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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君情错-第77部分

小说: 君情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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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近年再新纳妃以来,宋玄禛若前夜招过新妃侍寝,他翌日定会放下朝政到敬淑宫陪俞暄儿用膳。此举除为了可令新妃知进退,亦是为了弥补宋玄禛对俞暄儿的歉疚。

        筝声倏断,俞暄儿轻呼一声捂住纤指。宋玄禛闻言抬头,瞥见鲜血自俞暄儿指间蜿蜒流下,顿时丢下手上画笔走上前去。

        「让朕看看。」宋玄禛痛惜地裹住俞暄儿的手,轻轻拿开她的纤手一看。

        嫣红的指甲缺了一角,伤口深入底下的皮肉,宋玄禛见了心疼,取出方帕替她包扎伤处,蹙眉转首向平福说:「让人拿煮过的凉水和干净的布帕进来。」

        平福领命吩咐门外的侍者做事,凉水送来,宋玄禛便沾湿布帕,小心翼翼地替俞暄儿抹去手上的血迹,还不时柔声安慰。

        十指连心,此痛明明足以令一般女子哭得梨花带雨,但俞暄儿却靠着宋玄禛莞尔而笑,甜在心头。

        未几太医赶至,迅时帮俞暄的手指止血包扎。不消一刻已处理妥当,随侍者退了下去。

        平福让人上前摆膳,一盘盘精美的素菜与清粥放在圆桌上。

        宋玄禛体贴地扶起俞暄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直至平福递上一碗热腾腾的黑米粥才放开她的手。

        「幸好此桌膳食并无忌口之食,亦可谓无心插柳了。」宋玄禛一边翻弄着小碗里的黑米粥,一边淡笑轻语,把勺子送到自己嘴前轻轻一吹,再送到俞暄儿唇边。

        俞暄儿淡淡赧然,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接过勺子,羞涩道:「臣妾应付得了,谢陛下。」

        宋玄禛见她如此娇怯,也不为难她,缓缓把小碗放在她的面前,并把她垂落的碎发拢于耳后,才迳自执筷用膳。

        宋玄禛的温柔让俞暄儿沉醉,但也令她心中埋藏的愧疚渐渐泛起。一顿午膳用毕,她已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愁眉苦脸地凝视杯中的倒影。

        「伤口很疼?」宋玄禛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轻抚,关切地看着她。

        俞暄儿摇了摇头,挥退尔遐和平福。待殿门一关,她便起身跪在宋玄禛面前,吓得宋玄禛慌忙伸手扶她,但她却不肯起来,低首道:「臣妾有罪,请陛下让臣妾跪着吧!」

        「皇后何罪之有?地上凉,且起来再说罢。」

        「若陛下听罢臣妾所言,便知臣妾罪大恶极。」

        宋玄禛心知劝不了俞暄儿起来,只好让她速说速起,遂道:「你且说说,朕听着。」

        俞暄儿抿紧双唇咽了一下,双手交握腹侧,「臣妾早在匡顗回宫之前已知其返国,先有知情不报之罪,后家父执意相助匡顼入宫,使之不受阻碍迳自大闹大殿。臣妾日夜为此忧心,既怕陛下安危受损,亦怕陛下查知此事后治家父之罪。臣妾思来想去,只想到自首以保父全,求陛下降罪!」

        「朕早知道了。」宋玄禛重呼鼻息,苦笑垂肩扶起俞暄儿。

        俞暄儿睁着一双大眼眨了眨,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玄禛。

        「朕一直派人潜伏凉都、何府、将军府……所有他所关心之人,曾处之地,都有朕的线眼,犹如银丝系铃,只要他踏入尧国半步,自会有人禀告朕。」

        「陛下既如此防范他,又何必恢复他的将位?」

        宋玄禛垂眸轻笑,言语间透露着多年来的疲惫与孤独,「朕不甘心当年输得一败涂地。朕要清醒地再赌一把,赌他的忠诚,赌朕的命数。若他忠于逖国,朕亦无损失,只须把他和逖国一同诛之。既然当年朕有幸得时先生相救,如今这场赌注亦自然不会输。」

