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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朝衣作者:子言获麟-第24部分

小说: 朝衣作者:子言获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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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面对着眼前的场景,宣于宴和鲤陡然愣在了原地。
  这时只见男子怒不可遏地跑得满头大汗,大声嚷嚷道:“站住!女孩子家成天抛头露面的,怎么教训都不听!亏你大姨还成天给你说亲呢,你这样,谁敢娶?那家的小子哪里不好?你怎么偏就不愿意?”
  “谁叫我就是不喜欢呢?我才不相信命数就是如此!爹要是喜欢,爹去嫁!”女子跑开时并不在意,也不恼,反而银铃般地笑着,回身应答。
  她突然想起了方才的主顾,因此跑着的同时,将手撑在脸旁对鲤大声笑着唤道:“先生,要记住,否极泰来,否极泰来啊!”
  宣于宴见了那滑稽的一幕,没忍住唇边的笑。
  “倒是不用花钱呐……甚好甚好。”他打趣着说。
  只是鲤却因她的那句话,怅忡久矣。
  
  
  
  第38章 命数(六)
  火夜之时,因塔中人多,他们并未去登。而今日来往于湖畔之客寥寥无几,加之冬日的湖边时常有风,因此登塔之人极少,即便上去一会儿,片刻之后也就下来了。
  而鲤和宣于宴,此时正立在高塔顶层,凭栏而眺。
  在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湖中的岛屿以及湖畔之景。
  风景有些萧索,岸边的枯枝恣意延伸着,参差而缭乱,水中沉淀着长空里的靛蓝,携着一片片流云,在倒影中走出轻悄的模样。放眼望去,画面清淡而空旷。天空太远,一尘不染。
  清风过境,漾起了白衣胜雪的少年,丝绸般的长发。
  一缕青丝随即轻轻捎到了他绛色的唇角,在那里停驻着,而他自己,并未留意。
  他身边的公子向他轻轻伸过手,将那细发,用手指轻轻勾了下来。
  鲤这才意识到了,于是清淡地笑了一下:“多谢公子。”
  “这里风大,你冷吗?”宣于宴笑着问他。
  他摇头。
  公子说:“可惜冬日之景,太过寂寥了。”
  他淡然抿唇,细声说道:“七岁以后我一直不曾离开上将军府,许多景色都未看过。在我眼里……什么都是美的。”
  “那么,我多陪你出来走走,到处看看,如何?”
  鲤回眸时,看到的是宣于宴明朗的笑。
  “怎敢劳公子如此……?”
  “别把话说得那么客气,未免太过生分。陪你出来,是我乐意做的事,说什么劳与不劳的。”
  他懒散地倚在阑干上,散漫地笑,接着又斜过头来,望着他说:“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对我不那么见外呢?连那些女子,对我都没你那么拘谨。”
  于是他回答:“公子身份尊贵,自然是要上下有别……而且,我不惯与人亲近。”
  宣于宴不觉便笑:“那对于你喜欢的人呢?也不愿与之亲近?”
  鲤眼色微微一动,然后略略垂下了眼眉:“大概……会不一样吧。”
  “呵,原来如此,”宣于宴笑着,转过身背对着凭栏,撑住手肘,仰起头笑了起来,“原来你那么讨厌我啊,我真可怜。”
  他似乎存着一丝焦虑,愕然反诘:“公子何出此言?”
  “不是么,否则你怎么那么讨厌我碰你?”他看着他,唇角勾起了顽劣的弧度。
  鲤皱起眉说:“那……不一样。”
  宣于宴暗昧地笑,俄然凑到他脸旁,轻声问:“哪里不一样?”
  一旦他靠近自己,鲤就会本能地后退。
  意料到了他的举动,宣于宴伸手揽过了他的腰,维持着两人间极近的距离。
  他笑得不羁,而又灼目,且用细腻的眼光紧紧地打量着他的面容,令他的心不觉便跳得很快。
  鲤睁大了眼,面对着他缠着自己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
  然后眼前的男子又匀开了唇角,吐出轻柔而又魅惑的音调,悄声追问:“嗯?哪里不同?”
  靠得太近,宣于宴的气息暖暖地晕在鲤的面颊上,令他促狭却又无处躲避。
  他看着倾斜在眼前的,那公子情悸般的眼神,与慢慢靠近的唇,突然觉得自己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正不知所措之时,宣于宴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不在鲤意料之中地,他放开了抱住他的手,突然将头调了过去。
  鲤似是有一时,生出了诧异,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又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触感渐渐爬上了心口。
  仿佛是一种,失落般的寂寞与空乏。
  他随即意识到,在一瞬间左右了自己的那种情绪有着怎样的意味,心中生出慌乱,因而又微微后退了分毫。
  尚未从思绪中脱身而出,这时,他听到了身边的男子的说话声。
  “鲤……你真的很喜欢我王兄吗?”
  “诶……?”
  “你们总共也没有见过多少次面,我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宣于宴笑声低抑。
  鲤思索了片刻,尔后落了这样的言辞:“大抵是因为……我……害怕温柔。”
  “嗯?”他忽地转眼望他。
  “假使有人对我温柔,我便会很快沉溺进去……但如果那种温柔来得无端,便也不敢取信。而若是沉稳之人,便可让我觉得……那是一种可以捕捉的……温暖吧。”他说着,眼睫渐次低垂下去,藏住了黑如子夜的瞳眸中细微的光。
  “是么……原来是这样。可惜你与王兄……已是不可能了。”
  他说完,鲤并没有回答。
  是故宣于宴淡薄地笑。
  “从小到大,王兄的东西,我都不会去抢。”公子微微扬起头,清风过境,捎起了他的一角衣衫。他说:“可你不会是他的了。你说……我究竟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鲤奇怪地看着他。风起时,微微乱了他的长发。
  宣于宴无奈地伸手支在皱起的眉间,接喋道:“喜欢上同一个人……真是麻烦。”
  “公子……你说什么?”心中有些懵懂的鲤疑惑地问。
  “你啊……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感觉到,”宣于宴有些忿然地游目于他身,无奈地撩起了唇角,“你真以为,我一直只是在跟你开玩笑?看来你若有焕一半的察言观色的本领,我就该感谢上苍。”
  面对着未发一言的鲤,逆光的公子淡然笑了起来,轻易地掷出了这样的言语:“鲤……你若对我有一丝的喜欢,便做我的恋人,如何?”
  那句话令鲤蓦然屏住了呼吸,霎时,凝滞了思想。
  “公……公子你……”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音调未稳,言辞难吐。
  头脑里的思想混乱得难以拾掇,抽不出明晰的对策。
  “公子……且不说别的,你说这话,若是让大王知晓……”
  “我不管父王如何。他左右得了王兄,左右不了我,”宣于宴音如沉石,“而且他之所以怒到极点,是因为那是发生在王兄身上的事。”
  “可我三个月后就要被软禁。”鲤深深地锁住眉峰,有些焦虑地说。
  “那就三个月,如何?”
  宣于宴突然这样接到,霎时,又令鲤心生不解。
  “做我三个月的恋人,如何?”
  他依然明媚地笑,灼目,而张扬。
  风从他们的眉目间舞过,捎起了来得太晚的语言。
  “这……”鲤万分踟蹰。他尚未从前一段忧伤的情感中挣脱出来,自是难以应对如今的情景。
  “快点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岂料身前的男子这时却在恼人地催促,用他一贯玩世不恭的语调。
  “可公子……”
  他还未说完,宣于宴便又接到:“若不点头,便做我一辈子的恋人,如何?”
  鲤霎时一愣,原本的认真与忐忑悉数被这句无赖意味的话击散,恼怒中他唤道:“公子你……!”
  宣于宴不住地笑,再次贴他近了,步步紧逼,玩闹而轻佻地说道:“居然还不点头,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夫人是不是早就对为夫,芳心暗许了?”
  他没料到,那句话轻易地挑起了鲤的羞赧与恼怒。
  于是忍无可忍的他陡然伸出了手。
  他银牙暗咬,对着宣于宴的下巴,狠狠一拳挥了过去。
  “公子……又撞桌角了?”后来回府后,当鸣蝉见了宣于宴的脸时,第一句就这样问他。
  
