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番外by傀儡偶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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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没有谁能够在这里呆得长久。也没有谁真正得到过皇上的心。她放弃了。安心做一个宫女。
“第五年的时候,她在殿前打扫庭院,听见喧闹和高兴的笑声,是大臣们的。于是她躲了起来。她在红漆的柱子后面看过去的时候,看见了大臣们簇拥着的那个人。刚刚凯旋归来的将军,融安三年的武状元,单秉峰!也就是你的祖父。”
他冷冷的笑了一声,看到我诧异的表情,继续说下去:“她对那个人一见钟情。然后发现那个人对她也有好感。两个人迅速的亲近了起来。做了无数次苟合的事情。我的母亲陶醉在那样糜烂和禁忌的关系当中,自愿把自己给了一个大了她二十岁的男人。”
“有一天,那人问她,如果他可以让她成为皇上的妃子她干不干。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告诉她,他被同朝为臣的人们排挤,想要一个得力的,可以在皇上身边说上话来的人。于是我的母亲就愚蠢的听信了单秉峰的话。成为了皇帝第十六个妃子。第二年,生下了我。
“她帮助单秉峰窃取朝廷机密,帮助单秉峰探听皇上的意图,让单秉峰一党在朝廷内呼风唤雨还不知道自己让他利用了。终于到了单家落败的时候,单秉峰才狠狠地把母亲抛弃。
“你觉得那样激烈的女人会有什么表现?”他冷笑着问我。“她恨死那个男人了。她发誓要找那个男人报仇,虽然单秉峰已经死了,没关系,他还有子女还后后代!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单秉峰知道被人欺骗的滋味,会让单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她疯了。”
他笑了起来,看我,声音却冷得让我发抖:“她因为他,疯了。”
他的母亲又是怎么样的人?
因为爱而疯。
那一刻,必定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才能够让她发下那样怨毒的誓言。
我懂得的,她选择了报复,而我选择了逃避。
我压下心里的苦涩,抬头看他:“这是借口……”
“呵呵呵……”他大声笑起来,“你想知道原因,不就是找一个可以开脱的借口么?可以让你原谅朕,原谅自己的借口?朕给你了,瑞雪,朕不需要找借口。”
我别过头去,苦涩渐渐在胸膛发酵:“我不明白啊。这么多年都不明白。骗我,作弄我,利用我,伤害我的家人,看我因为这一切而痛苦,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可曾爱过我?
可曾后悔过?
可曾惋惜、心疼、哭泣……
“为什么……”他呢喃,突然失神一般,“为什么……”抬头,冲我一笑,妩媚艳丽妖冶的不像人间。
“你不知道么?”他站起来,缓缓走下宝座。
“你是君,我是臣?”我低头苦笑。答案是多年都听过的。
“因为……”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我,苍白的手端起那壶酒,轻轻酌了一口,含在嘴里,“我爱你啊,瑞雪……”弯腰,轻抚上我的唇,低头吻了过来,顶开我的牙齿,那口带着他的温度气味的千秋醉顺着我的喉咙缓缓流进了我的胸膛。
我爱你,瑞雪。
爱你……
瑞雪。
这水能喝么?你喂我喝……
这么瘦小也能来考武举……
我好想你,瑞雪。
瑞雪,瑞雪,瑞雪……
我无力倒在他的怀里,胸口燃起一团火。
幽暗的、热烈的,冰冷的、颤动的,绝望的、嘲弄的,压抑的、蔓延的……灼伤着我,也燃烧着我。
那火,渐渐刺痛起来,越来越痛,越来越骚动,犹如一条毒蛇,抽取着我身体里的每一份力气,每一份毅力,每一份期盼和坚持。
我缓缓闭起眼睛,泪水伴随着嘴边流出的血,浸湿了他的龙袍。
爱我么?
是啊……
真的?
如果,赵晨曦不是皇帝,单瑞雪也不是臣。那该多好?
