道原来太得宠了也不是件好事,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看向我,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雷霆远的目光。他先是微微错愕,随即便露出了玩味的神色,这种神情就好像黄鼠狼看见了躲在草窠里的小鸡。我很想告诉皇帝,从他张口那一刻起我的病就又犯了,头痛病,一个头两个大。可惜这是朝堂上,信口雌黄是要掉脑袋的,只好硬着头皮出班奏道:“谢皇上关心,微臣的病已经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英明的陛下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一时兴起的关心给我带来了大多的麻烦,一脸的欣慰,而我直是欲哭无泪。所以说,人若是注定要倒霉,就是喝水也会塞着牙。千古名言,不能不信。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脱身,哪有心思去听什么奏本?好容易盼到退朝,正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司礼太监的一句话却让我动弹不得:“圣上有旨,请诸位大人移步御花园,共为雷大将军庆功洗尘!”
由太监指引着走过曲折的甬道,两旁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浓香馥郁,引得不少人足底稍住。只有我心头惴惴,视而不见。说起来皇上对这个雷将军还真是倚重,竟然亲自设宴为他庆功,想来再糊涂贪玩也知道要想坐稳江山非有这么个人冲锋陷阵不可。哎!长长叹了口气,总觉得我将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一路上心不在焉,冷不防手臂被人扯住,直拖到一组假山之后。我本待呼叫,却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住了嘴。
“原来你还是一位朝廷命官。”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