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情错-第7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的,苏伯。」匡顗回握苏伯的手,扫视众人一眼,苦笑续道:「你们都辛苦了,这五年来要你们当白工。」
众人齐声笑道:「不辛苦。」
匡顗听后更觉愧疚不已,脸上满是疚色。苏伯见了,便道:「少爷莫要愧疚,这五年我们都活得好好的,而且全靠……」
「嘘!」苏伯身后的大娘用手肘撞了撞他,皱眉猛向打了个眼色。
苏伯立时会意,一拍脑袋,咧起满布皱纹脸笑说:「全靠少爷的鸿福啊!」
匡顗听出言中有异,正想问话,便听见大娘道:「少爷,少奶跟二少爷可在偏厅摆好饭菜等您好久了,您快点过去吧!」
「什、什么少奶?」
「少爷还害羞呢!」大娘跟一众家仆闹哄哄地忙拉匡顗到偏厅,人还未到,厅内的人已闻声而至,大步走了几步扑到匡顗身上。
「匡大哥——」桑拉双手抱紧怔住的匡顗,当着众人面前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匡顗的前额,二人亲密得鼻尖贴鼻尖的,看得家仆们脸红心跳。
「我听顼说那姓宋的臭丫头下令要你当夫子,她有没有欺负你?」
「桑拉……」匡顗尴尬地瞥向站在一旁窃笑不止的家仆,遂没辙地拉开桑拉的双手。
当他正思量如何体面地请桑拉不再与他在众人面前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匡顼已识趣地走出来,宥桑拉冷哼一声,道:「你不要脸就算了,我哥可还要脸的。请你别随便丢我们匡家的脸,好不?」
桑拉听了顿时气得嘴歪,连尧语也说得不清,指着匡顼说:「你才丢脸!谁不知你跟乌伊赤混在咿唔唔——」
匡顗实在忍不住出手捂住桑拉的嘴巴,腼腆地挥退了家仆,关了屋门,才敢放开手来。
「你别再胡闹了,桑拉。」匡顗略有不悦地皱了皱眉,迳自跟匡顼坐在桌前。
谁不知他最疼这个弟弟,平日桑拉跟匡顼吵吵嘴也就算了,但他却容不得她事事都拿乌伊赤出来压人。他匡顗实在对乌伊赤没什么好感,当然更不想他跟自己的弟弟有何关系。
桑拉见匡顗生自己气,立时气上心头,抱胸重哼一声说:「你从来都不会说我半句的!自从见了宋玄禛之后,你就处处说我不是!现在好了,我在你心中连姓宋的丫头也比不过!我明明是你的娘子!你答应单于会好好照顾我的,你这个骗子……」
桑拉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连眼泪也连连落下。见惯桑拉粗豪的匡顼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匡顗。
匡顗最见不得人哭,尤其当他知道是自己害人家伤心的话,不论是非对错,他都会认了下来。
「我……对不起,桑拉,你别哭了。」他难为地蹙着眉起身,捧起桑拉的脸替她抹去泪水。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桑拉耍泼地跺跺脚,棕色的长发随之飘荡,纵然她有多强词夺理,也把她的种种化成美好。
「好,你说。」
桑拉复两手环住匡顗的脖子,微微低首抬眼笑说:「我要跟你一起进宫,无时无刻跟你在一起。」
「不行!」匡顗想也不想断然拒绝桑拉,他不想宋玄禛看见自己跟桑拉一起。
「你、你食言!」桑拉气得推了匡顗一把,未几抬首环视这个朴素的将军府,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舍不得你的将位,你要背叛乌伊赤,你要回到宋玄禛身边!是不是?!」
匡顗攥拳咬牙,努力平息心底的怒意,淡说:「我由此至终都没有归顺过乌伊赤。这顿饭我吃不下,先回屋了。」
话毕他沉沉大步离去,在桑拉身边走过时甚至不带半点情份,眼里满是冷漠与疏离,彷佛桑拉只是一位陌生的过客,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交杂似的。
「匡顗!你站住!」
身后传来桑拉歇斯底里的叫喊,但匡顗并没有回头,反而加快脚步走向自己的屋子。自从再见宋玄禛之后,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能蒙蔽自己的心跟桑拉成亲,更不能放弃一直独自悄悄黯然哀伤的宋玄禛。
他要回到那个人身边,要真心真意地爱他疼他。既然他把孩子和诗放在一起,又不计前嫌让他恢复将位回到他的身边,这不就是表示对他对自己还有情意?
他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着那人曾经与他共渡一夜的大床,他不禁躺了下去,看着那人曾经躺过的位置,抱着被子幻想他正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轻喊着他的名字。不消一刻,五年来从未睡上一场好觉的他慢慢陷入遥远的美梦之中。
翌日一早,匡顗起床梳洗过后,换上一身将军朝服,英姿焕发的他令苏伯大为安慰,彷佛看见当年自信满满的匡顗。
匡顗迳自走到匡顼的屋子,正想叩门问他要不一起出门,匡顼便拉开门来,惊愕地看了匡顗一眼,笑问:「哥来叫我一起出门?」
匡顗木然地点点头,而后听见匡顼笑了几声,打趣笑说:「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兄弟二人一同出门是匡顗这些年来的梦想,与弟弟一起住在大宅里、功成名就、不用过穷苦的生活,便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事。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这样的生活换来痛失挚爱的代价。
他坐在马车里哀叹一声,匡顼立时转过头来,问:「紧张?」
匡顗被他一语惊醒,连连摆首笑说:「怎么会。」
「呵,我还以为你太久没上朝,怕站在大殿上面对宋玄禛。」
「不……我……」
匡顗满是犹豫吞吐的话听得匡顼不耐,他故意高声长叹一声,随意地舒展两臂伸了个懒腰,半带含糊慵懒的声音说:「昨天被桑拉道中心事气得连饭也吃不下?」
匡顗抿紧嘴巴低下头去,少顷又听见匡顼说:「正如你所说,你从未归顺乌伊赤,而你的心也一直向着宋玄禛,对不?」
「对。」匡顗肯定地颔首回应,俯身在腿上十指交缠,拧眉盯着车帘若有所思。他从未如此肯定自己的情感,就连当年一心为弟报复也曾动摇,但这次没有。他一心要爱护宋玄禛的心情比昔日寻弟之心更甚、更执着!