心死泪干,无可挽回。
八
津泽二十一年冬
宁塔古
天气很冷,雪刚下完了厚厚一场。
这个地方,荒凉的很,冷起来让人心寒。
河里的水冻了有一丈多厚。只有取井水用。然而井上的绳索却冻结了。
安然,阿轩都还在房内睡者。然而,府内的总管来催,说是大人小姐们要起来梳洗,让赶紧送水过去。
不想吵醒他们,我自己起来先动手。
提起桶,摇着冻僵的井架子放下去,却已经累得我开始咳嗽起来,越咳越大省,屋内两个人自然就醒了过来。
“阿爹!你又在逞强了!”阿轩先出来,抢了我手里的东西去,连辩驳的时间都不给我。
“是钱大人府里要水么?我和阿哥就可以了,您去吃早点。”安然也跑了出来,还穿着里衣,拿了手里的棉袄就给我披上,“您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
我皱起眉头,咳嗽了两声:“你们不要以为我快死了好不好?”
“哎呀,我们哪敢哪?您自己这么折腾,不用我们以为了吧?”安然的嘴比较毒,笑嘻嘻的说话。
“你……”我看他,他也顶回来,我笑了起来,“好好,我是不顶用了,我回屋里吃闲饭。”
“这话不是我说的。”阿轩大声说,一刻的功夫已经灌了一缸水。“安然,快点过来帮忙。别老作弄你爹。”
我笑着,又咳嗽了起来。
“你看你看!”阿轩的声音已经开始不高兴的响起来,“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将军啊?武功给废了,身体也搞垮了,又被人发配到这天不着地的地方,你——”
“好啦!你也少说两句,别以为比我早生出个头就当自己是大哥了!”
我咳嗽着退回屋内。
我受苦无所谓,却没有想到,孩子竟然也被牵连了进来。圣旨一下,单家所有男丁都被发配到这最惨烈最悲壮的地方来了。
那是贫瘠无法形容的地方……
那是生不如死的地方。
发配来的人,都按户分给这里的士兵官员。
这些人,再不是当年的权贵显赫,宁塔古很迅速的就让你意识到,你在这里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幸运的是钱大人比较善良一些,看在我体弱多病,又带着两个孩子的份上免去了我的劳役之苦,就负责教教府里的护卫,教教各家各户识字。
我亲眼见过那些士兵以狩猎这些人为乐,为了得到一个女子而残杀她的丈夫,当中强奸孩子。我却无能为力。
我已经是不惑之年了。
然而,为什么无法解惑?
我习惯的抬头摸脸颊上的刺青。
永远了么?
就这样?
“阿爹,我们走了!你记得给屯子里的娃子们上课。”阿轩在外面叫,我开窗看去,他两个人已经灌满了三口一人高的大缸,用牛车拉着,正往外走。
“小心啊,路上。”我挥挥手,也不知道他们看见没有。
收拾了两本给孩子们撕得残缺不全的百家姓,这是我能够在这里找到的唯一的书了,我匆匆穿好外衣,咳嗽着出了门。
外面正开始刮冷风,嗖嗖刮着,刀割一样,让我痛得酸痛。
这样冷的冬天,却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
想必是坐在金碧辉煌的殿内,喝着最好的暖酒,躺在软塌上,笑看妃子们讨好嬉闹么?
阳光,一定从屋檐上飞流下来,铺洒在那样空旷而寂静的宫殿间,掩盖了分外的丑恶和血腥。
“有——芽糖——顶针——彩线的卖喽——”
远远从风中听见悠长的吆喝声,卖得都是在这荒芜的地方稀奇贵重的东西。这里什么都缺,缺的厉害,所有的东西价格也高的离谱,往往是那些罪人们存了一年的钱,也不过能买到一盒火石又或者一包盐的情况。
却不知道蓝铃怎么样呢?
小福已经嫁人了,就留了她一个在府里。
是否太冷清了呢?
想孩子吧,可惜无法让她看看这两小子多能干。
比楚轩还——
“将军?!”听见篮筐呼拉到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人的惊叫,我回过神来,看到七彩的泥丸珠子在我脚边遛遛滚动着,慢慢抬头,那个拿着扁担的卖货郎正看着我,他又叫了一声:“将军?单将军?”
