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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藏锋作者:烨月朔行(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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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啊。」

  俞贤心情有些复杂。

  「恭喜大人。」离然躬身贺到:「俞大帅和诸位将军定然能为此含笑九泉。」

  「……」

  俞贤眼望窗外,见外头一片幽暗,只觉心情同样惨然。

  「大人?」离然见俞贤面色微郁,以为俞贤为了已故之人神伤,不由得劝谏:「逝者已矣,还请您保重自己,别太过伤神了。」

  别伤神……

  俞贤涩然一笑。

  他真想不伤神,可是若他什麽也不做……他过不了心里那关。

  那日他想要一醉方休,大多是因为信了那沐先生的说词,认为明远亦同意以毒掌控他,故一时心冷情乱、难以自持。

  然而冷静下来之後,他反而认为这事应是沐先生的误导,他断断不相信明远会那般对他。至於沐先生为何要误导他这麽想……或许,是要让他和明远间生出嫌隙吧?俞贤不确定沐先生实际上是作何打算,也不想再理会──他满脑子都是另一件事。

  他相信明远不会毒害他,却也相信当年他俞家之事,定有明远插足,这麽一来……

  「先回府吧。」俞贤让离然扶著他下床。

  他想要回去……好好地想一想。

  他要想想,他究竟是该装作不知道明远曾做过什麽,当家仇已报,从此和明远安稳度日才好?还是该追究到底,不管明远待他的好,竭力……杀了明远,才好?

  「要和洛子敬打声招呼麽?」

  俞贤犹豫了会儿,终是摇头。

  「不用了,过後再寻机会登门道谢。」




藏锋 二十七(完结

【终章】

  薄暮,霞光纷染,俞贤站在沁华峰顶,俯览山下翠绿。

  只见暖风悄然拂身,带起一袭白衣飘扬,风间,隐然夹带数声轻语喃喃:「……紫陌如故,乱石依旧,岂知缘处竟就覆亡路,繁华一朝无?倾心欲消家门恨,到头却是怨难弥全、情难收,左右……难定夺……」

  俞贤侧眸,遥望半山处突出的悬台,神色,尽显黯然。

  自通天台之变算起,已过了近一个月,当初出行的官员和将领早已还京,不仅办了国丧,还紧锣密鼓地筹谋新帝即位事宜──盛明远自然也在劳心劳力之列。

  俞贤藉明远忙碌之机,成功躲了明远一个月,暗里,还让离然做了今日的布置。

  他慢步离开峰顶,走向悬壁,坐在崖边大石上,等著。

  崖底石穴,便是他和明远初遇之处,坐在这儿,俞贤便觉得像是回到初见之地,心里不免波澜起伏。

  「明远……快到了吧。」在峰顶时,俞贤便瞧见远处有一黑点朝山而来,他想那兴许是明远,所以才走下山峰,来到此地──他给明远的留书上,正是让明远到这断崖来。

  崖下,他让人凿了洞、做了手脚,并让离然守在山道,策应谋算施行

  「想来,也是有些对不起离然。」俞贤叹到。

  今日的计划,离然初时万分反对,若非他再三保证会即时离开,不会枉送性命,离然压根不肯替他张罗。

  只是……

  他其实早就决定,将他迟迟无法做出的决定,交由明远,交由天意。

  「子齐!」

  俞贤抬眸,只见明远气喘吁吁的,从山道上大步迈至他面前。

  「你来了。」俞贤平静地道。

  「我以为你入夜之後才会来,你这新晋的慎辅大将军逃了国宴,不怕新帝怪罪麽?」

  明远重吐出口气,责怪般地说:「你特地让人在大典进行间递书於我,我又怎能安心赴宴,放你一个人在这远处苦等?」

  「来这儿,不过是一时兴起。」说著,俞贤转开头,眺望崖外:「大仇得以尽报,怎麽说也是多亏了你,当初若非在此碰上你、救了你,恐怕昔日困局,我也难逃一死,更别说替亲族雪恨。」

  「如今,你已替我结果了所有主谋从犯,我……也该实现承诺才是。」

  俞贤垂眸,低道:「我觉得,在这儿将自己给你挺好,你看呢?」

  「……不急。」明远沉默了半晌,却是摇头:「当初,我还答应你要洗刷大帅和众位将军的冤屈,等我完成这点,你再实现你的应诺。」

  俞贤这段时间已尽力掩饰自个儿的情绪,却依旧让明远察觉到不妥。

  明远说不上问题出在哪儿,但已认定这感觉并非是他的错判,所以,他宁愿按捺下心里对俞贤的渴求,多等上一段时日。

  不过……俞贤不愿等。

  「冤屈什麽的……我不在乎了。」俞贤淡然道,转瞬,却涩然苦笑:「明远,你拒绝,莫非是真想要我如回京前那日所说般的,求你麽?」

  明远一愣,立刻否认。

  「那麽。」俞贤拉过明远的手,轻轻将那宽实的手掌按在肩头。「你不用再等了。」

  俞贤静望著明远,眼中的坚持毫不掩饰,彷佛在试探明远容忍他的底线,试探明远踏上高位之後,是不还会愿意迁就他的妄为。

  若明远坚持己见,他只得留明远陪他坐著多看一会风景,等危难上门,随造化定生死;但明远若愿意迁就於他,他便会无怨无悔地依当日所言,将全身全心交给明远後,携明远手共赴黄泉;而……

