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龙庭-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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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急?瞧你脸都红了。”小丫头嘿嘿一笑,又压低了声音道:“虽说凌太阁送这物什怪没皮没臊的,不过细细想来,倒也是为着你好。不然日后侍选与皇帝龙德殿欢好之时,可有你苦头吃哩。”
“一边儿去,牙还没长齐呢,乱七八糟的东西数你懂得最多!”
宗赫哼了一声,将那匣子丢给丫头,命她重新包裹起来。
阿蛮刚收好匣子,只听前头赶车的把式“吁”的一声,随即驮轿突兀的一停,两人的身子均是往前一冲。阿蛮身小,差点跌了一跤,还好宗赫在旁拉住。
“可是到龙门巷了吗?”小丫头皱着眉,掀开帷子问。
车把式回道:“转过弯就是了,不过前头有几辆大车一大群人堵住了巷子口呢。请侍选先安坐着,已有管事去前头问了。”
阿蛮最喜热闹,正要跳出车去瞧瞧,却被宗赫一把拽了回来。
“别给我添乱!”依旧是那样没有人味儿的声音。
你个南蛮冰棱棒锤!自个儿不爱凑热闹,还要阻了别人的兴致!恨得小丫头回头用力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真不知道皇帝看上他哪一点,虽说皮相不错,个性真是差劲透了,一点都不可人意儿!
好在一盏茶的功夫,那管事便回来回话,说是堵在前头巷子口的,俱是看热闹的本地百姓,这会子都在瞧龙门巷子里头侍选们比才艺呢。
阿蛮虽说百事通,毕竟不是万能,听了这什么“比才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管事是本地人,知根知底的,便将个中情原细细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龙门巷不仅是侍选暂居之所,待殿选后,凡是未选入阁,但领了学册的,亦可居住在此。当然有一等家中富贵的,自然不会来贪图这点子福利,但于大多数侍选而言,在候选的时候就选好一处朝阳通风安静又不偏僻的好房间,却是极重要的事。
虽说内务府的官吏们总会提前安排好哪位侍选入住哪里房间,但这些侍选中亦有彼此交好相熟的,每每乱了次序,混着住下,内务府的小吏们也只好睁眼闭眼,谁也不会因此而去得罪这些未来的贵人们。
长而久往,这龙门巷的居所便成了谁先来谁先挑的局面。然而僧多粥少,自然便有争执。
“比才艺”便是在这样背景下衍生出来的新事物。侍选们都是年轻好事的,哪个不爱玩闹,因此一来二去的,竟成了不成规则的定例。几位京城本地的侍选,因不用入住龙门巷,便热心做了公证。按着每位侍选各自才艺优劣,再行安排上等或次等的房间。
因这些赴京候选的侍选们大多博学多才,因此“才艺”也比拼得分外好看,更是吸引了一大群老百姓天天跑来这龙门巷看热闹,是以把这龙门巷附近的街道,也都挤了个水泄不通。
“这可真是一等好玩的事儿,怪道前头那么多人围着看。”阿蛮一听更来了劲,兴冲冲的问:“不知宗少准备献什么才艺呀?到时可不许给我丢脸。”
“我无才可献、无艺可显。”宗赫无心争这风头,便不理会她,自向那管事道:“既是这样,我与阿蛮自将行李背去前头登记入册,劳烦管家回太阁府复命,并再致谢太阁千岁。”
那管事迟疑了一下,随即从容一揖道:“遵。”
阿蛮一脸不屑,拿手做了个乌龟爬的手势,讥道:“好没志气,我就不信你一件拿手的都亮不出来,就连我这出身,都还会唱个道情莲花落哩。”
宗赫卟哧一笑,“就你那‘今承新宠恩露重,他朝金阶玉露滑’?你要不怕挨揍,尽管去唱。”
“侍选记性倒好。”小丫头恨恨的咬牙,自收拾了几件行李背在肩上,又将那凌铮赠送的匣子扔还他怀中,“这宝贝东西你自收着,我才不帮你拿呢。”
“坏丫头!”宗赫恼了一会儿,只好将匣子收在自己包袱里头,携丫头下了驮轿,又谢过了几位管事并车把式,便向那人山人海的龙门巷走去,携丫头下了驮轿,又谢过了几位管事并车把式,便向那人山人海的龙门巷走去。
挤出了一身汗,这才验好了名牌册书。那内务府的小吏甚是好心的指点宗赫,“宗侍选可先去露台前的大八仙桌上圈个号,待比过才艺,便可领房舍门牌。”
“不必麻烦,我自愿领那最末一等的房间……”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宗侍选!前面可是琼州的宗侍选么?”