  
  
  第39章 枯雪(一)
  前几日落了些雪,堆积在宫瓦上久久不去,映得眼前的宫殿城墙尽是璀璨的银色,而琉璃之下又漏出些夺目的红,令人觉得分外明研。
  当身着锦裘的宣于静央从殿中走出的时候,他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人影。
  丹墀之下的砌道上,辛垣焕正与下人吩咐着什么。
  那宫人连连点头,轻声地应着是,而身前立着的高挑男子神色自然,模样不紧不慢,微微垂首与他悉心吩咐着。
  后来只见宫人拱袖深躬,后退了一步,回身离去,辛垣焕目送了他片刻,回身时,倏尔看到了立在殿前,正望向自己的长公子。
  他俄然合袖,恭敬地深躬,长发顺着衣袖流泻而下,宛若清泉。
  宣于静央定了定神,朝他身边走了过去。
  相见时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宣于静央微微动了嘴唇,却没出声,眼神游离之间,却见身边的男人一直谦恭地垂着眼,看起来仍是平常的样子。
  但他眼里也滑过了一丝犹豫,然而,稍纵即逝。
  后来长公子并未看他,犹自干咳了一声。
  “长公子,天冷,为身体着想,还是少到外边来比较好。”辛垣焕毕恭毕敬地说,音调低抑而平稳。
  “我的身子倒不弱,不必担心,”宣于静央说完,踟蹰了一会儿,又问,“这些天在宫里还习惯吗?会不会很累?臣下,是否都听你的命令?”
  “谢过长公子关心,一切都好。虽说刚开始时我不熟悉宫中事物与各位大臣的职务,事情打点不当,但好在一来二去都熟络了,各种事务恰当地分派下去,也就没那么劳累。”辛垣焕的回答一如往昔,沉着而谨慎,然而那种蕴于其中的恭敬与生分,却让此时的宣于静央觉得莫名的不自然。
  分明发生过那样的事,他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男子,却当真能应对得,好似一切都不存在。
  但他明白这是他们间应有的距离,于是他拾起遗落已久的温雅笑容,颔首道:“那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是宫外之人,不能服众。若有任何困难,一定对我说。”
  “诺。”
  他见他长袖相合,俊逸的眼眉谦顺如斯,正如一个他一直希望得到的,忠心耿耿,而又才能卓越,内敛锋芒的臣子。
  但此时的宣于静央,却微微颦起眉来。
  他闭目摇了摇头,用手指匀了匀紧蹙的眉心。
  辛垣焕抬起眼,关切地问:“长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这几日的奏折阅得甚是头疼。”宣于静央寻了一个借口,去为当时的心绪做了开脱。
  “长公子是国之栋梁,请千万注意身体。”
  “嗯。”
  之后,横在他们身前的,又是一片尴尬的沉寂。
  两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然,辛垣焕思索了须臾,携起唇边浅淡如水的笑,说道:“不知长公子是否还有要事吩咐?若没有,臣就该退下了。”
  长公子的面色微微顿住。
  两人的目光刚逢上,便一触即分。
  宣于静央心里有些话想跟他说,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将那言辞递出唇角。更何况那些错落的思想,编织不出周全的语言,分外杂乱。
  他也不知道眼前那个令人完全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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