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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朝来寒雨晚来风by:闲语(舜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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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清泉刃的确一直在我手中。当日我把遗书与清泉刃一起放在盒子里送给了嘉靖侯,又写了张字条让他用这把匕首自杀谢罪……”见秦斜川面上露出惊愕之色,他凄然一笑,别过目光望着窗外幽幽道:“我爹在九泉之下等着他,难道他不该主动下去陪他么?” 


        夕阳的余晖透过碧绿的窗纱落在他的眼中,带着冬日冰寒蚀骨的清冷,秋天绝望凋零的凄美。有一丝笑意挂在他的唇角,静静的,仿佛永不会褪色。然而只是刹那间窗外的夕阳便跌落进了江里,他的眼,他的唇,便也随之融入了房里的暗昏中。 




        谈怀虚在平安客栈门前下了马,一回头,夕阳已经落了山。身后的长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几条孤单人影渐行渐远,他没由来地觉得惆怅寂寥。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典范,可是最近不知为何他开始厌倦了这些,总觉得心中有一处空缺无法填补。 


        这时秋达心疾步走出客栈迎了上来,看见谈怀虚时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道:“你可算回来了,这两日那两人忽然都成了哑巴,真真憋闷死人。” 

        被那明媚如春风的笑容轻轻一沐,谈怀虚先前的那丝惆怅忽然烟消云散。他粲然一笑,将手上缰绳给了店小二之后上前捉住他的手,道:“早知你随我一同去,或许那小厮也能早些招供。” 


        秋达心被他抓住左手,面上不禁一热,掩饰着道:“这么说你已经找到那小厮了?” 

        谈怀虚忽然察觉到自己的举止有些唐突,忙不动声色松开了他的手。适才自然而然便如此做了,此刻想想才发现两人其实并未熟稔到这种地步。他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波澜,然后道:“派那小厮送信给春归的原来是嘉靖侯,大约是案发那夜二更天不到的时候。看来……我们非逼迫春归交出那封信不可了。” 



        (二十六) 

        秦斜川见天黑透了,便安顿着宁惜酒睡下,自己坐在床边随便翻开一本书读着。这时忽听见一声鹰叫,旋即一只鹰飞来,栖息在了窗台上。秦斜川心里一动,放下书他过去拆下鹰腿上的纸卷。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一句: 
      “老夫人病重弥留,企盼庄主速归。”他身躯一震,手一松,字条便随风而去。 

        回头看着沉睡中的宁惜酒,伤病交加之下,他瘦得已只剩下一把骨头。想到此去洛阳千里迢迢,他这样的身子如何能吃得消?加上一路上又有官兵追捕,险阻重重,带着他同行几乎是不可能。然而若是将他留在这里,即便可以喊谈怀虚的手下来照顾,可他随时可能死去,自己又怎能在他生死关头弃他于不顾? 


        秦斜川顿时心烦意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出了竹屋来到了溪边,往返徘徊了许久,仍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见夜已深,因怕宁惜酒醒来身边无人,只得又进了屋里。 


        一进房间,意外地发现宁惜酒睁着眼睛。看见他进来宁惜酒问:“睡着时听见有鹰叫,可是有什么事?” 

        “……那是赏剑山庄送信的鹰,是我的手下向我请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宁惜酒略一沉吟,之后道:“若是急迫,不如跑一趟。我在这里很安全,而且我也能自己照料自己。”A507色时荒外透天:)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秦斜川摇了摇头,道:“只是小事情,我已经处理了。”又道:“夜深了,你早些睡。”因觉得满心烦乱,转身想要出门去透透气。 

        宁惜酒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道:“我睡得太多,觉得有些乏闷。你陪我聊几句好么?” 

        秦斜川此刻哪有闲聊的心思,可是见宁惜酒目中满是期待之色,他只得强压下紊乱的情绪,无可奈何地道:“好……你想聊些什么?” 

        宁惜酒往床里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示意他坐下。秦斜川踌躇着过去坐了下来,没话找话道:“你可觉得好些了?云漫天给的药还有三四天便吃完了……吃完了也就好了。” 


        宁惜酒面上露出一个微笑,却带着些悲哀之色,道:“我好了你便要离开了是么?” 

        秦斜川不加思索摇头道:“不,我会带你一起回赏剑山庄。这是毕竟是谈怀虚的地方,而且这样荒凉的地方你总不能住一辈子……你放心好了,山庄的人口很紧,他们决不会把你的行踪泄漏出去。另外官府也不可能想到你会躲在那里。” 


        宁惜酒轻轻“哦”了一声,又漫不经心地道:“可是赏剑山庄毕竟是名门世家,令堂会同意你将一个逃犯藏在家里么?”微顿了片刻又问:“还有你将来的妻子何大小姐……她会同意冒这个险么?” 


        想到母亲已经命在旦夕,秦斜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他有些烦躁地回答道:“我娘是个善心之人,她定不会反对。何彩儿也是温柔贤淑,她不会管我的事情。总之你放心住在那里就是。” 


        宁惜酒呆了一呆,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然而他反而淡笑了一声,道:“我与你无亲无故,你救我我已是感激万分,又怎好再去赏剑山庄麻烦你的家人?”窗外忽然吹进一阵凉风,将桌上的蜡烛火焰吹得晃了晃,挣扎了片刻才重新燃了起来。而他面上的那丝淡笑经风一吹,也立即支离破碎。 


        “……不算麻烦。赏剑山庄那么大,也不多你一个人。”秦斜川道。 

        宁惜酒轻晒一声,道:“是啊,反正我不会走也不会跑,只要给我一间屋子,赏我些吃的穿的也就行了。对你们赏剑山庄而言,多我这样一个人也算不得什么。”他面上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有些挑衅地道:“那我要是身体上有需要呢?你是不是也会一并施舍给我?” 


