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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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公子颇看不起他的穷酸样,道:“你本来就重得要死,难道还要本公子再背着你的书箱逃命?”
弃车保帅,这也无可厚非。初九仍是不快,委顿道:“那书箱……可是贫道的萌点!”
初九失却卖萌利器,觉得人生无望,怏怏地爬回床上躺尸。
天一日冷似一日。清晨起来,目之所及尽是鲜奶似的粘稠的白雾;小巷里,仍有人不畏寒,早早的点着灯、围着一个小火炉叫卖茶汤药和糕点饼子;路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车马经过都要打滑;纵横的河渠上也覆上薄冰,夜间泊在水中的船都被冻住,第二日须敲开薄冰才能行动。
聚丰楼的人竟然没有出现,初九也渐渐好起来了,镇日坐在火盆旁烤番薯。
梅尧君抄手蹲坐在一旁,去捏初九被火熏红的脸颊,说:“我想到了:那聚丰楼也要过年,应该不会来找我们麻烦,甚至还以为我们早就离开此地。我们干脆不急着走,今年就在此地过年罢,来年开春再另行打算。”
初九自然没有异议,把烤好的番薯塞到梅尧君手里。
梅尧君说君子远庖厨。初九不是君子,是道士,所以自他身体稍好一点,他便开始做饭。梅尧君日日吃着初九做的饭,殊不觉初九先穿上了他的衣服、又存着他的房契、而如今正在抓住他的胃,自己节节败退还沾沾自喜,愚不可及。
憋了许久,梅尧君表示要行使雇主的权力,于是双双剥掉衣服滚到床上去。
外面是黝黑的冬夜,是寒风摧折百草;屋里生着炉火,床头燃一盏红烛。
床上的两人身体交缠着,像纺车上纵横的两条线,要把对方狠狠缠进自己的生命里。
初九俯躺在床上,任劳任怨地当牛做马。梅尧君做完一轮,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作邪魅攻状,问:“爽不爽?”
初九对他的器大活好由衷地赞美了一番,并表示梅公子实乃雇主界的业界良心,如今这种如此关心员工工作体验的雇主已然不多了,希望梅公子再接再厉、今晚再创佳绩,“不过……”
梅尧君甚为不满,“床上有什么好‘不过’的?”
初九指了指下方,忧国忧民道,“贫道总担心这床会跨掉。”
梅尧君简直想割掉他的舌头。
而初九道长明显杞人忧天了,那张被潮湿和白蚂蚁摧残了数年的木床又熬过了一晚,第二日初九醒来,发现他俩还是好好地躺在床上。
不知为何,今日一扫平日阴霾,从半透明的窗纱透进来的天光格外明净,往日鼎沸的人声也似乎远去了,只听得到微弱的、急促的落花扑簌声。
初九把窗户推开一条缝,清新凛冽的冷气激烈地涌进来,而窗外寂然无声、天地一白。
十一月,庚戌,天大雪。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夕何夕
过完小年,又要准备着除夕。
两人皆没有操办过这类事物,送灶神的时候弄得手忙脚乱却依然乱七八糟。初九因此抑郁非常、忧心忡忡。
梅尧君问他:“摆出这副样子是作甚?”
初九郑重道:“灶君察一家善恶,向玉帝禀呈一家功过;过多者,三年之后必降灾殃。我们这回没讨好灶君,回头他若给玉帝说我们坏话就不好了。”
梅尧君听罢,甚是头痛,觉得世界观不一样怎么能在一起;但初九是道士,是向鬼神讨饭吃的人,他也没法干脆地拆他的台,只好骂他:“乌鸦嘴!这灶神若如此这般,还怎么能算是神?”
