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1949-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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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来,挂在自己脖子上。
除了个人随身装具外,我还背着炮队镜、测远机,负责一匹驮马,还要跑前跑后照顾另外5匹。有段时间,又打摆子,又拉肚子,真觉得挺不住了。可看看马都挺好的,心里高兴,就有劲了。
五、“又红又绿三道箍,两头细来中间粗——打一物”
戚国祥老人说:
过了黄河,快到湖北了,在个村子宿营,我去池塘打水,吓了一跳。水面上一个黑糊糊的大脑袋,一对大犄角,两个大眼睛盯盯地瞅着我。这是个什么东西呀?同志们也跑过来看。老乡说这是水牛。水里还有牛?大家就在那儿等它出来,要看看这水牛到底什么样儿。
曹海炳老人说:
在湘南,见到柚子,一些人叫起来:我的妈呀,这地方的西瓜怎么长树上去了呀?
张仲先老人说:
从平津南下前,关于南方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与北方人有什么差异,沿途有哪些少数民族,有什么风俗习惯,都进行了学习、教育。但生活是个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又是非常具体的微观世界,谁也不可能一一指点明白。
南方多池塘,北方也有,少,北方人叫“泡子”。北方的泡子没人管,鱼也是野生的,谁都能抓。南方就不同了,池塘大都有主人,有些地方一家一个池塘,里面养鱼,那水用来灌溉浇田。可咱们不知道呀?见鱼挺多,有人下去就抓,有的还把水放干了抓鱼。所到之处都是新区,老百姓也不了解解放军,还拿瞅旧军队、国民党军队的眼光看咱们,害怕,不敢说话。等你明白了,已经晚了。
在孝感,4连副指导员傅世俊,用手榴弹在池塘里炸鱼,降职到我们营3连当副排长。这个人打仗勇敢,工作肯干,挺倔。我跟他谈两个多小时,他一声不吭,觉得委屈。用手榴弹炸鱼,在哪儿也不对,但有些错误也真是不知不觉就犯了。
东北人一家睡铺大炕,或是南北大炕,南方人在这方面比较讲究,男女界限比较严。湖南男人的澡盆女人不能用,男客一般不能进内房,女人的衣物洗了,也不能晾在明晃晃的地方。在雷州半岛徐闻县,我们营部住的那家有个姑娘,在里间待着从不出屋,老头、老太太成天看着。临走时,老两口送我们,连声说:大军真好啦,自古没有啦。
王玉兴老人说:
东北人好逗乐,用个文雅词儿叫“幽默”。像赵本山、范伟、黄宏这些笑星,清一色东北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是乡下人逗乐,几乎都是荤的。
我刚当排长时,营部文化干事是个南方人,说你们排有“事故苗头”。我说怎么了,他说有几个战士逗房东大嫂。一问,那几个战士都是东北人。这东北人,叔伯远亲,姐夫逗小姨子,小叔子逗嫂子,几个媳妇按住小叔子当众喂奶,谁也不会当回事儿,就是逗乐子。但是军民有别呀!我说你提醒得对,这事得注意影响。
后来听到个故事。说是八路军刚到东北时,一个南方小战士向房东大嫂借几块板子。部队向老乡借板子是常事,特别是门板,打起仗来,有时一个村的门板都卸下来当担架了。大嫂听不大懂南方话,小战士越紧张脸越红,说话也支吾起来。板子拿走了,大嫂觉得挺奇怪,问干部怎么回事儿,干部也不说,有的还偷着乐,就越要刨根问底。一个女医生告诉她,在他们家乡,“板子”就是女人的“那个”。房东大嫂哈哈大笑,再有人借板子,就说:用吧,用吧,俺家板子结实,用不坏。
我们连东北人多,进关时80%都不止。南下进行风土人情教育时,我说,我过去就常讲,房东大嫂跟咱逗乐,说明老百姓没拿咱当外人,咱不能板着个脸,更不能几句官话让人下不来台。但要记住,你是军人,这是部队,要有分寸。这回南下,人生地不熟,嘴巴子就更要严实些,把那些粉了巴叽的东北嗑都憋回去。一方水土一方规矩。咱部队四海为家,就要尊重四海的规矩,入乡随俗,走到哪里都要搞好军民团结。我把丑话说在头里,谁嘴巴子没站好岗,出了问题,造成影响,拿谁是问!
