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乱三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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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了同情心似的,萧珣睁开明如星辰的眼,侧身与萧瑱直直对视,两人的唇距离不过二指宽,吐吸之间都清晰可闻。
从前他对他好,只是希望守护他所保留的那一份,他早已失去的纯真与简单。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习惯蒙蔽了双眼,看不清这假象了么。
是为当局者迷。
片刻,萧珣那似乎被室外温度感染了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让我搬到宫里最偏僻的小院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萧瑱呼吸一滞,心脏像被绞紧了般,说不出话来。
据说凌迟是最为残忍的死法,用刀将身上每一处肉都切割成薄薄的一片,又一片,三天三夜,直到血尽而亡。
萧瑱觉得他扑通扑通温热跳跃的心就像被萧珣狠狠握住了,那些字句清晰的言辞都变成了把把匕首,锋利而刃薄,刀刀剑剑毫不留情,呼啸着直直插入他的心里,破碎的缺口却只流出细细的血液。
有点想哭。
再温柔的对待也还是挽回不了什么吗。
“你是该娶妻生子的人,国应有后,不要让萧家绝后,不要让先祖前辈的努力付诸东流。”没有一丝感情,萧瑱能感觉到萧珣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我不会娶妻的。”萧瑱固执又坚定,如同未长大的小孩。
“说什么傻话,”萧珣站起身,稳住微晃的身体,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床上的萧瑱,“既然当了皇帝,就不要执迷于这种镜花水月的感情。你该做的是顾全大局,把这个国家治理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即便看着萧瑱满溢痛苦哀求的双目,萧珣的话语仍像是被抽离了感情,“包括传宗接代。皇帝就要像个皇帝的样子,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随意任性由着你的性子喜好来。
“我不会干涉你,你尽管放手去做。
“我自废了武功,也不会逃出去,你就安心当好你的一国之君吧。”
“你说什么?!”萧瑱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珣,“你怎么可以……遇到危险怎么办?”
萧珣垂着眼睑看他,勾起一侧嘴角,笑得云淡风轻:“我只是一个废帝,怎么会有危险。你照顾好自己便好。”
转身欲走时,萧瑱一把拉住萧珣手臂,低着头带着哽咽的腔调:“皇兄,就今天,再陪我睡一晚好不好,我什么也不做。”
没听到回应,萧瑱愣愣抬头,只见萧珣直直倒向他。
是夜,喂萧珣喝下熬好的姜汤和调理内息的药,再小心地抹一次缓解后面疼痛的药膏,萧瑱侧卧在床上看着萧珣昏昏欲睡。
从背后搂住萧珣,抱着珍宝般,将他的背贴在自己胸前,握住那双冰凉的手,低头可以吻上他的发丝。
心里平静得像灭了万家灯火的沉寂,但无关绝望。
就这样吧。萧瑱想,再也不要其他了。
☆、'萧萧'鞭长莫及
作者有话要说: 漫兴
杜甫
肠断春江欲尽头,
杖藜徐步立芳洲。
颠狂柳絮随风舞,
轻薄桃花逐水流。
深夜,萧瑱被怀里浑身滚烫,不停挣动的人弄醒,一摸额头,当下急了。
太医把脉看过之后诚惶诚恐地:“禀陛下,这,废武之后是人身体虚弱,抵御力极低的时候,令兄大病初愈又在冷水中泡了太久,只怕是……会落下阴雨天骨痛的病,需长日调养。”
