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屠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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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报道,向井和野田是从南京郊区的句容开始杀人比赛的。星期日一天,向井杀了八十九人,野田杀死七十八人。到紫金山下时,向井的军刀刀锋已受了一些挫损,因为他把一个中国军人的钢盔连同其身躯一起劈成两半!他说:“这完全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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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心底的恨(采访日记)(1)
一九八六年八月十九日上午天气晴
何守江男六十九岁南京下关五所村290号
你问我哪里人?我老家在滁县,十二岁要饭来南京,后来卖烧饼油条。日本人来了,跟着大家跑到江北。我记挂着两间小房子,就偷偷坐小划子过来。七里洲、上元门那边全是尸体。回来一看,房烧了。日本兵到处抢花姑娘,拖住就干坏事,还抓耳坠,抢金戒指,好些女人剃了光头躲到尼姑庵里。冬月十二,日本兵抓了几百个难民赶到宝塔桥上,用枪逼着往下跳。宝塔桥是石桥,很高,跳下去的大部分都摔死了,淹死了。没有死的,日本人在桥上用机枪扫,都死了。
那时煤炭港是杀人场,枪扫过再用汽油烧,烧得死人身上吱吱地响。日本人在那里设了一个卡。一个小青年把良民证拿倒了,日本兵打了他三棍子后,抓起来往地上摔,摔得半死。一个妇女鞠躬没有鞠好,一刺刀挑死了!
一九八六年九月十七日下午天气晴
杨品贤男七十二岁南京市侯家桥18号
日本人攻南京,我在夫子庙乐古斋古玩店做事,刚满师。老板叫杨乐民。古玩店后来被日本人烧了!
我躲到华侨路兵工署里面。和我住一起的是一对夫妻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小孩扯着父亲要到门外看看,日本兵一刺刀把小孩的父亲戳死了!第二天下午,住我对面屋里的两个姑娘,被三个日本兵轮奸!父母吓得闭着眼睛不敢动,姑娘蛮漂亮的,哭死了。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亲眼看见的嘛!在我对面,门开着的。上海路防空洞里躲了二三十个人,都被日本人用枪扫死在里面!水西门棺材店的小老板,二十多岁,死在豆菜桥口。日本兵把他的舌头割掉,眼睛也挖掉了,血淋淋的,躺在路上疼死了。
领了良民证后,我回小彩霞街六号家里去,一路上都有尸体。走到陡门桥,看到电线杆上挂下来一串东西,我走近一看,是用细麻线穿起来的一串人耳朵!走多近?三米差不多!从电线杆上头挂到离地四五尺的样子,我当时就想,这下杀了好几百个人!这事我印象最深,不会错,耳朵支离破碎了,都黏着血,我看了吓得要命!后来我写过一篇《劫后余生》的文章,里面写有这件事,年代久了,文章找不到了。
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日上午天气阴
张玉珍女八十一岁南京市四牌楼73号
可怜呵,冬月十一日本人进城,冬月十二我家就遭难了。那一天,在门西福音寺开豆腐店的哥哥被日本兵逼到床边,非要花姑娘。我嫂子躲在芦柴堆里,吓得发抖。日本兵找不到女人,就一刺刀把我哥哥戳死在床上,床下一抽屉满满的都是血!我姐姐一家更惨,姐夫被日本人刺刀捅死,兰英姐带着四个小孩跳了河塘!
他们住哪里?姐姐住在城南石坝街的白塔巷口,姐夫姓秦,以前在汉口做工,后来靠收房租在南京过日子。他有三进房子,祖上传下来的。他舍不得房子,所以不去难民区。
十二那天,日本人冲进门,把姐夫和一个姓徐的房客拖到巷口,一边一个站好,一人狠命地一棍子,两人都倒下了。我姐夫四十九岁,戴一副眼镜,高平头,灰长衫。那个房客是邮政局长,快七十岁了,白头发。过了一会儿,房客醒过来了,他女人正准备跳塘,姓徐的老头喊:“我没有走,你不要寻死!”后来他们进难民区了。
后来?我姐夫后来也慢慢醒转来了,头发上黏糊糊的都是血。他刚要爬起来,日本兵又过来了,一刺刀戳进肚子里,再一绞,白花花的肚肠都拖出来。
姐姐一看男人死了,日本人又经常寻上门做坏事,就咬了咬牙,带着四个孩子跳进了巷子南面白鹭洲的金宝山塘!做什么坏事?这就不要讲了,说出来难听。有一个卖烤山芋的老太,是邻居,这人好,她在后面喊:“秦大嫂,你不要死!”