离休前为南京陆军指挥学院作战运筹教研室副主任的杨雨田老人,是长春人,大连电讯电话株式会社社员养成所毕业,1945年15岁参军,16岁任东满军区前指报务主任,南下时是15兵团电台队长。
老人说:
电台人员资格比较老,我当报务主任时,有的报务员还是三八式的老八路。刚参军年纪小,长得也小,南方老同志叫我“小鬼”,我就说,我是“小鬼”,你是“大鬼”、“老鬼”呀?
“日本鬼子”、“美国鬼子”,中国人把仇视、仇恨的敌人称做“鬼子”。那时不大懂这些,反正就是觉得这个“鬼”字太不中听了,咱们东北哪有这么称呼人的呀?
见我真生气了,大家就给我解释,说“小鬼”不是骂人话,也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一些南方省份叫孩子“小鬼”,咱革命队伍南方人多,又都是老同志,叫“小鬼”是喜欢你。
郑需凡老人说:
在江北,我们是先遣兵团的先遣队,过江后侦察队也照例走在前面,负责了解沿途敌情、民情、道路情况和风俗人情,并随时向军里报告,军再通报师团。
在浏阳北边一个村子宿营,刚要吃饭,一个排长来报告,说“特务下毒”。跑去一看,两大盆菜,绿汪汪的,也不知是什么菜。过江后许多南方菜都没见过,有的吃完了也不知道那菜名。我拿起筷子想尝尝,被排长抢下,说吃不得。我说你怎么知道投毒了,他说我吃了一口,苦得很。我说有什么反应吗?他说现在还没有,但这菜这么苦,肯定有毒。
房东老地主和他的儿子,已经被绑了起来。老地主吓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喊冤枉,说我看天热,大军辛苦,给大军搞些苦瓜解暑,这苦瓜就是苦的呀。
第十五章“粮食问题现成为影响行动的根本问题”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过了长江,四野的粮草就行不动了。
“东北虎”病饿交加。
一、一天两顿稀粥——“东北虎”之十二
军委:
(一)现武汉及其南京地区粮食情况极为严重,四十军地区也有同样现象,部队现筹现吃有的只能吃两顿稀饭,汉口及孝感地区粮食也极缺,据报只能勉强维持一周,现正大力组织由汉江地区利用水陆交通向前赶运,但要在半月之后始能接济特报。
(二)四十三军三日十时电照转如下:
星子、德安、永修一带粮食极成严重问题四十三军吃粮已感困难,前并报德安、星子仓库有存粮五千石,派员清查结果只有四百石,连日天雨部队南移,已吃光,现无存粮,估计尚能维持一个礼拜,后续部队无法筹借了,一无存粮有钱无处买,将有饿饭之虑,根据以上情况,建议后面设法运来接济,不可能时,四十三军全部进至奉新、安义、靖安地区就粮或开南□(一字不清——笔者)、昌东西地区(原文如此——笔者),如何处理适当,请示。
林邓肖赵
三日(6月3日)
6月9日,15兵团司令邓华,在给“林罗邓肖赵聂”的电报中,称:
据赖洪①几次来电,南浔地区粮食万分困难,有些区乡已筹借几次,瑞昌城南百里筹借了两千担(每担百斤),住德安部队吃稀饭难维持。
7月17日,“野后党委会”致电“各分部党委会并报林邓肖赵”,称:
据十五兵团、三八、四七、四九等军反映由于粮食供不上部队吃稀饭已成为经常现象甚至有饿死人的马匹因为无料无草已开始大批掉队死亡使部队战斗力减弱并已影响了作战行动及作战决心。
正如“林邓肖赵”6月11日给军委的电报中说的:
粮食问题现已成为影响行动的根本问题。