萧瑱沉着脸点了点头,挥退太医,叫侍候在侧的高穹命人弄了些水,拿棉帕浸湿后拧到润湿,搭在萧珣发烫的额头上,隔一炷香时间换一次;又另取一张润湿了,开始细细擦拭萧珣的四肢,让他能舒服些。萧瑱展开他微攥的手,全神贯注地仔细擦拭每一根手指,连指缝也没有放过,好像对着的是价值连城的易碎瓷器。
萧珣烧得迷迷糊糊,睡不安稳,始终皱着眉头,时而喃喃呓语。半梦半醒之间,忽然一把抓住萧瑱温暖的手。
被体温晕得泛出点粉的手,骨节突出,血脉分明。
萧瑱一顿,心漏跳一拍,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抬头看向萧珣。
萧珣略抬起身,微睁着眼,表情迷茫又清晰,声音有些干哑:“水。”
萧瑱急忙扔下手里的棉布,提过煨在一旁炉子上的水壶,倒了半杯清水,坐回床沿,一手环过萧珣背后,虚撑着他的肘关节,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尽管上过药,牵扯到下半身时,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还会有撕裂般的刺痛感,萧珣忍着不适坐起来,找回几分清醒。难堪的回忆渐渐淹没理智,只觉更加昏沉,萧珣拧眉静静深呼吸,努力平复过激的心跳。
萧珣的肩膀和背抵着萧瑱的胸膛,乌黑的发披在后背,徒添一丝病弱。
丑时已过,四下一片静寂,呼吸可闻,壁架上的烛光被纱罩着,散出晕晕黄黄的柔和光亮,托出一点心平气和的温馨。
萧珣就着萧瑱贴到唇边的茶杯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感觉清明了几分,正欲躺下,高穹在门口请安,将熬好的药端了来,萧瑱顺手将茶杯换了瓷碗,一并喂萧珣喝。
萧珣垂着眼,小口啜着棕色的液体,药很苦,刚入口时,心里会和以前一样突地一紧,再趋于适应的缓和,回归正常。
表情始终不曾变动一分。
病痛与困意此消彼长。
碗底剩了点儿药渣,高穹接过递来的碗,自觉退下。
床上的两人还靠着彼此,萧瑱神色莫辨地凝视萧珣数秒,看他闭着眼浅皱着眉,仿佛在隐忍什么。
萧瑱放轻了动作,不惊扰地将手退到萧珣肩头,没有预兆地,低头吻上还陷在药苦的余韵中不可自拔的萧珣。
感觉毫无防备就被偷袭的萧珣正欲挣扎,一股诱人的香甜却隐隐从对方嘴里蹿过来,对于尝够了苦涩的口腔来说,这无疑是难以抵御的诱惑。思考能力基本被体内新涌上来的热度蒸发,昏昏沉沉之间全靠本能——不由得还想要更多。
没有睁眼,舌头顺从意识般试着往前探,追逐那丝丝萦绕若隐若现的甜味。
萧瑱哪忍得了这人的主动,毫不多待地卷起迎上来的软舌,拖缠抵绕,逐渐的,动作开始强烈,拆吞入腹的意图昭然若揭。
苦涩与香甜在相触的舌尖起舞融合,房间里只剩下唇舌勾缠带出的渍渍水声,端的引人情思。
萧珣受不住,“唔嗯”数声,手下意识攥紧被子,而后被摸索过来的萧瑱握成十指相扣的亲密。
等眷恋的甜气消散殆尽,萧珣恍然回过神,睁眼呆呆看着撑跪在床、匍伏在他身上的萧瑱。两人唇齿仍旧交缠吐息暧昧,枕上青丝交错蜿蜒出旖旎的形状,自己的手还勾着萧瑱的脖子,短暂怔愣后,错开萧瑱直白的目光,萧珣动作迟缓、小心翼翼地收回手。
萧瑱眸色深沉地看着萧珣水雾朦胧缺失理智的眼,不知是因发热还是因情动而绯红的脸颊,带着水色润泽微张着低喘的唇,以及隐约露出内里红嫩的舌,感觉下腹涌上一阵难耐的搅动。
天人交战一番,萧瑱还是收敛情绪起身,将搁置在旁的棉帕再次润湿了准备搭回萧珣额上。
不经意侧头,发现萧珣正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表情甚是童稚无辜,生怕错过细节似的。萧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起了打趣的心,转身微微笑道:“怎么了?”