后来有人跳下去救,救上来四个,一岁多的小孩淹死了。我姐姐那年四十岁,她中等个子,缠小脚,脸白白的,脸上有些雀斑。救上来没有衣服换,躲在床铺下发抖,又冷又气又怕,三个小孩子哇哇哭,哭他们爸爸,大的孩子才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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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心底的恨(采访日记)(2)
到晚上,日本兵来放火了,外面老太喊:“快出来,要烧死人了!”我姐擦了擦眼泪,拉着孩子从火里冲出来。她是小脚,跑不快,摔了好几跤,可怜!
第二天火灭了,灰堆里躺着一个人,屈着身子,一半烧焦了,看到一只黑鞋,才认出是我姐夫,只好草草地在白鹭洲挖了个坑埋了。
没办法,家破人亡了,只好到难民区去。国际委员会救济了一些衣服,发了两条被单,还有一些粮食。那时候有好心人,也有坏良心的。我姐姐第二个小孩那年八岁,被人拐跑了。有人说是旁边那家裁缝干的。裁缝的女人不是东西,以前是夫子庙当妓女的,龅牙,一脸恶相。她不会生小孩。好几个人去找她,她到惜字庵里赌咒发誓:“小孩是我拐跑的,今天夜里不得过!”这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菩萨真灵!当天夜里这个女的得急病死了!怪不怪?
人要有良心,不要做亏心事。
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二日上午天气晴
孙庆有男七十四岁南京市石榴新村157号
以前这里叫王府巷,现在叫石榴新村,因为对面有个石榴园,名字蛮好听,一九五八年改的,年轻人不知道王府巷了。
日本人进城的第二天晚上,就来放火烧卫生所的房子。我们这里是棚户区,都是穷人,芦席棚一点就着。对面省委党校当时是国民党的政治学校。日本人住在里面作兵营,是中岛部队,坏得很。你来访问,还作笔记,我高兴。说出来我心里好受一点,不说真窝囊。那天日本人进门,我“呼”的一声站起来立正,日本兵上来摘掉我的破礼帽扔在地上:“你的媳妇有?”我摇摇头。“金表有?”我哪里有?我又摇摇头:“没有。”
“妈的、八格牙鲁!”几个日本兵一边骂,一边“叭叭”打我嘴巴子,走了一会儿,又来一伙,牵着狼狗。那狗会认人,见到中国人会咬,“呼”的一下扑到我身上来了。我连连后退,还是咬住了脖子,疼得要命呵,日本兵哈哈的笑。妈的个蛋!日本人欺侮中国人,日本狗也欺侮我们中国人!
我家隔壁汪家的二姑娘,二十岁,瘦巴巴的,身材蛮标致。也是那天下午,两个鬼子堵住门,进去就扒掉她的裤子。她喊:“救命!”我没有办法救她,我被狼狗咬得动不了。鬼子在她肚子上踢了一脚,上去就干坏事。日本人走后,她呜呜地哭。那天,她穿蓝衣服、黑裤子、小沿口鞋。我娘劝她:“二闺女,不要再吱声了,有什么用呢?”
我们这边有个刘大胆,是回民,大头、黑脸、高鼻梁、尖下巴,两肩膀很宽,三十岁左右,帮马登高磨面的。他气坏了,他说他也要去放火把日本人都烧死!
