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五胡春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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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夺而杀之。
却说韩晃来攻台城。毛宝兵少,登城拒守,见有乱兵抢城,便用箭射,箭无虚发,一连射倒数十人。乱兵于是不敢向前。韩晃立马城下,向毛宝喝道:“君名勇果,何不出城一斗?”毛宝也道:“君名健将,何不入城一战?”扯起一箭,射向韩晃。韩晃听得弓弦响,急将头一低,箭射盔缨而过。韩晃大怒,便令乱兵将火箭射入城去。台城立时大火,城兵扑救不及,太极东堂与秘阁等处于是皆化为灰烬。温峤见台城紧急,于是倾军来攻石头城。苏逸大惊,只好又将韩晃召回。温峤见韩晃回,也即撤军退走。不想却恼了城中一人,乃苏峻之子苏硕,此人素以骁勇著称,又年轻气盛,时见西军退走,即率数百兵出城,渡秦淮河来追。王愆期见了,率舰回战。苏硕等皆不习水战,大江之上,被王愆期舰船一撞,站立不稳,尽皆落水。王愆期将船四面围定,军士一齐放箭,将苏硕等数百乱兵尽皆射死,无一生还。苏逸得报,哀塞气沮;城中乱兵,无不丧气。韩晃始惧,大叹道:“大势去矣!”不告苏逸,开城去投张健于曲阿。无奈城门窄小,乱兵争出不得,自相蹈藉,死者以万数。西军趁乱杀入。苏逸、任让等奔走不及,皆被斩首。余众皆降。陶侃、温峤、庾亮等遂入仓宫,皆顿首号泣,向成帝请罪道:“臣等不能早发义兵,致使陛下为贼所困,臣等之罪也!”成帝欣然道:“若非卿等尽忠,朕安得复有今日耶?”扶起众人。众皆大喜,遂即奉帝返还台城。分遣诸将追剿苏峻余党。
当时,台城宫阙尽毁于大火,只得暂以建平园为宫。温峤遂欲迁都豫章,三吴豪杰则请以会稽为都。二论纷纭难决。司徒王导道:“建康,古之金陵,旧为帝里,孙仲谋、刘玄德俱言:‘建康,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若能务本节用,休养生息,不出数年,元气渐复,自见蕃昌;否则移居乐土,农事不修,则乐土为墟矣。且北寇游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我再窜避蛮越,失民之望,俱非良计。今宜镇之以静,则群情自安矣。”众大臣于是皆服其论,不再议迁都之事。时府库空竭,只存练布三千端,使人出售,民皆不顾。库吏告之王导。王导遂与群臣道:“来日诸贤皆穿练布衣,使市民见之,以为时尚,必倍价而买之。”百官于是皆以练布作衣。京中士庶见了,皆以穿练布衣为时尚,果然争相求购。王导即令将库存练布溢价售出,每端得金五两,共得一万五千两,国用由是遂丰。
却说祖约原在寿春,助苏峻为逆。后赵石勒因东晋内乱,趁机遣军渡淮,攻取寿春。祖约因此逃到历阳。及知苏峻、苏逸皆已败死,朝廷遣军来讨,大惧,连夜率亲信数百人逃奔后赵去了。
韩晃与张健收拾车马、美女、金帛,由延陵东赴吴兴,行至长塘,被王舒、虞潭挡住去路,大杀一阵。张健、韩晃大败,轻军西奔故鄣。正行间,郗鉴率军又到,迎头痛击。张健、韩晃又大败,其众皆散,只带得数百人逃入平陵山中。郗鉴督兵搜剿。韩晃挟箭两囊,独坐山腰路口,弯弓迭射。人皆不能近,直到韩晃箭已射尽,方得一齐杀上,遂斩韩晃。张健大惧,率众出降。郗鉴数其罪而斩之,传首京师。苏峻之乱到此悉平。时为东晋咸和四年二月也。
朝廷论平乱之功,进陶侃为侍中、太尉,加羽葆鼓吹,封长沙郡公,加督交、广、宁三州诸军事;温峤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封始安郡公;郗鉴为侍中、司空,封南昌县公;陆晔进爵江陵公;其余赐爵为侯、伯、子、男者甚众。卞壸、卞眕、卞盱、桓彝、刘超、钟雅、羊曼、陶瞻等,皆加赠谥号。又因司马羕前曾投附苏峻,诏命斩之,并其二子一孙。
庾亮自因逼反苏峻,误及国难,泥面谢罪。成帝并不责备,慰喻道:“此社稷之难,非舅之责也。”庾亮越发觉得羞愧,引咎上疏,自陈道:
祖约、苏峻,纵肆凶逆,罪由臣发,朝廷虽寸斩屠戮,不足以谢七庙之灵;臣灰身灭族,不足以塞四海之责。朝廷复何理齿臣于人次?臣亦何颜自次于人理?愿陛下虽垂宽宥,全其首领,犹宜弃之,任其自存自没,则天下粗知劝戒之纲矣。
成帝又遣朝使优诏慰抚道:
苏峻奸逆,人所共闻,今年不反,明年必反。舅勃然而召,正是不忍见无礼于君者也。论情与义,何得谓之不忠乎?若以总率征讨,事至败丧,有司宜绳以国法,诚则然矣。但舅申告方伯,席卷东来,舅躬擐甲胄,卒得殄逆,社稷乂安,宗庙有奉,岂非舅与二三方伯,忘身陈力之勋耶?方当策勋行赏,岂可咎及既往?舅当上奉先帝付托之重,弘济艰难,使衍冲人,永有凭赖,则天下幸甚!