  俞贤眼神一黯,没再想下去。

  在他看来,第三条路……是他和明远最不可能走的。

  「……阖眼。」明远沉声。

  见俞贤神色微黯的明远,以为俞贤是为了他的犹豫心生哀思,心一紧,自然就顾不得怀疑。

  所以俞贤一闭上眼,随即感觉到唇上覆过微温。

  那紧贴的温度著实乾涩,但随之而来的吮舐却极其温柔,就连以往侵略般的探索,在此时都成了为安他苦闷的抚慰。

  俞贤沉浸在明远的气息里,双手紧攀著明远的臂,轻颤。

  这一吻,让俞贤真切地明白,无论明远是否曾做过什麽,明远都是真正地在乎他的。

  想著,俞贤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热。

  「子齐……」明远嗓音乾哑,掩不住情动之态。

  俞贤喘著气、睁开眼,蒙蒙雾光中,却见明远望向他的眼里透著挣扎、透著犹豫。

  「怎……麽?」俞贤咽下满盈的唾沫,问。

  「从边疆回来前那日我问你的,你还记得麽?」

  俞贤当然记得。

  他不明白明远为何选在此时问他,但他知道,明远必然是要同他寻一个答案。

  「你是否也记得那日,我曾问过你什麽?」俞贤反问。

  明远蹙眉。「我说过你用不著担心,我这辈子决不会弃你。」

  俞贤摇头,抬手抚平明远眉眼间的烦闷之色。

  「没在担心。」他说。「只是那日,我还有许多话埋在心里,没和你说分明。」

  「……什麽?」

  「和你认识快二十年,就算近几年来你的作风有些变化,可你的性子,我还是了解一二。」俞贤顿了下,见明远听得专注,便继续说了下去:「你若认定一件事,便不容自己放手;但你如果决定放手,就不会再三心二意,不会回头。所以你说你不会轻易扔了我这点……我相信。」

  「既然如此,那日你为何穷问不舍?」

  「我相信你不会轻易弃我,也相信你一但弃我,便再不会朝我回眸。待到那时,我必早已屈服於你,届时,朝夕在你眼皮子底下,却得见你对我视若无睹……你要我如何自处?」

  「……所以,你希望我放你走,任你从此海阔天空,得以再觅良伴?」明远问到,语气里掺了不快。

  明远再忍让俞贤,也不能接受俞贤在他俩关系还无碍前,就先想好该怎麽摆脱他。

  「不。」

  见明远想岔了,俞贤立刻出言。

  「届时我走,只会走一条路。」俞贤挺直了身躯,淡然一笑:「我会去踩遍我曾踏足的战地,祭过往昔、了却回忆,在那之後,我会回到这沁华峰下,回到我和你初遇的石洞里,倾情一书、畅醉幽梦、纵心……归去。」

  「……」

  「假使真有那日。」俞贤音清然且微,却坚定地绕入明远的脑中,盘旋而据:「我只盼你走尽人生路前,能有一朝想起我俩幼时相逢之景,令你兴起重游此地。明远,若有缘得你遇我绝笔……」

  「我情,无憾。」

  明远愕然,不敢置信。

  「你……当真?」

  俞贤没有回话,只是抬手攀上明远的颈,再次印以一吻。

  初秋,风已微有凉意,然而山腰劲风,却已然吹不灭激盪的情绪。

  两人毫无章法地扯著彼此外衣,将滚烫身躯贴得更为紧密,一切怀疑、一切算计,都暂时在倾情之中,被抛诸脑後。

  他终於,得到他最为渴望的人。拥吻之时,明远忘情地想。

  俞贤偶然睁眼,见明远欣然沉醉之态,心里更是悲喜交杂。

  若他和明远有来世缘份,他望来生,能无今生波折。俞贤想著,彻底放松了心神、阖上眼,沉入明远的摆布之中──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在剩下的时间里,让明远尽情尽兴。

  孰知,明远吻落俞贤颈项,在俞贤颈侧种下一个印记之後,却毅然停了动作。

  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明远动静的俞贤,犹豫地睁开眼睛;而他一睁眼,便瞧见明远郑重地凝视著他的神情。

  「怎麽?」俞贤不解。

  「我想要你。」明远说。「……可有一事,我必须在那之前让你知晓。」

  俞贤默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回应。

  「你,杀了我吧。」明远盘膝坐於俞贤身前,平静道。

  「……为何?」

  俞贤面露惊色,心里,却十足茫然。

  明远为何突发此言?

  方才发生了什麽他没注意到的事麽?

  「当年谋害一事,我亦参与其中,除我之外,更还有荣国公等人辅我谋算。在我俩的约定里,我该帮你报复的,自然也应包含他们……还有我。」

  「我无法朝他们动手,也怕这件事将来会被你知晓。与其让你以後和我离心,倒不如我现在和你说开来,看你是愿意念在你我情分上不再追究,还是宁愿我死,让来生定夺前缘。」

  听明远亲口承认,俞贤心口骤然生疼。

  他原以为他已经接受了明远的过错,没想到……他还是有那麽一丝殷切的盼望,希望明远能和当年之事无关。

  「……我父亲,待你不薄。」俞贤闷道。

  「我感激俞大帅,但明礼是我亲弟弟,我更得帮他。」

  「这麽说来,你弟弟已成东煌之主,若有一日他要我性命,你……也会照做吧。」

  明远摇头。

  「我在乎的人就属明礼和你,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安然。」明远说著,轻执俞贤手掌,抚过俞贤腕上浅痕,叹到:「当年疏忽,使你不幸遭罪,我已歉疚非常,怎可能舍得让你再逢苦难?」

  「……」

  罢了。

  俞贤吐出心里憋著的闷气,收回手、拾起外袍,缓步踏出高崖,顺著山道向下行去。明远愣看著俞贤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俞贤此举是何主意,只得隔著一小段路地缀在俞贤身後。

  天色,渐渐暗沉。

  俞贤直走到山间岔道,沿著另一条小路走上另一个小丘顶,才停下脚步。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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