马登高家就挨着政治大学,天刚黑,刘大胆翻过院墙就放起了火,烧了!日本人抓不住他,他跑得快,路熟。日本兵急了,到处抓人去救火,谁去?抓了个收废纸的徐宝弟,还有韩天成、高三、郝三四个人,喊去却没回来。我家是草棚子,头天没有烧掉。我娘叫我把破棉被搬到外面空地上,因为火快要烧过来了。我回到家,在篱笆墙的一个洞里朝外看,火烧得很旺,月亮似亮不亮的样子。快十一点,日本人嗷嗷叫,要杀人了!
刘大胆跑到我家看了看,说:“火是我放的!”就飞快地顺着巷子朝后跑了。他前脚跑,日本兵后脚跟进来。几个电筒往我脸上照,哗地抽出刀,朝我头上啪的一刀,血当时就喷出来!我想死也不死在你日本人面前,就捂着头冲出门。外面还有个鬼子,一挡,王八蛋赶上来,在我背上刺了四刀,左耳下两刀!我趴下了,不知道了,迷迷糊糊的。我不吱声,一吱声就没命了!
狗日的,真厉害!那年我才二十五岁。西边又抓来一个姓徐的,身体比我好,当印刷工的,头靠着我的头,仰面躺着,被刺了五六刀,刺一刀喊一声“俺娘啊”,这个老实人叫了五六声不会叫了。
那天夜里,路对面的老头范永昌也被鬼子用刀砍死了。拖水车的白老五也死了,两个儿子大的十一、小的八岁,趴在他身上,也是日本兵用刀挑死的,儿子老子三个死在一块,撇下了一个女人!白老五对面一家姓王的,只有娘儿俩,儿子十###岁,是瞎子,算命的。他母亲跪着求饶:“先生,他是瞎子。”不管,也杀了,老太太也一道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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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心底的恨(采访日记)(3)
还有个吴三,收鸡毛的,他藏在鸡毛堆里,一刀,从前心戳到后心!还有刘三,收旧货换鹅毛的,三十多岁一个光棍,被日本人砍了十一刀,死了!
刘大胆后来也被抓到了,也是那天夜里,收旧瓶子的回民王耀岳看到被抓住的,不知是刀劈死的还是火烧死的,反正是死了。还有一个差一点忘了,是卖粥的瘸子,二十多岁,喊他去救火,他腿不便,走不快。日本兵一刀从左肩膀砍下来,脖子砍掉一大半,死在路边。旧货店的人用门板盖起来,有人来搬门,一看是瘸子,血糊糊的样子!
我被砍倒后大约半个多小时醒了,摸鱼收旧货的龚茂福几个人把我抬到屋里。我妈哭了,我家眷也哭了,她才十六岁。我说:“不要哭!”我在屋角落里躺着,摸到了一根皮带,往血淋淋的腰上一勒,披了一件在拜堂时穿过一次的灯芯绒棉袄,被送到鼓楼医院。我娘一个个地磕头。一个姓张的医生把我抬到他的房间里抹药包扎。后来在难民区一个铜板买一碗稀饭,一天只卖两碗。我趴着躺了一个月伤才好。
妈的个蛋。那一夜被杀了十###个!
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日天气晴
魏廷坤男七十三岁南京市长白街509号
(我去采访时,他离开人间五个月了。客厅的粉墙上挂着他的遗像:方脸、浓眉、两眼有神、高鼻梁、花白头发、英俊和善。他的老伴说:“他不大多说话,他血压高,他喜欢听收音机。”遗像下的方桌上,还放着他生前听的熊猫牌小收音机。我在遗像前默哀,他望着我,好像有许多话要说。我摘录了他生前留下的证言)
当时我家住头条巷十八号,日本人杀进城了,我们全家躲到成贤街一座没有盖好的楼房的地下室里。这里已经躲了三四十个人。有一个炸豆腐干的中年人冒冒失失地到洞口去望望,正好被日本兵看见,一枪就被打死了。过了一会,来了好些日本兵,用刺刀把地下室的人都赶出去。我忽然发现墙边有一个没有封口的烟囱,我就钻进去躲了起来。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枪声,我父母和其他三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