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之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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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
“因为他已经不爱我了,如果此刻连我也後悔了,那我们之间就真完了!我舍不得也不甘心,所以我绝不能放手,哪怕一条路走到黑!”
“……”
八……
客厅里坐满了人,大家都是神情肃穆,主人正坐在椅子上,与亲戚朋友低声说话,旁边少女默默流泪,她的姐姐快不行了。
走廊外也站著人,送灵婆正在等著,盒子已经打开了,一套崭新的白裙子,正等待为亡者换上。
橡木房门里边,沙漏静静流淌,在波斯地毯的那端,几天几夜没合眼的女仆,已经靠著床腿睡著了。
她睡得非常沈,口水滴湿衣襟,对靠近床边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沙子漏完的那一刻,就是母亲离世之时……
带著无限伤感,北慈走近床前,想再好好看一看,记忆中那张慈爱的脸。
“您来了,太好了……”床上的女子,竟然没有昏迷,努力睁大眼睛,虚弱道:“我一直在等您!”
“夫人……”
“请您靠近一点……”女子声音微弱,笑容很宁静,断断续续道:“到我的身边来……”
北慈坐到床边,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虽然还想问她同样问题,但握著她骨瘦如柴的手,他已经不忍心再开口了。
答案是什麽,其实不重要了,人都已经死了。
“我输了,但我不後悔,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按心愿一路走来,爱神一直在保佑我,让我与他认识相爱,就算不能善始善终,却也给我一段美好岁月,更何况还有我的小北慈……”
女子含笑看他,手腕微微用力,似想将北慈拉近,并且抬起自己的头。
北慈诧异一秒,忍著夺眶泪水,将头微微凑去。
这一刻,母子俩人轻抵额头,沈浸在无声的交流里。
“其实,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不会後悔,爱神虽没赐我一份完美爱情,但却赐我一个出色的……”
话还没有说完,女子垂下头颅,发丝滑落两旁,原本拉著他的手,松开後掉在床上。
北慈的泪滴在她的脸上,顺著她的脸庞滑落,再次拉开彼此距离,才看清她离世的面容。
安详又宁静,似一生无悔!
风吹动了窗格,惊醒了的女仆,跑到床边一看,顿时惊叫起来。
那扇门打开了,很多人进来出去,他们穿透北慈身体,来到床边跟女子告别。
北慈就这样看著,看著她安静躺著,永远不会再醒来!
耳畔响起‘九’,北慈惊醒了,捂著泉汐的喉咙,冲著愣在门边的绯翼喊道:“拿过来,快点!”
☆、第十八章
这一夜过得惊心动魄,北慈也是从过军的人,绯翼看他打开药箱,手脚麻利拿起针线,缝合那道骇人伤口。
同时,绯翼将泉汐身子托高,免得他被自己的喉血呛到。
俩人以前没合作过救人,但此刻配合倒也默契,更神奇的是那只药箱,似乎早就备好救人之物,穿好线的针摆在显眼处,一瓶止血消炎的药粉,几条裁剪适当的膏布,还有一只不知何用的竹筒,一端还插著空心针头,後来才知是给人抽血用。
北慈缝合好伤口後,拿著竹筒思索一番,等想明白怎麽用後,便抽掉自己的一筒血,这才将泉汐救活过来。
等北慈忙停当,天已经大亮,绯翼站在船头等他,手里握著沾血卷宗。北慈卷宗写明经过,凯泽指使杀人,策划越狱事件,最後又杀人灭口。
绯翼将卷宗扔在他面前,沈声道:“凯泽策划一切,你有什麽证据?”
绯翼没关心自己涉入,而是问凯泽犯下的事,北慈揉著昏沈脑袋,靠著船舷边坐下,舔舔干裂的唇道:“将军,咱在一块打过仗,昔日都是王子麾下。我敬你是爽快人,不跟你耍花枪。我坦白告诉你,林中绑他的家夥,凯泽给他五金币,让他完事搭船离开。我给他双倍价钱,让他留下为我作证,将军现在想见他吗?!”