初九怯怯。
梅尧君又安抚他:“明年祭灶时我们多给他摆些贡品便是了。”
于是除夕前扫尘、赶年集等,两人就颇为虔诚慎重。虽没有经验,好歹向邻家的大娘打听来不少,总算在除夕那天安排得煞有介事了。
祭祀诸神,初九分外积极,他说他这些日子没烧过香火纸烛,很是有些没安全感;而且最好挑个时间在屋里做个道场,搬进新宅子嘛,总是要送走原主人留下的那些晦气才好。
梅尧君又很是受不了他的神神叨叨,给了他几个爆栗便去贴窗花和钟馗像。等回来时,看到桌上卧着一副对联,上面赫然是千古名句“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横批也气势非凡:道法无边。自然是初九之杰作。
梅尧君两眼一翻,把那写得像鬼画符一般的对联扔出窗外,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等年后就离婚。
初九几乎要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
梅尧君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决定大人大量饶过他这一遭,又另裁了一副红纸,把毛笔蘸了墨,亲自上场捉刀。
初九扒在桌沿看,纸上缓缓落下的是“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语,并不甚工整,可梅公子一笔字写得隽秀端丽,可见这么多年的米饭算是没白吃。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梅尧君不爱说情话,缱绻的情意到笔尖也不过是遮遮掩掩的两句。
多年之后,梅尧君故地重游,看门前红底黑字,隔海前尘霎时历历在目。
见过泰山作砺,见过沧海扬尘……而人世间的情意正如一场忽然而降的风雪,一时白雪覆地、冰冻千里,惊天动地,却还不如蒲苇的一生来的绵长。
除夕夜仪式很是冗杂,两人皆不甚了了,生硬地依样画葫芦。
据说是要喝屠苏酒的,来年驱邪消灾,无病无痛;又据说是要各类菜肴各摆上十道的,是十全十美之意;又准备铜钱一百枚,一枚枚数好,用红线穿起来,压在枕头底下,长命百岁……
最后是吃饺子。梅尧君不慎吃到了一个有些古怪的饺子,咬了一半,吐出来一看,里面竟然包着一颗红枣。
梅尧君指着那半个饺子问:“这又是何意?”
初九淡淡道:“饺子里包枣子,意为早生贵子。”
梅尧君怒而摔碗,拎起初九往床上一扔,把裤腰带一解,恶狠狠道:“我这就看看能不能操出个儿子来。”
初九也爽快,自己就把裤子脱了,拉着梅公子,说是要焚膏继晷地为梅公子当牛做马。
洗春秋那夜率几位精锐和曲李二人只打成平手,回沉檀宫后,江白倒也没怪他,只笑问:“平素你不是说聚丰楼总是以多胜少么?怎么今日到你多、他少,还是输了?”
江白的观念里,没赢即是输了。
洗春秋惶恐,也不敢为自己辩白,“春秋无能。”
江白看他谨小慎微的样子,招手让他过来,待其走进,略略地端详了片刻,又言:“本座常听人说洗护法心高气傲,难以相与,可你在本座面前还算乖巧。”
洗春秋面上万分恭谨,直道:“春秋怎敢在宫主面前放肆。”实际上他看见江白就恨不得把裤子给脱了翘起屁股让他上。
江白和他相处十几年,他有什么心思江白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洗春秋藏着掖着,江白也不挑明,看他日日夜夜饱受煎熬……又或者江白不在意,手下的人对他仰慕不仰慕、多一个人仰慕和少一个人仰慕,于他而言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沙尘。
他从欣赏洗春秋挣扎的痛苦中获得肤浅的欢愉,也仅仅是片刻而已。所以话题又回到了正经事上去:“你此事不当,本座无意追责。本座先前便说过,聚丰楼上面不用花费太多心力,这等鼠辈,若要铲除也不过挥手之间;如今本座想看到的是沉檀宫和梅庄的合作。”
江白多次与他暗示梅庄,把与梅庄联手的打算放到台面上来说却是第一次。洗春秋深谙他的习性,说得明明白白,便是想要立竿见影的回应。