宗赫回头一望,果然是他。那夜女娲娘娘观里曾有一面之缘的晏南山。旁边二位侍选,宗赫也记得他们的名字,喜穿红的那位叫叶琛,长得天灵地秀的那一位叫傅川。没成想这三位倒真的结伴入了京。
见宗赫点头,一旁的傅川更是欢喜的挥手道:“宗哥哥快这边来坐,我这儿留得好位置呢。”
宗赫略一迟疑,阿蛮不待他考虑,自来熟的拉着他便直奔那座儿去了。
四人重逢少不得叙了叙旧,宗赫这才得知,那夜之后,晏南山担心他出事,还曾在女娲娘娘观多待了一日,去后山寻过自己。只可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这才不得不撂开手,与叶傅二人一同启程入京。
在这茫茫尘世间,还会有人担心着你,还会有人牵挂着你,这种感觉于宗赫而言极微妙,似早春的太阳,淡淡温暖却留驻心间。细细想来,与他只不过是一日之缘,和他说过的话,都不知有没有超过十句。而今一朝再相逢,却似数年的老友般,彼此都会倍感欣喜宽慰。
这样的缘份,实属不易,宗赫心中甚为珍惜。
看出晏南山还想问他别的,宗赫便及时用眼神止住了他,嘴角浅浅弯起,缓缓道:“有劳晏大哥记挂,我……现时安好。”
“没事便好。”晏南山知他必有难言之处,便笑了一笑,也不追问。他便是有这等好处,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又不该说。他这样的人,无论做谁的朋友,总是慰贴的。
这时,那空场搭的露台上,一位侍选正舞剑,好一番花团锦簇,引得一众看客哄然叫好。
“宗哥哥准备献何才艺?”叶琛啃着鸡腿,看得甚是得趣,笑眯眯的问。
“某无才艺。”每到这种时候,宗赫那种不合群不合作的根劣性便尽显无疑。
“我也没甚才艺。”傅川怕他尴尬,忙在一旁附合着,又笑着指着叶琛道:“叶哥哥待会儿却是要去献舞,我们便指望他罢。”
“哦?叶侍选欲献何舞?”晏南山瞧那叶琛大吃大嚼的没品像儿,十分想不出他跳舞的形容。
“番邦波斯艳舞。”傅川一边说,一边笑。他其实也十分不信叶琛会跳,并且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这种舞。
那厢叶琛已是啃完了鸡腿,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上的油腻,略显几分遗憾的道:“可不能再吃了,不然,上场的时候挺个肥溜溜圆滚滚的肚子,不好看相。”
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下一刻便要轮着到他上场,此刻叶琛已是吃饱喝足,便抖擞精神起身,一本正经的道:“你们瞧我打扮起来,到时小傅儿帮我击铃鼓,咱也挣一间上房回来住住!”