从记忆中搜索着这张苍老但熟悉的面孔,我慢慢露出了笑容。
那是只有一面之缘却愿意相信我,把妻儿托付与我的人。
“楚轩。”别来无恙啊。
“将军!”他听到我叫他的名,眼睛中也有泪流出,猛地扑倒在我脚下,抓着我的手,狠狠哭了起来。
原本那么坚毅的人呢。
楚轩给我讲述了他颠沛流离的十几年。
掉下悬崖后没死,被悬崖下的部落救了,顽强的活了下来。
在大月和受到排挤,辗转流浪,一直无法安身,直到到达宁塔古……
“这算是自我流放了。”
他这样说,才让人从他被风沙肆虐的过于苍老的脸上看到豪放的过去。
然而当他看到自己两个孩子的时候,却又老泪纵横。
老了……
我静静的退出屋子,让他们父子联络感情。
老了,便如同风中的树叶,脆弱的难以想象。
老了,如同残烛夕阳,瞬间消灭光芒,也只是微弱的一点。
谁知道漫长几十年的人生,竟然这么快的就从身体内流失,就好像流沙,消融消融,无能为力的偏偏是它的主人。
我曾经怀着热烈的希望,离开了家乡的小山村;曾经怀着悲伤的愤怒去刺杀先帝的儿子;夹杂着恩情的去爱我的君主;热血沸腾的驰骋疆场。
如今还剩下什么?
一副被蛀空的身体?
一颗麻木绝望的心?
又或者是碌碌无为、仓皇无力的人生?
到了今天回头,才发现自己竟然乍然一身,空洞乏味的让自己都在胆寒。
一切都快了结了。
一切都该了结了。
马车,似乎千年以来都发出那种单调的声音,然而在雪上,却感觉被捂住了一样。我拿着书,心不在焉的靠在舒服的坐垫上,紧紧用狐裘包裹住自己,依然抵挡不了从心里散发的冰寒。
我慢慢拉回自己的回忆,咳嗽了一下,坐了起来。孩子还在看着京城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攀福比贵的人们。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呢。
本来,皇上让我回朝养老,我并不打算带孩子们一起回来的,然而楚轩不赞成,孩子们也不放心我。争辩再三,无奈带了孩子回来。
回来也好,再看一次这地方,莫要再被这繁华外表欺骗,失足踏入阴谋的漩涡便再也脱身不了了。
“阿爹,到啦!”到了家门口,安然等不急得跳下去,冲进大门,就听见他喊“娘,我回来啦!”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笑了起来,十年没见,蓝铃哪里认识他。
“阿爹,您小心下车。”阿轩扶我,小心叮嘱。
“我还下得来。”我拒绝了他的扶持,掀开帘子,跳下车,却晃荡了一下,阿轩连忙扶住我。“阿爹!”
“好好……我是老了。”我松开他的手,缓缓走上台阶,将军府的牌匾已经不在,大门上朱红的印记掉了许多,斑驳的显得分外凄凉。曾经,这里也是趋炎附势的人们乐意来的地方呢,虽然不能算是门庭若市,却也是热闹的让人有些讨厌。
现在清静了,反而觉得酸涩。
“将军?!”我回神,蓝铃从门里跑了出来,已经是丰韵的妇人了,却依然没有变的丝毫衰老。
“他……”她颤抖着抓住我,“你可好?楚轩他、他也活着?”
我点头,笑了起来。还好,虽然是无用的人生,至少让这些人都能安好,我也并不算太无用。
“我们进去说吧。”牵了她的手,缓缓拉她进去,见她脸上有泪,伸手擦去,她却突然冲过来抱住我。
“怎么了?”
她摇头,却只是哭。
我叹息,扫视庭院,虽然没有杂草蔓延,却也是满目萧然。
“这些年,苦了你了。”
“苦了将军啊。”她说。
“皇上这些年来,其实用你做人质。”进了房间,我才对她说,心情也愈发沉重起来,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做这样的决断了。
“我也猜想到……”
“你开始要下嫁给我,他便有了想法,利用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