        秦斜川怔忡了一下,即便他此刻心神不宁,却还是觉察出了对方话中的讥诮之意。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你还是早些睡罢。” 

        宁惜酒抬起头,紧紧盯着秦斜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知道了是么?云漫天他告诉了你所有?”虽是问句,眼中却是不容人置疑的肯定。 

        秦斜川错愕地看着他,面上阴晴变幻了一阵,之后他侧过脸别过目光,有些羞愧地道:“原来你已知道了。我……我实在对不住你……” 

        “对不住我?”宁惜酒嘲弄一笑,“当年燕子巷的事,你只是醉了酒,又当我是男娼,我从未怪过你。后来我的腿被打致残,这只是我的命数,你又何必硬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至于入狱之事,我虽没有亲手杀人,可是我的确对兰永宁下了毒,他不被人杀死,迟早也会毒发而死。我在做这些之前早就想好了是个死——我入狱又与你何干?你救我出狱,又照顾我,我心中只有感激,你又哪里欠了我的呢?” 


        他凝视着秦斜川,斩钉截铁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即便是个残废,却也不需要在别人的羽翼保护下过活,更不需要任何施舍。你若认为那样便是对我好,才是真真正正羞辱了我,也轻贱了我的感情!” 


        秦斜川心乱如麻地反驳道:“我没有那样想!……什么施舍什么保护的,我只是想要让你好好活着。”他霍然站起身来,有些冷淡地道:“先不说这个了。我想出去走走。”不由分说便出了门。 


        宁惜酒呆了一呆,随即喊住了他,道:“你想去哪里?不如带我一起去……我连躺了几日,想出去透透气。” 

        秦斜川本想自己冷静一下,见宁惜酒要同去,不觉蹙起了眉头,又想着他虚弱到简直连坐都坐不住,怎么可能去江边吹风?正要反对,宁惜酒已冷笑着道:“可恨我是个瘫子,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要死求着别人。” 


        秦斜川只得抱起了他。穿过幽暗的林子,到了江边,天上没有月亮,江面上乌压压的一片。风呼呼吹着,却不是单一的音阶,忽而凄厉尖锐,忽而低沉悠长,高低起伏不平,叫嚣着流转。 


        秦斜川找了个干燥之处坐下,让宁惜酒倚在自己肩上。宁惜酒起初想要反对这样弱势的姿势,可终是因为浑身无力而放弃。 

        四下树影婆娑,月色下早夭的新叶风中流连,是那几近灰飞烟灭的魂魄垂死的挣扎。隐约间传来阵阵呜咽声,象是有人在哭,又或许只是风流动的声音。背后林子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落叶不时扑到他们身上头上。他们先还伸手去摘,久了后烦了,就随它们去了。不料那些落叶反而更加猖獗,简直是绕着他们嘶吼着,面目狰狞。 


        一缕银白浮在了空中,狂风席卷着落叶冲了过去,要吸尽月的清华,可是那惨惨的白兀自挂在那里,淡定睨着一江的波涛汹涌。月色洒在江面上,象是下了一场雪,漫天的枯叶吸收了月的精魂,脱胎换骨,成了晶莹的雪花。这场雪下得轰轰烈烈,仿佛永远不会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务必要将整个江面覆盖住,至死方休。 


        “请你立即离开江离洲,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就算是我恳求你……”良久,宁惜酒忽然说出这一句。 

        秦斜川愣住,半晌他摇头道:“我不会放你一人在这里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你的身体最要紧……”侧头看了宁惜酒一眼,见他静静听着,又道:“不论你怎么替我开脱,事实上都是我对不起你,请你给我些机会弥补……” 


        “可是我根本不想看见你!”宁惜酒冷声打断他,“你硬要留在这里,把你所谓的善意强加于我,以为这就是弥补,你心里因此就好过了——可是那只是让我痛苦而已!你离开这里,也算是成全了我们彼此。” 


        秦斜川犹豫了片刻,终还是摇了摇头,道:“随你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总之眼下我不会离开这里。”可是想到病重的母亲,他的心里不由翻江倒海地绞痛着。 

        之后两人沉默下来。片刻后宁惜酒咬牙道:“你确定要留在这里么?” 

        秦斜川踌躇了片刻,终于颔首道:“确定……”说罢心烦意乱地别过了脸。正烦乱间忽有一柔软之物贴在了他的嘴唇上。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僵着身子看着对方。然而宁惜酒的眼睛却是紧紧闭着的,低垂的眼睫如蝴蝶羽翼的轻颤,几乎要掀起他心头的滔天巨浪——他却强行将浪头打压了下去,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宁惜酒的唇只是轻轻覆在他的上面,许久都没有移动。两人心贴着心,“扑通——扑……通——”一个快速,一个缓慢,一个激烈,一个虚弱——总是无法同步。耳边的江风化作低徊的笛声,湖边上惨惨的银白,竟也似化作了溶溶的春光。只是经风一吹,还是刺骨的寒冷。春寒料峭,那寒意缠绵地入骨,反而胜过冬日那酣畅淋漓的严寒。 


        秦斜川闭上了眼,忽然想起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亲吻。虽然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记忆中自己的的确确没有吻过他,不是刻意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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