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释放-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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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进展的话,上面怪罪下来,这气还是撒在熊炎头上。
这样一想,熊炎的防线就开始崩溃,他决定说点什么。
熊炎本身就是个坦诚的人,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了这个份上,他决定警察问什么,就答什么,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凸肚警察较会察言观色,他见熊炎有较大松动,便故作随意,又耐心听取的样子,说道:“你一件一件说吧!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是不是构成盗窃,法律会给你一个公论的!”
熊炎的话由被提起来,但还是辩驳地说道:“我可以说说做火化师以来,依据工作条例,哪些殉葬品被取出没有随同死者一起火化的,但我要申明的是,那根本不是你们说的盗窃,是因为殡仪馆的工作条例规定,必须取出一些对火化炉可能损坏的物件,或者因火化产生的烟气对环境产生污染的物件。”
几个审讯的警察共同在那里点点头,表示欢迎熊炎的招供。
熊炎顿了顿,回忆的闸门被打开,痛苦与欢乐交织的浪潮涌向他的脑海……
一点点,一滴滴,一幕幕,一出出,这样的戏剧,那样的舞台,一个平凡的人生,会有着怎样不平凡的故事,而那些,都会被贴上有罪的标签吗?
他无法回答自己,他只想把这些故事说出来,把这些往事回忆出来,但求心灵的安宁,但求为了可以圆满,即使不圆满,但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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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第一窃
有次,熊炎火化一个溺水身亡的孩子,那个孩子才刚读完幼儿园,准备就要读小学了,谁知就在那个暑假,溺水身亡了。
家长的悲痛自然不必说。
因为是个孩子,熊炎就多看了孩子几眼,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问题,遮盖孩子的白布的边角露出一个纸盒的边框,熊炎一看就知道是家属夹带了什么东西。
熊炎取出纸盒,发现是一套赛尔号的卡片,卡片8…9成新的样子,按照殡仪馆规定,纸质物品一律取出,避免火化尸体时造成大量烟气,污染殡仪馆周边环境。
熊炎在火化孩子的尸体的时候,一度想把卡片放回去,他想孩子那么小,有点念想不容易,可是工作条例又不允许他这样做,况且骨灰里夹杂许多纸灰的话,骨灰就不再变得白净,说不定家长看见不干不净的骨灰会大发雷霆,这样辗转想来,他就再也没把卡片放回去。
熊炎把点火的按钮揿下去的时候,也没想其他,谁知才一分多钟,他看见在炉膛里的孩子竟然张大了嘴巴,从他的嘴里一个劲地喷出水汽来,发出“滋滋”的声响,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有半分钟。
熊炎明白,这其实是一种正常的物理现象,这个溺水身亡的孩子死亡的时候,被动喝饱了水,但后来一直没有被排掉,一直滞留在这个孩子的肚子里,现在遇到高温,水汽蒸发,找不到通道,水汽硬是打开孩子闭合的嘴巴,从这个通道喷泻出来。
虽然这样的解释是合理的,但熊炎还是感到有点惊悚,他不得不又想起那一叠卡片:“是不是我把卡片取出了,孩子阴魂不散,表达愤怒的情绪了?”
本来熊炎想把那叠卡片扔进垃圾桶里的,可是因为火化时出现的特殊现象,熊炎觉得不敢怠慢这盒卡片,他觉得这盒卡片,或许附着这个孩子的魂体。
有天,空下来的时候,熊炎打开卡片盒,取出卡片想看看卡片都是些什么内容,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孩子痴迷到这样的程度,以致家长在他死亡以后还要让他带走。
熊炎小心翼翼地打开卡片盒,把厚厚的一叠卡片取出来,揭取最表面的一张,认真观赏起来:确实卡片色彩鲜艳,卡片以紫色为主色调,辅以淡蓝,给人以明快的感觉,卡片上有个精灵,名字叫吉尔,这是熊炎这个时代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精灵的名字。他往下细看,有“初级精灵”四个小字,旁边还有熊炎所不能理解的“迅化”和“攻击”字样,附带有各种数值和等级。
然而,卡片最后的一行字,使熊炎读出了孩子父母的用意,那一行字是这样写的:“生活在火山中的吉尔,脾气却十分温和,大大出乎赛尔的意料。”
很显然,孩子十分喜欢赛尔号的动画和卡片,他把自己比作无所不能的精灵,甚至可以生长在火山之中,他幻想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获得奇能异术,成为超人或者英雄,而且孩子有着极好的性情。
很显然孩子的痴迷也为他父母所理解,所以在孩子去的路上,父母把他喜欢的卡片,象征着孩子美好理想的东西夹带着拿进了火化间。
看完第一张卡片,熊炎又去看第二张,第二张卡片上描绘的是一个叫里诺的中级精灵,能在岩浆中安全行动……
第三张卡片描绘的是一个叫洛吉拉斯的高级精灵,他有着宽大的翅膀,是火系中的霸者……
熊炎一张张地看下去,他感觉他在跟死去的孩子交谈,他虽然被火化,但他存在过的生命依旧留下了语言,只是没有人去阅读,更不再有人去倾听,这语言是那么美好,这声音早已拥有飞翔的翅膀。
孩子爱火,幻想可以赴汤蹈火,却不想溺于水中。
孩子的父母理解孩子,依旧希望孩子坚持自己的理想,希望他依旧在自己的理想中生存,可是他竟然在最后的一刻把孩子父母最殷切的期望幻灭了,他觉得不能饶恕自己,他必须,补偿,或者挽救……
