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1949-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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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种,在陈明仁部队所有的关系部队,不论其成熟与否,均不拉出,仍应在其内部继续保持。需明确肯定,今天陈部队能巩固即是我革命的胜利,但应布置有关系的部队,在整训过程中,能以起积极带头作用,成为进步的骨干。
第七种,工厂企业部门,带自卫性质的武装,不论有无关系,基本上采取保留改造的方针,对坏分子加以洗刷,领导加以改造,再由工人中吸收一部分好的成分,参加进去,但对于清洗的亦应适当处理。
第八种,伪县长保安团长,自卫队长,率部投诚的,可按华中局指示。(缴械编散不得原封不动)
第九种,伪县区保安团、自卫队按第八类处理。
第十种,惯匪特务分子,不论其投诚,或伪装过来的,均交地方军或野战军,解除其武装,然后再分别真正投诚或伪装潜伏,分清轻重主胁,按照党这方面原则处理。(但惯匪一律暂不释放)
所有地方武装不论在敌人统治区与我们解放区,亦不论为党所直接领导的武装,或外围武装,均应立即停止发展,并严禁今后自树与冒充名义,同时各部应即加以整编,取消空番号,(如一师仅三四百人)以上各类武装凡属强征收买来的士兵,在整编过程中,在不妨碍收缴武器的条件下,愿回家者,应准予回家,多数不愿干者,(不是特务鼓动)亦可整队解散,其军官(不是特务分子),家又在已解放地区内,愿回家者,在估计不会为匪者的情况下,亦可准予其回家,(其家仍在未解放地区者暂不放)并给必要的路费。对有功者,给予鼓励,好的可以留用或介绍其工作,愿回家者,优待遣散,对不愿回家与不能留用者,以分区为单位暂集中训练。(营以上军官,送兵团集中训练)
第四,根据林邓指示,这些武装,不论怎样,既来与我们接头联系,总比跑散为匪或跟着白匪跑了将来再去清剿要好些,所以只要来就表示欢迎……
这个文件叙述的只是湖南的情况,其实在中南6省,乃至全国各地,基本都是这样子。
杨应彬,广东大埔县人,离休前为广东省政协副主席。老人儿时喜欢文学,上世纪30年代写的《小先生的游记》,再版12次,曾被反动当局列为禁书。解放战争中,老人在粤桂边打游击,任边区党委军事特派员、纵队参谋长。
老人说:
广州解放前夕,华南分局组织个教导团,1千多人,都是干部,准备接收广州。2营是先头营,我是营长。10月1日从大亚湾出发,先去龙川,就是现在京九铁路和广梅汕铁路交会处,到那儿迎接南下大军。二野4兵团和四野15兵团,当时已经进入广东,他们把广州解放了,我们才能去接收呀。
紧赶慢赶,赶到龙川,还是晚了,四野部队已经过去到从化了。先头变后卫,掉头就追,到了惠阳,就听说广州已经解放了。
抗战胜利后,我们这些人,先是搞地下斗争,后来打游击,到处钻山沟。辽沈战役后,北方捷报频传;四野南下了,那就一天天数着日子盼会师了。那可不是一般的会师呀,那就是胜利了、解放了!现在想来,这辈子也没那么着急、激动过。
快到从化时,见到些掉队的四野官兵,好像是43军的,都是病号,拉稀的,打摆子的。东北人,水土不服呀。我们穿着便衣,就自我介绍一番,说我们也是共产党的队伍,要到广州去干什么。说道明白了,大家握手,那个高兴、亲热呀,恨不能都抱着行个外国礼。
李长华老人说:
武汉解放后个把星期,我们文工团在沿江路青年会馆演场戏,招待武汉地区的地下党,是省委城工部主办的。先开会,首先为牺牲的同志默哀,然后邓子恢讲话,讲如何搞好城市接收工作,恢复、发展生产。
我们先在门口发票,来了1千多人。有打鱼的、有修鞋的、扛包的、拉黄包车的,还有老爷、太太、小姐模样的、西装革履的、破衣烂衫的,都是做地下工作时那套打扮。有的拿到票,就一把抓住你的手,那手握的呀。有的说,我能叫你一声“同志”吗?我们就说,同志,同志,咱们会师了、胜利了!有的抱住你就哭啊,我们也哭。
离休前为福州空军副司令的张实杰老人,中等个头,寸把长的白发,不胖不瘦挺结实,记忆力也好。自南下后一直在南方工作、休息,仍是一口浓重的山东话,快人快语,实话实说。广东战役时是43军128师382团团长,就是他率领382团最先冲进广州的。
他说:
解放广州,我们赶到沙河时,碰到一些人,不少是学生,说广州敌人跑了,快进城吧。有几个人还说自己是共产党,有的战士就喊地下党派人来接咱们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太好了,这回有活地图了,就说咱们快走吧。哪知过沙河不远,这几个“共产党”就没影了。
广州解放第二天,福惠路那儿就出现几面旗子,三角形的,上面写着某某“支队”的番号。后来越来越多,这个“支队”,那个“纵队”,大都称“司令”,司令部门口站着哨兵,戴着红袖标,有的还持枪。有的找到我们,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共产党的什么队伍,要求接受我们指挥。有的一听就是胡说八道,把自己吹得了不得,好像广州都是他们解放的,还有几千人马在什么地方。没说自己是共产党的,也没有说自己是国民党的。
