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寻-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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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还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
花以怜头脑轰隆一响,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缓慢抬起脸,看到他跪立床前,凌乱的发丝掩着低垂的脸容,模样说不出的凄怆,说不出的狼狈,像个卑微可怜的乞丐,一无所有,只在声声哀求。
那一刻,花以怜呼吸若断。
“求你”
“不要离开我”
“求你了”
只要她还在身边,什么都不在乎了。
终于,泪水喷薄而出,花以怜用力阖紧双眸,泪被挤碎在眼角,凭空滑下一涟涟碎闪的晶莹。
她支撑着身体下床,双膝跪地,抱住宛如石木一样的他。
霜白的唇轻微启开,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半晌也没能发出声音,就这样一启一阖,吐着字,不知多少遍,声音才一点点地清晰了:“衣遥衣遥”
其实心里,一直都是爱他的!
是她不好,不该说出那样的话,不止伤了他,亦痛了自己。
短短三日,何尝不是悔不当初,度日如年,何尝不再想他念他?
只是她好恨,恨自己,浑浑噩噩下做出背叛他的事,恨自己亲手摧毁彼此间的那些美好。
对他,无颜以对,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觉死掉才是最好!
紧紧抱住他:“衣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在对方的拥抱下,封衣遥猛然一震,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软化的迹象,犹如冰河解冻汇成流水川泉,不敢相信她就在面前,激动到血液涌上喉头,两臂颤颤抖抖的,伸在半空凝滞片刻,才终于把她纳入怀里,便是到老到死,再舍不得松手!
腰被死死按着,骨头咯咯作响,却不觉得痛,花以怜用指尖慢慢抚过他擦伤的眉梢,红肿的眼角,磕破的嘴唇,心疼他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泪水横流,把脸偎入胸口,恨不得自己碎了、化了,完全融进他身体的才好:“对不起我不会了,再不离开你了!”
“怜”那种颤抖,像是让人永远无法听到的哭泣,封衣遥捧起那张容颜,吻着她的睫毛,吻着她的眼泪,然后是唇,激烈欲狂地吻着,好怕是一场虚幻空妄,就这样一直吻着,累死也无关紧要。
经历风雨后,支离不堪的两个人,已是任何力量也无法阻止的,终于又回归在一起。
靠在床头,花以怜被他一点点地喂着汤羹。
“把它吃了吧。”封衣遥打开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棕黄药丸。
花以怜睇去疑惑的眼神。
封衣遥唇扬淡弧:“是天蛊连香的解药。”
花以怜震惊不已,究竟在何时,他居然替自己取到了解药?
封衣遥垂下眼帘:“那一晚我告诉她,我已经服下天蛊连香,之后,她就将解药交给了我。”
说来真是讽刺,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竟不肯伤他分毫。
恍然彻悟,花以怜面容呈现一片苍白,随即双目紧闭,身体微颤,仿佛承受着比割肉剔骨还要强烈十倍的痛楚。
他在那人面前屈服,只为一心一意替自己寻求解药,可她非但没有理解,反而还一刀刀剐着他的心,是不是现在将那胸膛剖开,那颗心脏,早已是变得血肉模糊了?
封衣遥将药丸喂入她口中,直至目睹她咽下,才终于放下心。
花以怜遏制不住,伏他肩头痛哭。
封衣遥慌张:“怎么了?”