如今下江南,与当年闯关东,有许多类似之处。都是新区,无党、无政权、无群众、无粮食、无药。而基本为南方人的国民党军队,闯到冰天雪地的东北,水土不服也是一样的,却没有共产党那么多难处,起码吃得饱、穿得暖,后勤保障没问题。
国民党海陆空闯关东,共产党在山海关打了一下,也扒毁一些铁路,没挡住,它的后勤补给畅通无阻。而今,共产党金戈铁马,后勤补给也今非昔比了。就说医院吧,各军、师和后勤分部的兵站医院不算,随四野主力南下的野战医院就有18所。共产党人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强大、优越的医疗保障呀?而且,四野有一套完整的后勤保障规章制度,在全军都是比较先进、系统的,中央军委曾将其印发全军,是黄克诚任东北民主联军副司令兼后勤司令,统管东北战勤工作期间搞的。
可眼下,敌人破坏,加上水灾,铁路、公路受阻,万余辆汽车、大车陷于泥泞,本该先行的粮草就远远地滞后了。
林彪连电军委、华北局、东北局,请东北、华北迅速征调、购买粮食、药品,紧急南运,同时下令铁道兵团全力修复路桥,各部队就地筹粮。
洞庭湖沿湖平原和湘水两岸盛产稻米,历史上每年大量输出。“湖广熟,天下足”,乾隆皇帝更将其改为“湖南熟,天下足”。可当时正逢灾荒,在四野的一份《湖南情况简单介绍——供二野过境部队参考》的资料中,说:“本年全省大部地区都闹水灾,稻米无收,房屋荡然其中。”
更兼战祸。程潜回到湖南,为了站稳脚跟,大肆扩兵,自然就得大肆征粮。规定分保轮纳,挨户验卷清缴,如有阻挠抗缴,不问身份,概行关押。各区专员、县长、田粮处长,都要下乡催征,限期内不能完成任务,一律严惩。白崇禧退到湖南后,大灾之年,“小诸葛”当然明了粮食的价值,又刮一遍,把老百姓那点活命粮又抢走500多万担。
6月,宋希濂以10多个师兵力,欲向当阳、远安、荆门一带发动进攻。侦察报告,林彪判断,都认为江南敌人是要“局部反攻”。其实,宋希濂的主要意图还是抢粮,他的前线部队已处于半饥饿状态。
宜沙、湘赣战役中捉到的俘虏,许多开口就道:给点吃的吧。
他们还以为解放军那肚子都是饱饱的呢。
温景义老人说:
如今在三斗坪那儿修三峡水库,我们当年就是追到那儿开始饿肚子的。
平津战役时,一些兄弟部队还在吃辽沈战役缴获的大米、白面。美国、加拿大的那种砂子面,特别好吃。我们10纵在黑山打阻击了,光啃骨头了,没吃着肉。南下在河北、河南,小米干饭、大馒头,粉条炖萝卜、炖白菜,有时还有肉,也是好吃好喝又管够。没过长江就吃上糙米了,东北人叫“线米”,厚厚的皮,一煮就开花。东北大米油汪汪、黏糊糊的,吃完饭刷缸子这个费劲呀。吃糙米,那饭缸子放水里涮涮就干净了,像豆腐渣似的,东北人吃不惯,也不抗饿。可到了三斗坪那儿,连糙米也吃不上了。
每人一个米袋子,袖口粗细,一米来长,不到20斤,10天口粮,行军时挂在脖子上,或是绑在背包上。宜沙战役过江前,装的是馒头干,有的是烙饼。下雨,那馒头干泡得黏糊糊的像糨糊似的。到三斗坪时,就是麦子和蚕豆了。也不知道后勤部门从哪儿弄的,没工夫磨,就那么发下来,煮着吃。好吃赖吃不说,关键是难消化,后来连这东西也吃不饱了。
姜树华老人说:
在湘阴南边,弄些稻子,自己磨米,都是壳子,那个牙碜哪,许多人落下胃病。在军机关我是有名的“胖子”,从那以后就瘦了,再没胖起来。
杨雨田老人说:
南下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