“这些事跟他无关,都是我一手策划,泉汐也是受我胁迫……”
北慈手臂搁上船舷,扬起下巴皱起眉头,阳光刺得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见绯翼坚毅身影。
这是怎麽回事儿,还有人来抢罪认?当帝国律法是儿戏啊?这事跟凯泽有没有关系,也不是他绯翼说了就算,凡事不都得讲证据吗?!
北慈被人折腾一夜,这会子懒懒洋地,漫不经心打个哈呵,不想再跟他多废话,慢悠悠道:“将军,没事早点回去吧,睡一觉头脑清醒了……”
阴影逼来挡住阳光,北慈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绯翼捞起来,眼对眼鼻对鼻地道:“如果凯泽被问罪,我会拖你下地狱……”
绯翼说得很平静,冷漠镇定的眼神,好似一个偏执的人,无视他人的目光,说出自我的意志,并且打算决行到底。
北慈叹了口气,拨开对方的手,退一步拉开距离,漫不经心地道:“将军,你跟凯泽的友情让人羡慕,但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你该动身去王殿……”
自被削减权力之後,去王殿成例行公事,绯翼也不愿意多待,跟阁老们讲过几句,他便离开王殿去医苑。
医苑在王殿偏隅,四周都被橡树包围,上月刚抽出的橡子,看上去嫩嫩青青,被雨水浇沃一夜,越发显得油绿绿。
绯翼近日常在病房,一来陪著昏迷的凯泽,二来避开花少的纠缠。
花少最近极力讨好空蒙,隔三差五设宴款待,时不时送些贵重礼物,甚至在城西租间庭院,豢养两个波斯美女,连人带院子送给空蒙。
空蒙对此不感兴趣,宅子美女闲置半月,也没见他踏进去一步。花少把美女换成少年,空蒙依旧无动於衷,好似此举与他无关。
绯翼只觉得花少可笑,空蒙被誉为帝都才子,这样的人自视甚高,对同僚都爱理不理,怎屑跟花少这种人来往?
花少讨好巴结的行为,对空蒙来说只是空气,根本就没看进眼睛里,更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花少在他身上的投注,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病房里很安静,凯泽静静躺著,窗口悦耳鸟鸣,有时能听见啄木鸟敲打树干。咄咄咄、咄咄咄的敲击声,穿透过寂静橡树林,一直传到他们的房间。
偶尔,绯翼会放下兵书,循声走进杉树林,寻找林间小邻居。这片橡林生机盎然,茂密枝叶挂满橡果,为小邻居提供充足食物。
小邻居长得很可爱,黑白相间的翅膀,腹部雪白绒毛,头顶一抹血红,栖息在树冠中央。绯翼会坐在附近树下,闭目晒著午後太阳,在一片空白思绪中,反倒能够沈淀心情,渐渐忘掉那些心烦事。
但是,人只要活著,烦恼就不断,老的忘掉了,新的又来了。
那日,银兰送来丹朱叶,给凯泽服下後,浮肿症状减轻,但人仍未苏醒。绯翼想起这事,眉头微微蹙起,疲惫中带著焦虑。
“为什麽救人?泉汐死了,你就没威胁了!”
绯翼抬起头,见神秘人坐在树上,啄木鸟栖在他的肩头,竟似与他十分亲昵。
“你一直记得那晚,在书房的那一夜,你把他当成银兰,对不对?”
神秘人微笑著,轻飘飘的语气,虽然揭开旧伤疤,却让人感受不到厌恶,只有淡淡的惆怅,飘在若有若无的静谧中。
“你想在他身上寻找银兰的影子,你认为他们都是龙族人,有著相同的生活习性,都爱喝中原的铁观音……”
其实,银兰并不喜欢铁观音,绯翼後来才知道银兰喜欢那茶,是因为心里放不下那人,而铁观音是那人的最爱。
泉汐也不是银兰,没银兰的冰雪傲骨,没银兰的剑胆琴心,没银兰的执拗固执,没银兰的眼无旁物……
“但他还是爱你,用他自己的方式,卑微的、怯弱的、不求回报的……而这些你也都知道,不是吗?”