花以怜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深深的悔愧化为绵绵不断的泪,把肩头的衣衫浸湿。
满头青丝披散而下,几乎掩住半个身躯,封衣遥把怀里颤抖的她抱得紧力而温柔,到海枯石烂也不要紧。
花以怜举起自己的左手食指,用牙齿狠狠咬破,鲜红的血绽出来,宛如妖诡绯花。
“做什么?!”封衣遥惊疼地阻止,然而下一刻,看到她又举起自己的手,表情呆呆的,仍她咬破自己的手指。
花以怜唇角轻扬,将彼此的两根食指,紧密贴合在一起。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伤口,同样的疼痛,两个人的血液相融,渗透骨髓、灵魂,蕴在心底最深刻的爱,只能用血来证明。
她说:“衣遥,原谅我。”
有她在,无怨无恨了,瞳仁中的极黑色泽,已经不复阴霾,是从未有过的明净,深深望入,仿佛能带给人一场美丽的幻觉。
封衣遥低头含住她染血的指尖,用舌尖轻轻舔着,缠绵入骨,极尽温柔,混合着柔柔软软的疼,心都痉挛了,然后抬首,覆压上她的唇,一番竭力地辗转交缠,舌尖上还残留她的血,从口中蔓延开,血味转浓,呛入喉咙,简直快要让人无法喘息了。
但是
舍不得离开
除非,另一个人先死掉
情动时,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难分难舍的姿态,仿佛吸着彼此的血,唇齿间纠缠而激烈,爱到疯狂无法自拔,更近一种深入骨髓的病态。
封衣遥眉宇紧颦,身体的异状让他好比承受着火烧似的煎熬痛楚,荡动的目光在无形中转变得急迫渴望,从她的唇畔沿下蜿蜒浅啜,对那每一寸肌肤,比对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
“唔”碰到颈项伤处,花以怜心有余悸一般,缩动着身子避开。
想到昨夜失控的举动, 封衣遥恢复清醒,立即收回手,慢慢替她系好松散开的衣带:“小怜对不起”
花以怜伸手抱住他细瘦的腰际,不让离去。
封衣遥心头涌现失而复得的甜蜜,爱怜地摸着她的头发:“先好好休息吧。”
花以怜嘴里呢喃:“衣遥,你别走。”
封衣遥动作一滞,眸中闪过一丝隐忍:“你身上还有伤”
花以怜摇摇头,微昂起脸,青丝如瀑倾泻而下,肌肤苍白,容色楚楚,愈发显得柔婉可人,星眸生波,如有桃花坠落,轻绽层层涟漪,蕴着尽处那一点春…色,心神不禁微微一漾。
她捧起他的脸,轻啄上面伤口,不敢再与他有片刻的分离,语声坚持:“衣遥,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封衣遥早已痴了,揽住腰,将她平放至床上,长指的动作美如挑弦,曼解贴身小衣,为弥补昨夜的过错,那吻变得轻极了,是荷叶上滑落的一片清凉的雪,似轻似痒地融透肌肤,激得身体一阵阵颤栗。
是安抚,是怜惜,是迷恋,吻上伤口,吻上大大小小的青肿,吻遍她浑身上下的每寸肌肤,纵使正压抑得厉害,也不敢再有一丝放纵,封衣遥两手支撑在她脸侧,小心翼翼地进入,相融的部位肿涨起来,花以怜咬住唇,仍是痛得眉尖深蹙,眼泪欲流。
封衣遥温柔地为她拂去鬓发的碎汗,静了一会儿,下…体才运作起来。
二人相互对视,呼吸急促,眼眸里氤氲起一层旖旎迷色的爱欲。
封衣遥不时俯首吻她,看到那人在身下的柔顺承欢,忍不住连声呼唤:“怜怜”
花以怜星眸朦胧,眉心间一片春意无边,面颊上绯霞正浓,宛如烟雨桃花开,弓腰弹起,身子半是欢愉半是痛楚。
封衣遥又一阵挺进,伏□,展开她的两臂,与她十指交缠,附在耳畔,仿佛梦中呢呢哝哝的呓语:“我好爱你知道么,知道么”
处于鱼水之欢的迷乱中,花以怜早不知身置何处,一对莹莹玉臂,恍如白色的蔓陀萝缠住他结识的背部,似要把自己揉入那人体中。
“知道么、知道么”仿佛不甘心,仍在无休无止地问着。
在那一番冲击下,花以怜娇吟出声,迷迷糊糊地答出两个字:“知道”
封衣遥摇摇头,探进去,用舌头包裹住她柔软的舌,随后,响在耳际的声音,低若花谢时的叹息:“不、你不知道”
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她!