湿凉的布帛接触额头,萧珣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还水汪汪的,带着些倦意,和着一张红彤彤的俊脸,平白年少了几岁。
萧瑱的视线扫过那红润的唇,心里一动,借势俯身以唇贴上,不过眨眼便离开。
那个瞬间萧珣又本能闭了下眼。
看得萧瑱心里痒痒的。
也许是气氛正好,昏暗的环境让人稍微感到安心。萧珣没有计较萧瑱逾矩的举动,目光落在萧瑱身上却更像在透过他回忆过往,声音轻得像一碰就会破碎:“没想过也会这样被你照顾。”
小时候,萧瑱不太生病,但一病就是如山倒的猛烈,有个伤风感冒大家都紧张得不得了。萧珣更是寸步不离,更衣洗漱,端茶送水,把趴在床上起不来的萧瑱照顾得无微不至。萧瑱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觉得,生病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而且皇兄比那些仆役贴心多了,不对,那些仆人根本就不能跟皇兄相提并论!这么想着,心里美滋滋的,对萧珣的喜欢不断加深。
相对而言,萧珣只是偶尔生个小病,自己调养几天就好得七七八八,根本用不上萧瑱鞍前马后表现真心。萧瑱在私下遗憾不已的同时也很高兴皇兄这样少病痛侵袭。
可是现在他生病受伤是自己造成的,照顾,变得理所当然。
萧瑱掩饰愧疚般朝萧珣笑笑:“睡吧。”
药里有助眠的草药,看着萧珣终于安稳地睡过去,萧瑱松了一口气。
鸡鸣破晓,趴在床边打盹儿的萧瑱清醒了些,取下萧珣额上的棉帕,还带着未冷却的余温。虽然萧珣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昨天血色尽失,实在是好了不少。
大年初始,无急事不早朝的惯例给了萧瑱充足的时间一心一意照顾萧珣。出了寝殿,萧瑱令人将药呈上,转身又进屋唤醒萧珣。
将近午时,高穹在寝殿门口禀报:“陛下,宁王和旻王求见。”
萧瑱看了一眼在桌边怡然自得品茗的萧珣,拉开门:“他们来做什么。”不待高穹回答,瞅了眼天色,恍悟地笑道,“原来掐着点赶午膳,便先在膳房偏厅候着吧。都一年没见了。”
宁王萧珉,早萧珣一年有余降世,原二皇子,稳重有智谋,与萧珣十分亲近,在萧珣即位后请缨镇管北方疆土,握有朝中四分之一兵权,得肯;旻王萧玹,原九皇子,幼萧珣三年,儿时因落水为萧珣所救,一直视萧珣为偶像兼榜样,非常粘萧珣,时常而和看不过眼的萧瑱掐架,萧珣即位后到离皇城不远但十分繁华的宝地金陵扎根,似乎对经商有些兴趣。
萧瑱即位后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动作,一是防止他们起疑,虽不至畏惧,但也并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太僵;二来,他们是萧珣留下的人,他不想动。
也因此,萧珉和萧玹对萧瑱代萧珣而即位没有多大抵触感,只要萧珣好好的,就万事大吉。
萧瑱并不担心萧珣会向他二人求助,毕竟没人比他更了解萧珣。萧珣不会愿意把萧珉和萧玹扯进由他一手造成的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则必然会做出一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样子让他们放心。
萧珣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尽力去保护他在意的人,哪怕实际上他们并不需要。
而曾经,他也身在其列。
再退一百步说,就算萧珉和萧玹真的同他为敌,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是无须忌惮的。
萧瑱走回桌边:“皇兄,二皇兄和九皇弟来了。”
萧珣今日醒来之后就恢复了前几日的冷漠,一句话都不愿多说,昨夜片刻的温存就像昙花一现,瞬息而凋,无法追寻。
萧瑱只得暗自无力扼腕。不知道这种不尴不尬让他倍受煎熬的光景要持续到何时。
看萧珣爱理不理的样子,踌躇一会儿,萧瑱问道,“一同用膳吧?”
萧珣仍旧凝视着茶杯,仿佛在思虑利弊,稍迟疑后,点头。
两人同行至偏厅,一路无话。
萧瑱不论说什么,最多只能得到萧珣冷淡的回应,甚至会有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自言自语的难堪效果,怕更惹萧珣厌烦,便不敢多言;萧珣则是余气未消,懒得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