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作者:强迫症拜拜执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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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我冷淡地说,并整理好我的衣物,“不管你多么喜欢扮成女人,这都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你没有阴‘道。可是,我喜欢男人,而这个世上,有阴‘茎的男人不只有你一人。”
A不可置信地抬眼看我,“西蒙,你是认真的?”
我急欲抽身离开。我捡起了地上的外套,A却按住我的手,“西蒙,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恶心?”
我挣开他的手,在局面还能得到控制之前把他一个人留在孤独的房间里。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对A说重话,我隐约觉得那会毁了他。这样一来,我的怒气无处发泄,A对我的无情让我心冷,也许在他的心中我的地位比不上他的姐姐,那个教他女装打扮,把他带上误途的姐姐。我并没有错,我千方百计想让A通往正常的方向,只有我在绞尽脑汁,像个蠢蛋在着急,他甚至都不肯移动那么一小步。
也许A已经有了两种人格,虽然可能是雏形的,不对,不是这样,我觉得异常怪异,有一些地方完全不对。
我和A一步步走到今天,有太多地方不对劲。
等我意识到这次的磨合闹得太大时,已经迟了。
A的手机换了,不再和我联络,我拜托他的同学帮我递个话,同样得不到回应。我怀疑他已经退学,和我永远说再见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A?我询问着,终日像一只迷路的蚂蚁,找不着我的蚁穴。
你的心思是怎么转的,我发觉我们曾经那么贴近,我却没有走进过你的灵魂。到头来,我们还是像毫不认识的陌生人,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那天天气阴沉,我在这个截然相反的日子里,去了我和A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空荡荡的店里只有一个女人在收拾托盘,这种天气很少有顾客上门。
“打扰了,请问,你认识A吗?”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A母亲的朋友,也就是这间手工饼干作坊的老板。
“哦,是,”老板挺着大肚子,露出友好的笑容,“我是露丝的朋友,A叫我凯特阿姨,不过现在A不在这里。”
我艰涩地问,“A还会回这里吗?”
凯特似乎有着敏锐的直觉,她收起笑容,轻声说,“噢,不,你是……”
事到如今,我无须再隐瞒下去,“我是他的男友。”
“我们吵架了,我不找到A,”我痛苦地低喃,“哪里都找不到。”
“噢,你真的是,我大概猜到了……”老板松开了她的围裙,在桌上叠着,“嗯,是的,A比较特殊,从小便是,等等,你们为什么要吵架?我是说,他还挺幸福的。”
“是的,我明白,我厌恶他的姐姐,那个恶魔……我不怪A,是我的错,我太容易动怒了。”我的心里疼痛难忍。
我始终不明白,A变成这样,姐姐为何不努力纠正他的过错,就这样放任不管,毕竟全部的责任都在她身上。
“姐姐?”凯特重复这个词。
我点头,“是的,A的姐姐,叫娜娜。”
凯特用眼神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这仿佛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可是短短不到几分钟,我便讲述了我和A的故事。期间的甜蜜与幸福,碰撞着悲痛与冲突,产生了巨大的摩擦,让我觉得口干舌燥,“是我的错,”我重复道,“都怪我。”
“可是,你并不能接受这样的A,不是吗?同样的,A也不可能会改变这样的他。如果你们不为对方各自退让哪怕一小步,你们便永远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不,”我揉了揉眉间蹙起的皱纹,“A是特殊的,我不应该这么急。”
“或许,A一直不敢告诉你。”
老板领着我来到里间,让我坐下,“露丝只有一个孩子,只有A。”
“什么意思?”
A骗我。为什么?
我不懂,我的思维被无形的墙困住了,外面是浓稠的黑暗。
“哪有什么姐姐,A就是娜娜啊,”老板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我们都这么叫他,娜娜。”
☆、A
我蜷缩在硬邦邦的小床上,像躺在最寒冷的一块冰上。
比伯警官说我什么都知道,他们亦然,恐怕早已从母亲口中得知了真相。
可是他们想要我亲口认罪。
我做了一个孤独的梦,梦中的我孤身一人站立于一成不变的风景中,我曾经多次梦到这样的我,特别是离开西蒙之后。
毫无人烟的荒野中,寂静萧条,无垠的大地上只印着我的足迹。
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还是找不到人烟。
疲倦加速了我的消失,我发觉我的四肢逐渐化为尘土。
好舒服。
我叹息道。
像回到母亲的肚子里,被羊水温柔地包裹着。
我的大腿,我的胸‘部,我的脖颈。
在我还能思考的最后一秒,我意识到我最后的栖息地便是这里。
我入狱前的那一天,比伯警官继续和我聊天,只是不再是摆出审讯的作态。
“娜娜,有一种心理疾病叫性别认同障碍,我想你应该知道。”
是的,我知道。
这个名字是妈妈告诉我的,她还告诉我,每个人大概就像一条莫比乌斯带,男女性别分别是带的两端,当遇到180度的奇迹时,两端能神奇地重合。
“A,我们辨别男孩和女孩,一般是通过生‘殖‘器,你有小鸡‘鸡,所以你是男孩子。当我们确认你是男孩后,便会给你买男孩子的衣服,男孩子的鞋子,男孩子的帽子。你爸爸会教你如何才能担当责任,成为一个男子汉。”
妈妈的手指缠绕着我的卷发,轻声说,“可是,宝贝,别怕。这些没办法交涉到精神上。有些男孩子情感丰富,还是一个爱哭鬼,有些女孩子打架可厉害了,能揍哭两个男孩子。男女界限不局限于此,它不仅仅在于身外,你是男孩子,你可以做女孩子的事,你是女孩子,你也能做男孩子的事。我们不能控制它,因为总有意外。”
