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释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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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再有辩驳,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青龙的安排。
校长从刷洗蹲坑到被安排洗碗,有点喜出望外,他从极度的惊恐中苏醒过来。
我向一个空挡指了指,校长便一屁股坐下,与我们几个洗碗的团坐在一起。
我忽然觉得自己冷起来,觉得无话可说,觉得意识分叉,没有凝固点。
其他两人似乎也很鄙视校长的加入,自顾自小睡起来,虽然八成是假寐,但确实也是无话可说。
趁我们不屑于瞧校长的时候,他偷偷地打量了我们一遍,他的眼睛偷偷地灼上来的时候,我感觉耻辱感升起,就像一个清纯、美丽的少女,被一个流氓成性的暴徒撕扯衣服。
“大哥,怎么称呼?”他终于发话,在没有具体头衔的看守所内,“大哥”的称谓是表示愿意臣服的通行语言。
我扭过头,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一下,说道:“不需要称呼。”
“你是我们的领导,你怎么安排都行。”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我听不惯这个。”
“那就叫你大哥吧,反正你说话。”他很会缠。
“每次大伙吃好饭后,你把剩饭残羹收集起来,倒进桶里……”
“好的,好的。”我话没说完,校长已经做出表态。
我说:“但是一定要倒得干净,不留半点渣末碎屑。”
他又连连点头。
这时,青龙又走过来,蹲下身,问校长:“你条上有钱吗?”
校长没有回过神来,看见青龙有点散魂。
青龙又解释说:“就是你进来的时候,你身上的钱要交给看守所,看守所给你一张纸条,让你签字,上面有多少钱?”
校长终于明白,并显得很高兴:“上面有钱的,大概有2万多点。”
青龙说:“兄弟们晚上想吃点宵夜,上面的钱可以用吗?”
校长毕竟穿梭于官场,知道其中利弊。
忙不迭地说:“可以,可以,兄弟们,尽管取用。”
青龙得此允诺,自顾自走了,也没有说一声谢,有点近乎打家动舍,就差没有杀人灭口。
刚才青龙问校长有没有钱的时候,首次跟校长用了“兄弟”的口吻,而校长也马上回了一句“兄弟们尽管取用”,凌晨时两个阵营堡垒里的阶级敌人,一下子因为钱的问题得到暂时妥协,青龙而且是蹲下身来问,不是喝令校长站起来回答问题。
在阴间有句话叫作“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阳间应该是“有钱能使人变鬼”。我在那里自顾自地联想,发明新词。
校长跟青龙一番称兄道弟之后,是否还依然尊称我为“大哥”呢?刚才还不屑于他称呼我为“大哥”,现在“大哥”的殊荣还能保住吗?
我为试探,不由问道:“你会洗碗吗?”
校长的反应很敏捷:“会,会啊。”
“怎么会的,你忙着开房,还会洗碗?”本来不想追问的问题被带了出来。
“我读师范的时候,开始自理,就学会自己洗碗洗筷。刚工作那会,做班主任,我教的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学校没有食堂,学生都从家里带午饭到学校,有的吃好了,不会洗,我会带他们到学校的小溪边洗碗,有时会索性帮全班的学生洗碗,让他们快点回到班级温习功课……”
他讲的有点入神,那是他的本真吗?我感觉他有点甜蜜。
另外两名洗碗的狱友好像从假寐中苏醒过来,均看了校长一眼,似乎他们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还希望我们的对话继续下去。
每个人都有可塑的一面,巴士底监狱的各种囚徒都可以成为为革命冲锋陷阵的勇士,何况是一个校长,多多少少接受过党的培育,多多少少在教育的园地里劳作过,思想堕落再快,行为**再奇,隐藏犯罪再深,总有人之为人的一些特性吧!
本来,我有些担心校长的到来给洗碗队伍带来负面影响,甚至担心可能因我对校长的一丝牵强的照顾而被株连,刚才青龙与校长一番称兄道弟打发了我的顾虑,更有校长自述的一节洗碗经历颠覆了每一个洗碗工对校长的成见,至少他们觉得校长也不是十恶不赦的,还是可以改造好的,看来他们读书的时候,老师都给他们洗过碗。
《中庸》有言:“致广大而尽精微。”如果把校长抛弃,永沦为敌人,那是否违背中国文化对救赎的期望,把所有看守所内的人筛洗之后遗弃,是否再也无以“致广大”,也无以“尽精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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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二十只鸡
晚上八点左右,青龙过来,叫校长到门口去。
校长到得门口,门并没有开启,从门棂子里递进一张纸条,上书:购买烤鸡20只,每只50元,总计1000元。校长似乎习惯了签字,一把抓住同时递进来的圆珠笔,以草书体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一会儿,门被“哐当、哐当”地打开,20只烤鸡被搬进仓内。
青龙对三五一群,四五一堆的狱友讲:“兄弟们,大家辛苦了,今天给大家弄了点宵夜,每人半只烤鸡。这钱嘛,大家都知道,是我们的校长募捐的,在这里,大家要谢谢校长。”
青龙话音刚落,很多人起身看校长所在的位置,校长是中等个头,因为受到“批林批孔式”的批判,几乎已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只是看守所太小了,无处遁身,只能在人群中隐起来。
他也听到了青龙的话,感觉这句话是绝处逢生之言,知道众人一改对他的虐笑和厌恶,他站起来,向大家招招手,人群中也有人向他挥挥手。
人群中忽然有人问:“校长,你哪来那么多钱?”