庾亮接诏,犹不肯自免,命人准备舟楫,欲东出暨阳,阖门投窜山海。朝使阻止不住,急忙回朝,禀报成帝。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
第四三集 逼凉州沸河动地 围洛阳败军杀将
却说庾亮命人准备舟楫,欲东出暨阳,阖门投窜山海。成帝得报,即命有司收截舟楫。庾亮不得出,遂求外镇,以效力自赎。成帝从之,遂以庾亮为都督豫州、扬州之江西、宣城诸军事、豫州刺史,领宣城内史,出镇芜湖。陶侃出朝,与庾亮道:“公与侃戮力破贼,同起共功,何故辞之?夫赏罚黜陟,国之大信,公何独怪隐然?”庾亮道:“此功乃元帅指挥,武臣效命,亮何功之有?”
于是,陶侃、温峤、庾亮各自赴镇。陶侃以江陵偏远,移镇巴陵。温峤走前,以京邑荒残,资用不足,特将私蓄财物留献宫廷,然后西还武昌。回到武昌,不幸忽得暴病,月余病亡,年只四十二岁。东晋君臣莫不悲痛。成帝诏命厚葬,追赠温峤为侍中、大将军,谥为“忠武”,葬于豫章,祠以太牢。遂命陶侃兼督江州。陶侃于是都督荆、湘、雍、梁、交、广、宁、江八州诸军事,遂由巴陵移镇武昌。
话分两头。却说刘曜自在长安称帝,虚怀纳谏,爱民礼士,国中欢悦。又在长乐宫东隅立太学,未央宫西隅立小学,凡年在十三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神志可教者皆令入学,共得一千五百人。以中书监刘均领国子祭酒,散骑侍郎董景道为崇文祭酒,尊经讲道,用夏变夷,国力渐盛。于是又取秦州。
原来,西晋原相国、南阳王司马保早有不臣之志,得知晋愍帝已死,司马睿在江东称帝,于是也在秦州自立为晋王,署置百官,不臣江东。司马保嗜睡,身肥体大,重达八百斤,不能御女,本是暗弱无能之辈,一旦自称晋王,部众多不服,互相争权,又兼荒旱,境内大饥,士众离心。刘曜得悉,趁机发兵上邽。司马保不能守,穷途末路,遂为部将所害,献首刘曜。刘曜因此而得秦州,声威大振,四方氐、羌多来归附。其中便有两位豪杰:略阳临渭氐酋蒲洪与南安赤亭羌酋姚弋仲。
蒲洪,字广世,相传为夏初有扈氏之苗裔,世作西戎酋长,因家前池中生有一枝蒲草,形状如竹,高有五丈,异于当世,时人因此号为蒲家,以“蒲”为姓;蒲洪生时,正逢陇右大雨,连日不止,洪水泛起,因此取名为“洪”。蒲洪身长力大,骁勇多权略,群氐畏服,推为酋长,威震一方。
姚弋仲,其先为有虞氏之苗裔。大禹封舜少子于西戎,世为羌酋。其后烧当雄于洮、罕之间,十六世孙迁那率族人内附,汉朝嘉之,授为西羌校尉、归顺王,处之于南安之赤亭。姚弋仲为迁那五世孙,自小英勇果毅,不营产业,唯以收恤为务,众皆畏而亲之。永嘉末年,中原大乱,姚弋仲遂率其众数万东迁榆眉,招集羌众,也雄霸一隅。
刘曜得二酋来附,大喜,遂拜蒲洪为率义侯,姚弋仲为平襄公。