梅庄是富商,可早就不仅仅是富商。钱庄、赌场、酒楼、邸店、歌台妓馆……星罗棋布整片中原大地,梅庄的每一处营生便是它势力之所及,数代经营之下,这些势力已然连缀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与中原武林几乎血脉相连、不可分割;而简简单单做个富商也承载不下梅庄巨大的野心和偌大的家业,梅庄多次插足武林事宜,只差把话摆到明面上说了。
联合梅庄是件难事,也是洗春秋不得不做的事,他向来别无选择。
江白指点他:“聚丰楼的事你可以不管,但梅尧君你放不得。他和清微观那个道士逃进了谢朱城,你只需派人监视他,不必打草惊蛇;如果有聚丰楼的人在他周围,除掉便是。”
梅尧君是梅昀风独子,却颇不成器,成年在外游历,另辟蹊径将其作为突破口也算是不错。洗春秋道:“明白。”
江白捏揉眉心,说:“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洗春秋知趣地告退。
整整十五年,洗春秋痴恋着江白,何尝不也是只差把话摆到明面上说?和自己部下和和气气地滚个床单又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不用滚床单,只要江白对他弯一下唇角他都要快乐得发疯。然而别说滚床单,江白一个手指都没碰过他。明明在江湖上都是臭名昭著罪大恶极的魔头了,还非要做出这一副君子貌。
于是他和江白故作姿态了整整十五年!矫情到这种份上,真活该是个孤独的老男人。
洗春秋这个孤独的老男人离开他亲爱的宫主的花厅,回头就去沉檀宫的地窖里搜罗了几坛烈酒,坐到沉檀宫入口旁的山崖上借酒浇愁。
他内心感情丰富,但又长期隐忍着,因此反映到脸上就有些面目狰狞了。洗春秋原是风流秀致的江南世家公子,本应该声色犬马、眠花宿柳,浑浑噩噩、麻木不仁又无忧无虑地了结一生;偏偏遭逢离乱,家道中落,小小年纪莫名其妙地混迹到十恶不赦的魔教中去,再不幸地爱上一眼都不多看他的魔教教主。如此的一生,不可谓不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沦落到魔教中后,他觉得自己是凤凰掉进了乌鸦的窝,自哀自怜、孤芳自赏,成天把自己笼在一身黑衣里,仿佛是怕别人多看他一眼弄脏了他似的;事实证明是洗春秋想太多,沉檀宫的人见他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忌惮着他又瞧不起他的清高劲儿,根本没人稀罕瞧他,看到他都绕着走。
洗春秋遭受了沉檀宫上下默契的排挤,因而更加孤芳自赏、自哀自怜,陷入了一年比一年脾气古怪、不招人喜爱的恶性循环。可见洗春秋活到如今是很有些郁卒的。
洗春秋做人做到这份上,失败得一塌糊涂。也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但又一想,自己还没滚上江白的床就死实在太不值;何况他洗春秋好歹也算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魔头,自杀而死怎么想怎么矫情。
他在山崖上痛饮,旁人路过时,怕他喝醉酒发酒疯,面面相觑后一言不发地偷偷溜过去。幸而沉檀宫除了江白,还有一直和他不对盘的凌左愿意搭理他。
凌左突然出现,把洗春秋吓了一大跳。
凌左面无表情说:“方才你毫无防备,我完全可以取你性命。”
洗春秋一哂:“凌左护法还是先取了曲墨那十来岁小儿的性命再说吧。”
凌左不语。洗春秋知道自己戳到他之痛处,心里有些快慰,“凌左护法找我所为何事?”
“留那个道士一命。”凌左说。
“为何?”洗春秋明知故问。
凌左暗自握紧手中的剑,道:“我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洗春秋觉得武功不必高,能杀人就行,况且杀人也不必非要光明正大地来一打一,很是不理解凌左的执着。
凌左冷笑:“就跟你想要爬上宫主的床一样。”
此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