又有人问:“这钱是不是准备留着开房用的,现在开不成,才拿出来的。”
校长见众人提出窘迫之问题,倒也不慌不忙,说道:“请兄弟们放心,这钱原是有人捐资助学,还没有登记入账,现在来到这里,跟大家结缘,就当是人家给看守所的难友捐款,希望大家心领了。”说完,校长拱拱手,作揖一番。
青龙见大家没完没了,打断说:“现在开始吃鸡,哪来那么多废话!”
众人见头领发话,又有美味从天而降,便不再多语。
我们洗碗的四个人被分到2只烤鸡。
烤鸡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很油腻,不是那种散养的鸡,基本上是速成品,鸡也很小,整只鸡不会超过2斤,几乎接近童子鸡,这是介于开始发育的起点,还没有走上发育轨道的鸡仔。
我把一只鸡随手甩给一位洗碗的狱友,他接过鸡忙不迭地跟另一位分享起来。我手里只剩下一只鸡,我把它递给校长。
校长说:“我们分吧。”
我说:“太油,我不行。”
校长开始撕扯这鸡,扯下一条腿,递给我。
我摆摆手说:“我是素食主义者,在这里,正好可以少吃肉,这个鸡太油腻,我不行。”
我确实很少吃肉,平时吃得也不多,在你争我抢的环境里,只要别人还留点给我吃,我已经基本没有异议了。
校长见我执意不吃,就一个人享用起来。
这时,整个仓都在啃鸡,我觉得这时的仓不太像坐落于看守所,而是像坐落在肯德基的大堂,每人手里、嘴里是尽“奥尔良”烤翅、烤腿。只是少一个儿童乐园。
我忽然想起在看守所应该建一个儿童乐园,应该让那些被隔离的嫌疑人看到自己的孩子游玩的情景,这样即使被关押8年、10年也不碍事。
肯德基的文化不在于鸡,在于儿童乐园。看守所的文化在于鸡,而不在于儿童乐园。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耳畔响起了同伴的声音。
“你很喜欢吃鸡吗?”这是他们问校长的话。
校长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吃鸡的?”
“很小的时候,老母亲在家里养鸡,逢年过节就要杀一个,这样就喜欢上吃鸡了。”
“我们说的不是这个鸡。”说完他们用手比划了一下,其中的一个用两只手圈成一个圆洞,另一个用一只手直捣那个洞,并做出抽拉的姿势。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此意非彼意。
好快啊,鸡吃完,就忘本了,别忘了,鸡是校长出的钱。
校长也明白了,这时他才吃掉半只鸡,对于这种抽象的形象化,因为对情节的熟稔,所以理解起来也是很快。
校长沉思一下,说:“也不能把全天下的女人都看**,在买卖关系中产生的才可能算是鸡。”
“那电影明星跟导演算不算买卖关系呢?”那两位一下子提起精神。
“客观上是**,但**的时候如果没被抖露出来,或许可以蜕变为凤凰。”
“那跟你开房的小学生算不算鸡呢?”
“跟我开房的小学生当然不能算鸡,我想可以从培育的角度谈这个问题,她们开房早,熟悉社会早,走进成人世界早,立志也就早,获得成就也就早……”
在校长看来,他并没有原罪,其罪始于教育改革突破之需求,而终于教育实践求证之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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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浮生如梦
晨操的时候,送进一个麻醉师。
据说这个麻醉师在给年轻女病人做麻醉的时候,趁病人处于麻醉状态,常施柳下惠之态,从心淫、偷窥、到弓虽。女干,如移动信号几乎全面覆盖。
青龙先生决定给麻醉师净身,只有对每个进仓的人履行了这项手续,青龙才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领导。
猛虎被召到青龙先生面前,青龙先生对猛虎耳语几句,净身的洗礼就宣布开始了。
麻醉师不知道净身为何物,只是不知道看守所的水有多深,不得不逆来顺受。
麻醉师被要求靠东面的墙角站立,两脚分叉,两手向两侧平伸,嘴巴呈大大的o字形。
依旧是猛虎掌勺,第一勺水出去的时候,有点像天女散花,一勺水,溅了他满满一身,麻醉师用手撸了撸额头上的水,顺势嗅了嗅,嗅过以后,他觉得很放心,感觉不是麻醉物,又把姿势做好,等待第二勺水的洗礼。
青龙先生和猛虎见麻醉师故作高深,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猛虎随即叫一个小兵拿着勺子进里屋去,小兵出来的时候,一只手拎着裤子,另一只手依旧拿着水勺,水勺里的水变得不再清澈,已经泛着尿液的淡红色。
只见猛虎依旧不甚用力地把水射出去,那水还如天女散花的情状淋了麻醉师满身,依旧有很多水从额头上流下来。
可是这次麻醉师没有再用手去撸额头上的水,他连眼睛也没有睁开,他似乎用麻醉术麻醉了自己。
一般新兵净身都是三勺水,麻醉师也不例外。
鉴于麻醉师第二勺水射向他的时候没有惺惺作态,第三勺水依旧用清水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