光初六年,刘曜大率国中兵马二十八万,西击凉州。兵到河东,传令沿河列阵,连营百余里。凉州河东诸戍,皆望风逃溃。前赵诸将皆请趁势渡河,一鼓而下凉州。刘曜道:“我军声势虽盛,但畏威而来者三分有二,中军疲困,其实难用。今但按甲勿动,每日沿河擂鼓放炮,操练士卒,以我声威震之,若出二旬,张茂之表不至者,我为负卿矣。”诸将得令,每日都在河东擂鼓放炮,操练士卒:金鼓动地,河水为沸,旗帜翻飞,遮天蔽日。刘曜且令军士扬言道:“将百道俱济,直抵姑臧!”凉州大震。
原来,凉州牧张实已于两年前亡故,因世子张骏年幼,遂由其弟张茂代理政事。时张茂忽闻前赵大兵压境,急召僚佐议策,问道:“刘曜举三秦之众,乘胜席卷而来,如之奈何?”参军陈珍道:“明公勿犹。刘曜兵虽多,精卒却少,大抵皆氐、羌乌合之众,恩信未洽,且有山东石勒之虞,安能舍其腹心之疾,旷日持久,与我争河西之地邪?若二旬不退,珍请得弊卒数千,为明公擒之。”张茂大喜,遂率诸军前出河西列阵,以抗刘曜。及到河西,见对岸前赵兵马大盛,又生骇惧,再聚僚佐会议。参军马岌道:“明公父子欲为朝廷诛刘曜有年矣,今刘曜自至,远近之情,共观明公此举,当立信勇之验以副秦、陇之望。力虽不敌,势不可以不出!”张茂道:“赵军兵马如此之盛,岂我凉州所能挡耶?若兵戈一起,一州皆遭涂炭矣。我意不如向赵称藩,尚可安保河西;若称藩不许,再与赵军拼死一决不迟。”于是便遣使过河,向刘曜献表,情愿称藩,并献马一千五百匹、牛三千头、羊十万口、黄金三百八十斤、银七百斤、女妓二十人及珍宝珠玉、方域美货不可胜计。刘曜大悦,准其称藩,即拜张茂为凉州牧,封凉王,加九锡;撤军退还长安。
刘曜兵马既退,张茂又以向赵称藩为耻,自此忧愤成疾,次年五月病亡。临终嘱张骏道:“吾家世以孝友忠顺著称,今虽天下大乱,晋室衰微,汝宜奉承之,不可失也。”言讫而终。时晋愍帝使者史淑仍在姑臧,凉州文武遂请史淑即拜张骏为晋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刘曜也即遣使入凉,拜张骏为赵上大将军、凉州牧、凉王。张骏伪受之,并遣参军王骘出使长安。刘曜大喜,亲于太极殿接见王骘,问道:“贵州款诚和好,卿能保之乎?”王骘道:“不能。”刘曜怪道:“卿既来结好,而云不能保,何也?”王骘道:“齐桓贯泽之盟,忧心兢兢,诸侯不召自至;葵丘之会,振而矜之,叛者九国。赵国之化,若能常如今日,可也;若政教陵迟,尚未能察迩者之变,况鄙州乎?”刘曜道:“卿真凉州之君子也,张骏择使可谓得人矣!”厚礼而遣之。
时刘曜志得意满,渐渐骄恣,遂于长安作酆明观与西宫,起陵霄台于滈池,又于霸陵西南营建寿陵,功费巨大。侍中乔豫、和苞上疏谏道:
卫文公承乱亡之后,节用爱民,营建宫室,得其时制,故能兴康叔之业,延九百之祚。前奉诏书营酆明观,市道细民咸讥其奢。今又欲拟阿房而建西宫,法琼台而起陵霄,其为劳费,亿万酆明;若以资军旅,乃可兼吴、蜀而一齐、魏矣!又闻营建寿陵,周围四里,深三十五丈,以铜为椁,饰以黄金;功费若此,殆非国内之所能办也。秦始皇下锢三泉,土未干而发毁。自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