“宝贝,你便是可贵的意外。”
我是可贵的。
妈妈这样告诉我,A,你还小,无论你认为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你是A,是妈妈和爸爸的宝贝,这就是你。
当我还小的时候,我便是女孩。
小男孩可以穿女孩子的衣服,可是随着身体的发育,我不再被允许。父母知道我再无矫正的可能,便保护我不受伤害,尽量满足我的需求。
在学校里我穿着男式校服,和男孩子待在一起。
我和妈妈一起去买裙子,回到家后抱着纸袋上楼回房,我换上裙子,看着镜中的女孩,这才是真正的我,最初的我。
我叫娜娜。
我不喜欢我的阴‘茎。
我喜欢男孩。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本能。女孩子的本能。
“杰克向你提出的性请求,恐怕是与你的性别认知不符的行为。”
比伯警官什么都知道。
“A,你是怪物,我忍受了你多少年,只有在床上被我干,你才他妈是个男人,”杰克冷笑道,“我射的精‘液全部都会浪费,你是一个残缺的女人。”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拿出男式性‘器具,想起杰克的情人,艾伦,曾经问我,“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为什么你还要扮成女人?”
因为杰克说喜欢我,喜欢这样的我。
我信以为真,以为他会给我想要的生活,一种遵循我的世界守则的生活。
他不仅骗了我,还用男式性用品这种方式羞辱我是一个男人。
有多少人被一个虚幻的谎言捆束了年岁,当我知道了杰克的谎言多么丑陋,已经没有勇气再开始新的生活。与西蒙分手之后,我心灰意冷,妄想把我还拥有的唯一的些微的感情投给杰克。
可是杰克不需要。
世上除了爸爸妈妈,没有人会安慰我,说我是可贵的意外。正如这个地球上如若缺少了某个人的存在,它还是冷酷地照常运转。
比伯警官带我离开昏暗沉闷的房间,路过一个转角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抽动着他可爱的大鼻子,沉声问,“你需要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我望着转角尽头的大门,依稀能看见一小块花坛与几辆车,它们沐浴在日光之下,闪闪发光。
“不用了,谢谢你。”我诚挚地道谢。
“娜娜,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好奇。”警官伸手挠挠他的鼻翼以掩饰尴尬与紧张,“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有。
在大脑接收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我的心替代我做出了回答。
我依旧看着那扇大门,似乎期待西蒙能推门而入。
“有,我今年三十岁,只爱过一个人。” 我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易拉罐拉环,这是离开西蒙的第一天,我为自己戴上的。
“但是我什么都不会说,他永远藏在我的过去里。永远,我会保护他。”
直到我彻底与自由诀别,那扇大门还是纹丝不动。
我庆幸西蒙只活在我年轻的时候,那时我健康而充满精力,绝对不是现在的光景,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茫茫度过的将近十年的时间,终日颓废,没有方向,心比肉‘体更苍老。
我不后悔与西蒙分手,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束方式。西蒙当时对我提出的要求,我实在无力办到。
他的要求等同于让我杀死自己。
至于我对西蒙撒的可笑的谎,是因为我知道我此生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噢,西蒙的妻子。
真美妙。
☆、西蒙
那是什么感觉呢,A?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脸上的凉意弄得我痒痒的,可是我不想去擦干。
夜深人静时,你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在想着明天的赴约。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发现你的秘密,你的被子是最后一层壁垒,保护着你不受伤害。
你犹豫是该穿裙子,还是为了不惹怒我而改穿牛仔裤。你轻声地告诉窗外的夜空,西蒙一定会原谅我的,他那么爱我。你以为他可以容纳一整个星辰。你决定穿裙子。
你经常这样祈祷,西蒙如果能爱上这样的我,我们一定会很幸福,所以请倾听我诚挚的声音,快让西蒙爱上我吧。
你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淘气地蹭蹭被子,仿佛那是我的身体,我的怀抱。
我们相遇的那天晚上,你决定冒险下一个赌注,以男孩子的身份和我交往,再考验我爱你的意志到底是有多坚定。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我的考验结束了。你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广袤的夜空对你而言毫无作用,这可能是你唯一的一次爱情。
你感觉身躯快要被压垮了,上方正有什么东西压着你,因为你的心隐隐作痛,而那个东西正恰好压到了那儿。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刻憎恶过自己的特殊,想彻彻底底地重新塑造自己,过普通人想要过的生活。
你想到你将来会遇上自己中意的女孩,和她结婚,等待宝宝的出生,做一个快乐的父亲,保护一个美满的家庭。“来世吧,”你叹息道,“下辈子,我就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了,我会爱上一个被世人允许我去爱的人,他也同样爱我。”
来世吧,就算不存在来世。
你向我提出分手是以生命作为裁决,因为我的行为像刽子手,一边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