        「陛下……」俞暄儿依然眉头深锁,两手紧紧包住宋玄禛微凉的手。

        宋玄禛带笑伸出一手,抚上俞暄儿的眉心,自以为她仍为俞胥之事耿耿于怀,便柔声说:「朕不会治太尉之罪,太尉向来视其如亲儿,朕明白他只是爱子深切而已,而且太尉多年效忠先帝与朕,再者五年来为朕劳心劳力,自是功不可没,朕又岂会怪罪于他?」

        「别再忧心了。」宋玄禛悠悠倾身把俞暄儿抱在怀中,软语轻哄,若换作别的妃子定宁愿此生沉醉不愿醒。

        可惜俞暄儿此时却心烦难休,比起俞胥,她更担心宋玄禛再次泥足深陷,落入情障。他以为自己此次并无付出任何东西,却不知那份深情早已在五年前一去不返,覆水难收,情化作血水洒落在他们身上,任谁也不能全身而退。就算血干了,仍会在身上留有痕迹,一生也洗不掉、收不回。

        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桑拉在匡顗得知逖国受袭之后两日便得自国暗卫告知乌伊赤受伤一事。对方仔细地道出尧国死士视死如归的残暴,令他们的暗卫亦损了大半,一不留神更害乌伊赤遇刺受伤。

        桑拉一边听一边大骂宋玄禛卑鄙,心里连连为死去的暗卫哀痛。作为前暗卫之首,她自是容不得自己的属下死伤。

        屋门外步声渐大,桑拉与躲于暗处之人自是知道有人。

        「若有要事,属下会再来禀报大人。」那人沉声道完,便不声不响地消失于将军府中。

        屋门倏然被人从外推开,匡顗跨门入内,抬首瞄了一眼梁上暗处,才转眸看向立于门前的桑拉。

        「看来我无须多说,你已知我想说什么。」匡顗迳自走到桌前坐下。

        「我知道,但你有想过要作什么吗?」桑拉忿然坐下,自上次闹得不快以来,他们首次坐下来说话。她知道匡顗的心自回国以来越来越远了。

        「我要作什么?如今顼被软禁在太医院中,我又可作什么?」

        桑拉用力一拍圆桌,震得桌上的杯瓷险些应声而倒。「你别拿顼当藉口,你根本只关心那狗皇帝!若他要乌伊赤死,你也会义不容辞去杀死他!」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说?」

        「……好!」桑拉起身快步走到床边打开柜子,如狂风般翻落数件衣衫,最后翻出一把匕首与一个小瓷瓶。她把东西握在手中走回匡顗面前,阴冷道:「我现在就去刺杀宋玄禛,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匡顗慢条斯理地伸出一臂挡住桑拉,声音尽是杀意:「桑拉,你不要逼我出手。」