「既然如此,何不主动争取?再逃避下去只会耽误了彼此。」匡顼一手捉紧匡顗的手,坚定说道。
匡顗闻言一顿,愕然地看向匡顼,一双唇瓣抖了几下才说出话来:「你不阻止我回到他的身边?」
「哥,『机不可失』之理对行军打仗的你来说不可能不懂的。」
匡顗思忖片晌,肯定地应了一声,伸出左手拍拍匡顼的手以示感谢,心里的主意更加明确坚定。
进宫之后,兄弟二人便在大殿附近分别。匡顼迳自往太医院走去,而匡顗则往阔别五年的大殿走去。
匡顗站在转角深深吸了口气,待吐纳平定,才昂首迈进曾经令他不惜一切也要挤身而入的大殿。
「匡将军!匡顗!」一阵高呼大喊如骚乱般袭向匡顗,当他回过神来,身上已挂着几个大汉,勾肩搭膊,害他几乎脚也站不稳。
他认得他们是御平军的副将,兄弟重逢,自是一轮喋喋不休。
「你这小子没死也不捎个信回来!害我们这群臭男人像娘们那样……」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副将说到后面蓦然有点鼻酸,掐了掐鼻,扬眉续说:「唉!不说了、不说了!这次你不请大伙儿到将军府喝个够!看你还敢不敢装死!要是不从,你休想明天出得了将军府半步!」
「好好好,匡顗怎敢不从?」匡顗悦然答应,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个个眼泛泪光,用大笑大乐掩盖重逢欲哭的冲动。
「顗。」一声熟悉亲切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匡顗转过头去,大伙儿让出一条小路看向言者,齐声喊道:「太尉。」
匡顗抿紧嘴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面对这位犹如父亲的恩师,他实在有太多感激与愧疚。尤其明知俞胥同样视宋玄禛为亲儿,他这个不肖子还刻意利用他入宫报复,这一大愧疚直教匡顗无地自容!
可是俞胥不但没有怪他,还冒险包庇他,让匡顼进府、进宫无阻。这份恩情让他更觉内疚,渐渐觉得自己亏欠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缓缓踏步上前,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微微低着头,改不了口轻声喊:「将军……」
俞胥默不作声地盯着匡顗,猛然一记重拳朝他挥去,众人惊呼顿起。匡顗认命地闭上双眼,却迟迟感觉不到脸上的痛楚。他试探地眯开眼睛,看清俞胥一脸痛心的样子和顿在眼角的拳头后,俞胥抬手敲了匡顗的头一下,叹道:「……不准再犯。」
「知道。」匡顗忍住哽咽摸向被打的地方,连一句话说得颤颤悠悠的。
方才那个大胆敢言的副将瞧了俞胥一眼,带笑指着俞胥说:「太尉,你哭了?」
众人闻声皆惊愕看去,俞胥抬手一拭眼角,一张老脸霍地赧然,气得颏下胡子快要无风而起:「胡说八道!天太热,老夫淌汗而已!」
「淌汗?哈哈哈哈!」大伙儿不留情面地捧腹大笑,庄严的大殿彷佛一瞬间变成无拘无束的草原,当年他们征战在外,便是如此不分高低,相聚同乐。
「喂,匡顗……听说之前进宫的异地美娇娘是你的娘子?」副将露出狡猾的笑容靠向匡顗,一众兄弟也忙跟着起哄。
「呃……别打趣我了。」
「你真不够意思!不管!今晚定要叫上嫂子跟我们一起喝!」
他们的笑声话声响彻大殿,一群文官只能侧目窃语,比市集还要吵嚷的大殿洋溢着喜色,连太监高唱陛下驾临的声音也盖了过去。
「咳嗯!」知道匡顗今日上殿的宋曷特地一早入宫陪宋玄禛上朝,他站在宋玄禛身旁睨着那圈以匡顗为主的将领,他们瞥见宋玄禛,迅时低着头走回自己的位置,躬身拱手,独留匡顗和俞胥站在原地。
俞胥看到宋玄禛冷漠地看着匡顗,无奈地暗叹一声,拉着匡顗回到自己的位置向他施礼。
宋玄禛与匡顗对视片晌,遂傲慢地转开视线,大步从他身边走过。
一阵冷风刮过匡顗的身躯,他不禁打了个寒噤,呆愣愣地看着宋玄禛,直至退朝,百官恭送圣驾,他的视线也不曾离开宋玄禛。
他恨不得冲上去向宋玄禛忏悔解释,甚至不惜跪地请求他原谅曾经卑鄙地伤害过他的自己。他不想他用冷冷的眼神看他,更不想他摆出像是不屑看他一眼的神情。
难道上天当真要宋玄禛恨他一生,要他万劫不复?
「页页!」宋攸鼓起小脸蛋拍案而起,匡顗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
令他痛苦不已的早朝已然过去,他坐在飘着淡淡花香水香的水静亭中执笔教宋攸写字,但顿在纸上迟迟未起的笔尖已晕出一大片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