“我是个自私的人!”
绯翼闭上眼睛,似被阳光刺伤,心里堵得慌张,有想流泪的感觉,却又不知为了谁。
为泉汐吗?他根本不爱他;为嗜迦吗?释迦已经死了;为凯泽吗?凯泽成了活死人。为银兰吗?香逸雪快死了,银兰也活不长了……
友人、情人、敌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人还活著,绯翼仿佛看到自己,走向一条孤寂道路,路在眼前无限延伸,而路上却没一个人,只有影子拉长在眼前……
是了,一定是为他自己,这样的自己活得很可怜、可悲、可恨……
“但你还是救了他……”
那也是为了自己,不想让自己内疚,最後还是帮了北慈。
“那银兰呢?他跟力裴嗜迦一样,都曾经背叛过你,你还恨力裴嗜迦吗?”
绯翼睁开迷茫的眼睛,脑勺往後触碰树干,仰望树顶一片天空。他不恨力裴嗜迦,只是後悔没在岔路,拉住嗜迦与他同行。
昔日,比肩而坐,同看一片湛蓝天空,而今这个小小的愿望,已经成了永久的遗憾。
但银兰……
说不恨,是不是欺骗自己?说恨,又没浓烈的恨意,只是心空掉一块,任谁也填补不上……
“你嫉妒他吗?”
嫉妒谁?银兰?力裴嗜迦?还是谁?
“你的情敌,毁掉你一生幸福,屡屡让你难堪的人!”
绯翼嘴角抽动,心头更见茫然,梦境里的神秘人,实不该提这个话题,让他原本平和心境,又有暗流涌动之势。
为什麽,银兰会为一个丑陋残废,放弃他这个英俊出色的人?
“因为世人眼中的外貌,只是银兰眼中的昙花,而他能看到那人的心,你也能看到那颗心……”
在不夜城的时候,香逸雪和龙族的人,助他剿灭力裴家族。究竟是什麽原因,让他怒恨香逸雪的善意?仅仅是因为情敌吗?
香逸雪的善解人意,成了绯翼眼中的虚情假意;香逸雪的宽容大度,成了绯翼眼中的傲慢冷漠;香逸雪的仗义助人,成了绯翼眼中的怜悯施舍;香逸雪的八面玲珑,成了绯翼眼中的市侩钻营,香逸雪的筹谋辟划,成了绯翼眼中的老谋深算……
神秘人晃动双腿,坐在树顶上方,轻声细语道:“他越是赢得从容不迫,你越是输得尴尬不堪,但你怎知他赢得不辛苦?”
“兰,兰,我若就这样走了,你会伤心吗?”
绯翼猛然置身小屋,气味竟和船舱一样,精元混合浓郁血腥,床上受伤的人有意放弃生机,而爱人就躺在他的身边,他却不肯发出求救声音……
绯翼似能感知那人的绝望、挣扎、甚至腹部痛楚……
“婚典第二个晚上,你正在借酒浇愁,而他也快要死了,没有人会来帮他,他的爱人睡得太沈了……”
鲜血染红整个床褥,眼窝里的一滴血泪,顺著残毁的面容流下,而那人神智渐渐迷离,卷缩的身躯慢慢放松……
绯翼气得要命,恨不得上去抽他耳光,将这寻死觅活的混蛋抽醒,燃烧心头怒火吼道:“混蛋,你究竟在做什麽,这样死又算什麽?”
“能干出劫婚的事,就该珍惜眼前人。你这一刻死在他的身边,你是要他一辈子痛不欲生吗?我当初怎会放他走,你根本就不会爱他,你就只顾念你自己,你这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炸雷一般地怒吼,夹著长久的怨恨,好似能穿透时空,传递到那人的耳边。
那人身躯猛然一震,神智好似清醒一些,扭头看向枕边爱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