        「现在谁逼谁?匡顗,现在是你逼我!」桑拉气得把匕首插进圆桌,桌面立时从刃处裂开一道深刻的口子。

        匡顗站起来俯视桑拉,淡道:「你明知我不会让你去伤他。」

        桑拉冷冷一笑,毫不畏惧地抬首看着匡顗,「那你呢?你不是也明知我喜欢你么?」

        匡顗闻言转开了视线,尴尬地抿了抿嘴,良久才讷讷说:「我知道,可是我……」

        「可是什么?你就是这样当年才失了宋玄禛的心,现在已经挽回不了。为什么你不看看我?」桑拉的话渐渐软了下来,她抬臂绕抱匡顗的脖子,踮脚试探似的轻啄匡顗的唇。

        「我可以不杀他,不过……」桑拉的香嫩的唇瓣贴着匡顗的唇,说话间若即若离,宛如轻浅不断的吻,「我要你像我之前跟宋玄禛所说一样,让我成为你的人。好不?」

        匡顗如被蟞一样稍稍往后退了一下,却旋即被桑拉抚上他的后脑,更深更浓的吻随之袭来,香软的身躯亦同时靠进他的怀里。

        「别拒绝我,匡顗。」

        薄衫与衣饰应声落地,棕色的长发遮挡不住底下雪白细嫩的身躯。一丝不挂的桑拉一边主动亲吻匡顗,一边解开他的衣带,拉开他的衣襟。

        本来单方的挑逗渐渐得到回应,桑拉嘴角含笑,更尽心尽力撩动匡顗的情欲。

        大手慢慢抚上桑拉的腰身,蓦然一吻深得令桑拉无法招架。她只能随匡顗的动作踉跄退到床边,直至被他压在床上,落下令人窒息的床帏。

        雨声淅沥,暑月的雨肆无忌惮地下了整夜。黯然抬首不见东边朝阳,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气之中。

        一声稚嫩的叹息从喜益宫幽幽传出,宋攸把毛笔搁在噘得高高的小嘴上,托头看着窗外滂沱大雨。她最讨厌这种天色了,阴暗潮湿不说,最重要是不准她出去玩,这雨每次一下就好几天,连累她困在寝宫好几日,真的快要把她闷疯了。

        她偷瞄拿着她的课业低头细阅的匡顗,又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声,拿着毛笔在纸上转了转,画了只小乌龟还不忘给它点睛,正想着写谁的名字上去,便见匡顗敲着纸角,笑说:「又想戏弄谁去了?」

        宋攸事败吃吃低笑,故意带开话题说:「啊,页页的太医弟弟好像也叫页页?」

        匡顗闻言忍俊不禁,摸了摸宋攸的头。「你该记记我的名字了。我不叫页页,叫匡顗;而我的弟弟也不是页页,他叫匡顼。」

        「顗、顼……」宋攸喃喃说着,蓦地恍然大悟,指着匡顗大喊:「那一直以来他们都说得对,是我说错罗?!原来你从来都不叫页页,叫匡顗!呜,你骗我!」

        「公主,臣当天把名字写在地上说『你爱怎么读都行』,而臣只是点头,并无说过此字读『页』啊。」匡顗用君臣之言把宋攸堵得语塞,还无赖地耸耸肩装出无辜的模样。

        「哼!我想到要写谁的名字了!」

        宋攸大笔一挥,匡顗探头一看。

        当她二字写毕放在毛笔,又是惹得匡顗一阵捧腹大笑。宋攸自是不解匡顗笑什么,她来回看了纸上的字几遍,也不觉自己写错分毫。

        少顷待匡顗笑够了,他才拭去笑出来的泪,执笔蘸墨,在那个由「豆」字和「页」字相邻而成之字上加上三笔。

        宋攸见了,一张小脸登时刷红,还不认输地趾高气昂道:「本公主故意写错的!夫子之责便是改正!你、你不准再笑了!」

        「陛下驾到——」通传太监尖声的高唱打断了殿内的笑声。

        匡顗拉着宋攸准备迎驾,殊不知这小公主闹起别扭上来,两手抱胸,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任匡顗如何三催四请也不肯从椅子上起来,最后还执拗地盘腿而坐。

        宋玄禛一踏入殿中便是看见匡顗与宋攸拉拉扯扯的,若非还未走近便听见宋攸满嘴歪理,他也不知宋攸怎的发脾气起来。

        「臣参见陛下。」匡顗狼狈地俯首揖拳,向宋玄禛请安。

        宋玄禛让平福以外的侍者退下,无视匡顗迳自走到书案前一看。当他瞥见女儿所画的小乌龟旁边写着匡顗二字,顿时不禁笑出声来。

        五年来,他首次为「匡顗」二字再展笑颜,但他却浑然不知,更不知身后的匡顗早已转过身来偷看他的笑脸。

        「连父皇也笑我!攸儿要生气了!」宋攸索性背过身去,让他们一个个坏蛋只看见她气呼呼的背影。

        「攸儿勿气,朕这就替你治他的罪好不?」宋玄禛上前抱起宋攸,却见方才还在生闷气的她,如今竟担心地看着匡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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