花以怜迷乱地唤了下他的名字,亦如儿时,那般充满依赖。
封衣遥瞳眸凝缩,尽处那一点炽火被点燃耀亮,好似忍无可忍,开始更深地撞动,肉体的交叠声此起彼伏。
花以怜惊呼,愈发缠紧他。
从温柔的占据到忘乎所以的泄情,抵死一般的缠绵,花以怜快被他折磨得呼吸不能,一直相拥相吻着,不知何时,终于疲惫地昏迷了过去。
**
窗外飞花飘叶,正值春意盎然,而房内,响起低低细细的声音。
祈云修静静坐在桌前,是贯注了灵魂的专注,正用小刀雕刻着一个小木人,刀法沉稳而娴熟,衬得细秀白净的手指,仿佛蕴着玉的柔辉一般。
那人的眼睛,最是动情之处,可惜动作忽然在这刻停止了,原来只差最后一步,却是百转千回,无从下手。
倾付出全部的爱,他注视着手里的木雕小人,眼神依稀痴迷,探首,轻轻吻上,窗外的光把人照得近乎透明,此情此景,亦如花开花落那般美好。
但紧随而来的,又是冰寒彻骨的锥心之痛,祈云修沉重地合上眼,那一瞬,有什么仿佛要流落下来,却最终压抑着,化为深深的自嘲。
风吹,摇曳一地,花的影子映上窗纱,一股袭人的芬芳气息不知何时弥漫满屋。
祈云修突然不敢置信地睁开眼。
花以怜站在背后,看着他雪衣如华,墨发倾覆,竟已觉般般入画。许久,才开口:“是我”
祈云修脸色发白,手抖起来,木雕小人险些从手中脱落,然而从背影望去,却只像是寂静中的一点不胜寒意。
等回过神,那人再没有出声,突然害怕她就这样走了,祈云修急忙回首,映入眼帘的一对潋滟星眸,宛如月落碧湖惊溅起一池银白的碎光,恍惚间便是一痛。
一瞬、几个时辰,抑或整个春夏秋冬,在对视中,都不过是转眼逝去的一缕尘风。
那时祈云修终于知道了,那样一双秋水寒月般的眼睛,已经永远永远的,被他镌刻在了心魂深处。
花以怜眼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素手微拢:“师兄,我来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听到那个自始未变的称呼,祈云修呆了片刻,尔后略带嘲弄地一笑:“不用了。”
花以怜怔仲。
祈云修淡淡道:“你肯来找我,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能够如此平静地面对自己,应该是那个人,已经回到她的身边了吧?
“我”花以怜还想说些什么,可惜被祈云修打断。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你一定还会继续把我当成你的师兄。”声音莫名地断续颤抖,在她面前,竭力地欲把那份黯然掩去,只是这次,这次,祈云修举步跟前,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她鬓边被风吹散的一绺发丝,轻启玉唇,发出空空一叹,良久,才是惆怅凄婉的低喃,“只是我对你怜儿、怜儿,你知道吗”
他已经回不去了,更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花以怜如被烫了下,蓦然抬首,刹那间的目光接触,他的眸清湛似天上明泉,却又有着若磐石一样的坚定,意不改,心不移,地久天长,此情不渝!
花以怜心头惊震甚大,忽然分不清究竟是何种感觉,胸口仿佛被剖开的空荡,又仿佛被填满的沉重,当看到那人眼中流露的哀伤与失意,顿觉抽心绞痛,却又无力阻止。
她呆呆站在原地,无言应对,半晌,才道:“那你”
祈云修注目了她一会儿,才黯然敛目:“我还不能走。” 他侧过身,在看不到的角度下,微微合眸,似乎在等待那印入目中的容颜影像慢慢沉淀下来,“我已经听孟湘环说了,下月初十,就是妖女宴邀天下群雄,共赴黄泉之宴的日子。”
“通冥黄泉”花以怜低喃自语,继而冷笑,“光听其名,亦不难知其用心。”
祈云修开口:“恐怕届时,将会掀开一场无法避免的血拼厮杀。”
花以怜忧愁交错,忍不住劝说:“师兄,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你还是在此之前离开吧?”
祈云修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