进关到华北没觉出怎么的,过江后就难了。都是新区,两眼一抹黑,许多地方说话听不懂,找个向导都难。那时见到地下党、游击队,那才亲呢,耳聪目明,心里有底呀。也有冒牌的,那也没什么,咱在农村如鱼得水,有的唠上几句就露馅了,连队干部也能掂出几分真假。广州这大城市,刚进来不看地图分不清东南西北,就有些懵门。当时我们认为,后来也证实了,有些确是咱们的地方武装,有的就是假的。刚解放,乱啊,街面上乱,市面上乱,敌特活动,晚上到处打信号弹。可不管怎么乱,谁都明白这天下铁定是共产党的了,一些投机分子就冒出来了,想浑水摸鱼捞一把。
我们43军还有战斗任务,要离开广州,这事一时搞不清,那也不能不管。找上门来的,热情接待,说什么都记下来。觉得是假的,也不惊动他们。把他们吓跑了,转入地下了,或是上山为匪了,再整起来就麻烦了。
44军经营广州,政委吴富善下令,对这些地方武装进行登记、甄别。
在长堤路一座教堂里登记,营以上干部都去。那天挺热闹,人多呀,里里外外都是人。不知谁把枪弄走火了,有人心里本来就有鬼,枪一响,拔枪就打。院子里的人不知怎么回事儿,也操起枪来。附近部队以为发生叛乱,赶过去,又一阵猛打猛冲。枪声停了,真的假的,伤亡20多人。
第十二章 (三)张轸成了解放军的军长
华中“剿总”副总司令兼河南省主席、19兵团司令官张轸,1948年秋即萌反意。
河南罗山人张轸,先后就学于开封陆军小学、南京第4陆军中学、清河陆军中学、保定军官学校,又留学日本士官学校。学生时代结束,就任黄埔军校战术教官。北伐时在程潜任军长的6军当团长,因屡建战功,很快升任师长。台儿庄大捷,他率领由几支杂牌部队混编的110师血战40余天,毙伤日军5千余人,曾被李宗仁的第5战区长官司令部评为“运动战第一”。随枣战役,被授予宝鼎勋章。率66军远征缅甸,亦有出色表现。
屡立战功,却改变不了杂牌出身。待到内战重开,屡吃败仗,那日子就更难过了。1948年夏天,时任第5绥靖区司令的张轸,其绥靖区司令部和省政府所在地信阳,已成豫南孤城。
共产党及时发出呼唤。
先是河南地下党通过张轸的女婿做工作,策动他起义。接着周恩来、陈赓也通过各种渠道发出信息,表示希望。这年秋天,张轸表示愿意起义。
1949年1月中旬,中原局副书记兼中原野战军副政委邓子恢,在开封接见了张轸的女婿张尹人,提出张轸起义的地点,最好是在武汉。
信阳已成孤城,指日可下。到武汉,在那江南华中“剿总”所在地,大战在即,剑拔弩张,或者两军鏖战之际,突然反戈一击,杀出一支人马,那是什么成色、效果?
共产党是不到火候不揭锅。
却让张轸弄夹生了,一锅饭也撒了不少。
58军军长鲁道源,既非蒋系,又非桂系,还是张轸的老部下,两人私交也不错。既已“人在曹营心在汉”,就想拉鲁道源一起干,为“汉室”再添一份礼,多建一份功。
鲁道源听罢,把话题岔开了,张轸也没在意。
肖、陈、唐、解、潘:①
(一)据我方在武昌的秘密电台本日报告,敌鲁道元(源)部十六号集中武昌南撤,张轸部拟由土地堂、山坡、贺胜桥三处向鲁部截击,张部要求我军以一部十六号在金口渡江配合,张在金口备有轮船四只、民船二百只供我军渡江之用。
(二)金口、汉阳方面有无王宏坤部队,如有则注意配合,但同时须(有)防情报不可靠的警惕。
林肖
十四日二十四时
林彪和肖劲光这边什么都准备好了,张轸那边出事了。
5月14日上午,白崇禧给张轸打电话,要他立即到汉口“剿总”开会。
张轸乘车从驻地贺胜桥赶到“剿总”总司令部,白崇禧板着脸递给他一封电报:你自己看吧。
电报是参谋总长顾祝同给白崇禧的:“据密报张轸勾结共匪,图谋反叛,请将其师以上军官扣送广州,从严法办,所部就地解散。”
白崇禧冷冷地盯住张轸: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对鲁道源泄露天机,张轸或许是立功心切,或许是轻信私交,缺乏经验。可他毕竟也在官场摸爬滚打了20多年,无论心头如何震惊、紧张,那张脸还能面不改色,一张嘴更是振振有词:自李代总统主张和谈,几个月来与共产党保持接触,秘密联系,已是公开的秘密,更是你白长官的命令,他鲁道源不清楚吗?我是“勾结共匪,图谋反叛”,那你白长官呢?他鲁道源红口白牙,参谋总长一纸电报,我就通匪了?我还说他鲁道源通匪呢!
张轸的话句句在理,白崇禧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自和谈后,与共产党眉来眼去的人太多了,能都是“图谋反叛”吗?不过,多事之秋,危难之际,这个“四一二”大屠杀的主谋兼主要刽子手,还是宁肯错抓、错杀,也不肯错放。
白崇禧道:这事不谈了。部队正在南撤,许多问题需要具体明确,你打个电话,让你部师以上军官都来开个会。今晚你也别走了,咱们好好谈谈。
张轸明白,这是把他扣住了。当年的黄埔战术教官,尽量抑制着怦怦的心跳,很快生出一计,说:兵团驻汉口办事处的人都知道我来了,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那里有直通各部的电话,打起来比这里快捷。我去去就来,要不了一个钟头。说句心里话,今晚你白长官就是让我走,我也不想走了,这一肚子委屈、冤枉,得跟你好好倒倒呀!
一是实在拿不准张轸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