待那舞剑的得了一个中上等下去了,便有人高声唱名道:“蜀州侍选,叶琛。献艺波斯舞。”
众人皆好奇这波斯舞到底是怎么个舞法,番邦风情,平时却是只有耳闻,若非大富大贵人家,本也难得一见。
只听前台一阵鼓响,如雨打芭蕉般,一下把众人兴致都勾了起来,几百双眼睛巴巴的都在等那叶侍选出场。
踏着鼓点,幕后终于袅袅亭亭走出个美人来。且看他怎么打扮:
墨发垂肩,眉心一点,金银翠镯戴满手,珠宝华链堆上头,窗前蝉纱身上裹,几串铜钱腰间缠,裸着纤纤玉足,杨柳蛮腰,犹将那檀香小扇半遮面,只露一对含情目,将那风情乱送。
这些日子以来,侍选虽说多有才艺,但大体不出那么几项。要么舞刀弄剑,要么吟诗作画,或是吹萧弄笛,又或打摊斗茶,谁又曾见过这个!因此,还没等叶琛跳将起来,只这一亮相,下头已是笑倒了一大片。
傅川忍着笑,拍起铃鼓,那叶琛便在台上做张做致地舞了起来,不仅极尽夸张搞笑之能事,更着扭腰摆胯时腰间那几百个铜钱叮啷乱响,真是好一番天魔乱舞。这一下,顿时叫里里外外几百号人都看得似醉如痴,复又笑得前仰后合,冠缨索绝。
原本瞧着乐呵的阿蛮却渐渐有些笑不出来,心衬这叶琛若不是真傻,便是装疯卖傻,也不知演这一出是何用意。若他也入了阁,日后还须得防着些此人,只怕是个有心计的呢。
正想和宗赫合计合计,却见晏南山正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边观舞一边说着话,一时插不上嘴。再者自己想和他说的体已话,有外人在倒也不方便。小丫头便也作罢,只待日后有了机会再说。一时又想,自从跟了这位小爷,除了皇帝,还真没见他把谁放在心里。怎么今日见了这个姓晏的,神色倒似有些与众不同。
正胡思乱想着,那叶琛已是在一片尖叫打哨大笑和抚掌叫好声中谢了场换了装,又携了傅川领了甲等上房的门牌得意洋洋的过来。
大大咧咧的在前排坐了下来,叶琛又举兰花指在嘴边做那娇羞一笑,回首问:“晏哥哥、宗哥哥瞧我这一舞如何?”
晏南山只笑而不语,而宗赫见他这不伦不类的形容,却是笑得忍不住,当即便毒舌评道:“颜若修罗,舞作天魔。初看十分惊艳,细看着实惊悚。”
话音刚落,四个少年已是同时爆发一阵大笑。
便是这样肆意的青春,张扬的、叛逆的、神采飞扬的,仿佛呼啸奔腾的海浪,不仅将要冲出这小小的龙门巷,更要席卷长安,笑傲九州。
正是,千里鸿鹄尽长安,且看,风华正茂少年时。
第20章 第五章 ·二
除夕夜。
一晃已是年末,除京兆府外其他各府衙亦封了印歇了年假,各私塾学馆也放了年学。全城上下,无论平头百姓还是王公府邸,既是忙忙碌碌,又是欢欢喜喜。家家户户既要结算年账经济,又要采买年货年菜,还要置办新衣鞋袜,小年要敬神祭祖,正月里还要请客送礼、走亲访友、四处拜年。这等年事不消细说,真是穷也忙,富也忙,总之人人皆忙。
最闲的,怕就是龙门巷这几百个年轻侍选了。
闲中最忙的,却是叶琛。他这人,本就和他喜欢的颜色一般鲜亮明快、热烈如火,又那日淘气,作那天魔一舞,更是风光一时无两。这几日来来往往来寻他的络绎不绝,又是换名贴,又是请酒喝茶。叶琛也是个人来熟,不过一二日功夫,满口哥哥弟弟的混叫,放眼整个龙门巷,上上下下几乎都是与他相熟的了。
其实按本性而言,阿蛮还是和这位叶侍选挺臭味相投的。这两个包打听一拍即合,立刻火力全开,在这龙门内外做个满堂飞。
小道消息着实不少,什么瀛州有位侍选本是倭寇之弟充了良藉才来候选;还有辽州哪位侍选,是凌太阁七姑八姨不知几杆子打下去才打得着的亲戚;又本地谁谁颇俱盛名,听闻已是有数位朝臣联名举奏入阁;如此种种,数不盛数。俨然这九州侍选,各有派系盘踪错杂,这还没开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