一个晴朗的日子,那是国际六一儿童节,熊炎把那叠赛尔号卡片取出来,写上这个孩子的名字,点燃了火……
纸焚烧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周边的花草也以散发各自的清香报以颔首,微风徐徐,熊炎抬头向云端望去,他似乎看见了那个孩子正从云端飞奔而来……
熊炎揉揉眼睛,他相信孩子会原谅他,他相信孩子会实现他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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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第二窃
那天,殡仪馆送来了一个25岁左右的姑娘,亲属一干哭天抢地,悲痛导致的疯狂犹如在殡仪馆投了一颗原子弹。
这个姑娘是个高等师范毕业的学生,走上工作岗位半年多点,就被检出罹患了肺癌,她与死神拼搏了两年,最终美丽的青丝掉光了,丰满的姑娘家的身体变得如同骨瘦如柴的乞丐。
被推进火化间的一瞬。亲人们拉着,拽着,似乎都不忍这最后的诀别发生,最后还是在一些头脑意识清醒的亲朋劝说下,那些悲痛欲绝的人才罢休下来,任凭仵作把遗体推进火化间。
一般死者都是被蒙上眼睛的,熊炎发现这个年轻的姑娘并没有被蒙上眼睛,白布只遮盖到鼻翼的上部,那双紧闭的眼睛在淡淡的粉妆下依然生动活脱,尤其眼睑处的睫毛依旧清亮无比,熊炎感觉这位姑娘好像随时会睁开眼睛,内心也不由生出一种遗憾的感叹。
可能因为太专注看姑娘脸部的原因,直到看完脸部,才发现姑娘的头枕边放着两本书,一本是《简爱》,一本是《红楼梦》。
出于殡仪馆的条例,熊炎把两本书取下,然后把姑娘的遗体送进了火化的炉膛,一切平静地结束。
这天,火化的遗体也并不多,姑娘的家属也拿着姑娘的骨灰回家去了,熊炎趁着空隙,不由端详起这两本精致的书来。
熊炎对《红楼梦》还是略知一二的,但对《简爱》这本书就很茫然,于是,熊炎抽出红楼梦这本书,翻看精装本硬纸板做的扉页,不想,刚翻开,就从里面掉落出一张信笺来,熊炎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他预感到这不是平凡的遗物,他硬着头皮捡录起信笺,摊在《红楼梦》这本书上,阅读起来:
子强:
我走了,也许你是恨我的,所以一直没有来看我。
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可是快一年了,也没有你的消息。
也听别人说,你谈女朋友了,你女朋友知道你在大学里追过我,就反对你来看我,是这样吗?
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想做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你!
不是这样吗?那年头,你追我,我无论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非常佩服你的毅力,我有点感动,我把你追我的事情,告诉了父母,父母也觉得你憨得可爱……
那时,我们共读一本书,共弹一首曲,在校园的长椅上彻谈《红楼梦》,《简爱》,你说林黛玉很可爱,我说林黛玉很可怜;你说金陵十二钗美不胜收,我说金陵十二衩让人扼腕叹息;你说简爱的爱不值得,我说简爱的爱很完美;你说失去一切的罗切斯特何必等待,我说失去一切的罗切斯特必须等待……
子强,走出校园各飞南北的一瞬间,我拒绝了你作为我男朋友的身份,我知道你去了遥远的乡村,我知道你虽然去了遥远的乡村,你对我的牵挂依然在萦怀。
我知道你很痛,你从此恨我。
家族的功利主义让我选择离开了你,功利面前总是水火不能相容,或许我太稚嫩,随从了功利主义的潮流,以致婉拒了你这段最珍贵的感情,请原谅我的稚嫩吧,请原谅我在世俗的诓骗中迷失了自己。
……
还记得你到医院来看我的那次吗?你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那天我刚化疗好,可是那天我一点也不疲惫,医院的病友说我像待嫁的新娘,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爽朗过,那天你哼了很多曲子,唱了很多歌,我们又谈起了《红楼梦》,又谈起了《简爱》,那是多么欢乐的境界,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亲爱的子强,我要走了,不管我留下的诀别信你能否看到,我都为以前拒绝你的挚情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曾经迷失自己,我写完这封信,但愿你会认为我是清醒的,或者说终于清醒了。
周静诀别
某年某月某日
熊炎读完信笺的一刻,感到自己有点凝固,他没想到,一个死者最后的信笺竟然落在他的手里,他是不该去看这份信笺的,因为这是纯粹的两人世界,他感觉自己是个偷窥者,擅自闯进了一个姑娘神圣的情感禁地。
熊炎把信笺放回《红楼梦》的第一页,把两本书小心翼翼地放进工作台,他希望有一天,那个叫做子强的年轻人会来寻访、寻觅这位姑娘最后的遗言。
每次夜幕降临的时候,熊炎都会依稀梦见,那个叫做子强的年轻人,正在长途列车上从遥远的乡村赶来,列车在浓浓的雾幕中穿梭,而最前面的雪亮的车灯,犹如一颗启明星,照亮了他心爱的姑娘那封最后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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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第三窃
熊炎讲得兴起,不想凸肚警察打断说:“怎么尽讲些鸡毛蒜皮的事?除了卡片,书,你就没有拿过别人更贵重的东西?”
熊炎知道凸肚警察需要什么,但他只能依据所发生的事情实事求是地讲述,他没搭理凸肚警察的追问,继续讲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