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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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片花瓣破窗落在锦缎地毯上,仿佛碎洒的胭脂,衬得那朵牡丹愈发鲜艳呼之欲出,花以怜眼神呆呆的,最初只是无意识地看着,到后来逐渐转变成暗色的沉思,似乎是种直觉,她突然犹疑地伸出手,轻轻掀开那层锦毯,铺落平整的地砖,仔细观察下,有一块竟是松动的。
花以怜神经绷得一紧,迅速凑近,用手指撬开,果然如预料的,地砖下面放置着那个檀木小匣,精细别致的做工,正是自己寻了半晌的东西。
她有些紧张,把木匣捧在手里,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将盖子打开,取出绢裹小包时,一张陈旧纸笺掉了下来,有几行墨色小字,花以怜来不及瞧,把绢布一点一点地打开,随即,目光彻底凝固住。
粉底红花的荷包,颜色已经黯旧,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但那朴素的针线,熟悉的绣工,以及六瓣梅花
分明分明是
手抖得很厉害,神经被损坏了一般,连如此轻薄之物都拿不稳。
花以怜发着傻,表情呆滞,是不敢置信的,注视着那枚荷包,想到当年自己为了它,一针一线绣得是那样认真。
被他视如珍宝的东西居然是这个。
眼睛里含着什么,很脆弱的就要落下来,脑际的画面模糊了,眼前的荷包也模糊了,花以怜不禁把双目睁得大大的,近乎倔强的,努力撑到最大的限度。
手指摸索着地面,把那张纸笺拾捡起来,花以怜觉得自己还能呼吸,还能勉强维持着镇定,颤巍巍地念起那几行小字:“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忆吾妻花花氏以”
她捂住嘴,因震撼,瞳孔凝缩到近乎破碎。
山谷红梅,勾手约誓。
——为什么会喜欢红色的梅花?
——因为我的妻子,她也很喜欢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伏下身,攥着信纸,犹如蜷在叶子下的小虫子,瑟瑟不止地颤抖。
当时自己意外闯进来,他显得如此怒不可遏
这么多年来,一直痴痴守护着这片梅花
突然间,全都明白了。
没有忘记,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有她的!
幡然醒悟后,究竟是懊悔还是悲伤,身体快被一股狂痛的力量摧垮!
她又爱又怜地将信纸贴在脸颊磨蹭,亦如那人一次次,孤独而哀倦地用手反复摩挲。
泪水夺眶而出,是激洪骇浪冲破了堤坝,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那一刻,她只想撕心裂肺地哭嚎!
“谁?”惊觉里面有人,封衣遥旋即冲进去,掀开纱帷,发现花以怜跌坐在地上,形如木偶。
“你”他显然一惊,随即眉宇蒙起一层浓重的阴霾,“你怎么在这里,谁准你进来的!”
花以怜晃悠悠地抬起脑袋,娇容上泪痕斑驳,当目光触及他的脸,猛地打个哆嗦。
封衣遥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毫不怜惜地拎起来:“我说过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闯入,你居然敢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
花以怜仿佛没有听到,傻傻地望着他,神情温柔而又痛苦,睁着一双美丽的黑瞳,是昨夜的雨,恍惚着就要滴落。
封衣遥皱下长眉,内心正值怒火滔天,根本无从寻思她的异常反应,声音阴森似从地狱冒来,还夹杂着一缕嫌厌:“终究是个替代品,越发放肆无拘了,给我滚出去——”
替代品,她替代了谁?
其实是知道的,花以怜被他丢到地上,微微启开唇,颤抖地要说什么:“我我”
见她还不肯走,封衣遥怒焰更盛,上前扯住她的头发,熠熠珠钗坠地,青丝散了开,花以怜痛得尖叫,被他揪着头发,连拉带拖地出了房间。
那人伸手狠狠一甩,她直撞向木凳,上面的花盆摔下来,砸破雪白的额角,鲜血蜿蜒。
封衣遥冷冷道:“给我滚!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花以怜用手按住额角的血口,一绺绺乌黑发丝垂在脸前,隐约见得那闪着莹光的眸子,过去一会儿,她嘴角略微勾动,竟似乎是笑了,勉强直起身,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
封衣遥觉得哪里隐隐作疼,是手指,是心脏,还是浑身上下?对这个人,又一次没有狠下心。
但仅是短瞬间,他带着一丝惊疑回过神,几乎慌乱地跑回房间,掀开锦毯,把檀木匣子掏出来,看到物品原封不动,他才算松口气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仿佛要去亲吻着,那时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
42痛醒
花以怜端坐妆台前,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住额头,鲜红的血,在上面绽开一朵小小的朱花。
镜子里的人,有张苍白的脸,唇带着藕荷灰,神情木讷,像用刀子雕刻出来的木偶。
她出身忘我地瞧着,好似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
忽然,她看到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落,用指尖轻然碰下了,竟烫得灼人,这才终于有了一点真实的感觉。
原来曾经所认为的真相,全是错误的,是自己一直误会了那个人!
她伏在桌上,开始无声而压抑地哭泣。
很想冷静下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可惜脑子里乱做一团,无法思考,只能不停的哭,泛滥成灾,眼睛都快哭瞎了久而久之,昏昏沉沉地晕睡过去,那泪也才一点点流尽,干涸在腮边。
后来,因一阵敲门声而惊醒。
她打开门,面对来者,有些意外:“青羽姐姐”
青羽显得心事重重,抬头见着她,也是一惊:“你的头”
花以怜用手按住伤处,一丝黯然掠过眸底,脱口道:“没什么事,今日不小心摔到石阶上了。倒是姐姐你身体不好,怎么突然”
青羽咬住干白的嘴唇,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扑入她怀里。
花以怜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心头立时生出不祥的预感:“姐姐,你怎么了?!”
青羽泪如雨下,将她肩上的衣衫染湿大半截:“尊使他、尊使他”似乎用尽平生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诉出口,“尊使他再练魔功”
花以怜脑袋轰隆一响,只觉天打雷劈也不过如此了,像是受到她感染,声音也莫名发抖:“姐姐,你、你在说什么呢”
青羽慢慢讲道:“其实我感觉得出来,尊使他对你与对我们是不一样的,所以也只有你才能够劝动他求他不要再沉沦下去,否则只会害了他自己!”
花以怜根本就听不懂她再说什么,又或许听懂了,也装作不懂,呆呆地笑起来:“姐姐再说胡话了,尊使武功这么高,又怎么会去学那种害人害己的功夫。”
青羽痛苦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那那定是个邪门的功夫,否则我也不会”
想到近日来她身体的异样,花以怜倏然睁大眼睛,若有所悟:“难道是尊使他对你”
青羽原本苍白痛楚的脸容上,隐约浮现一抹嫣红,仿佛是羞赧的味道,但又觉得不堪回首,把脸埋入双手中,低低地啜泣:“我这条命都是尊使的,别说是身体,就算尊使让我死,我都心甘情愿!”
花以怜惨白了脸,终于听得明白,一连倒退四五步,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青羽哭得伤心欲绝,几乎语无伦次道:“其实其实我本该死掉的,是尊使手下留情,才暂且饶了我一命,但我知道我不该”
想到那具女尸,她身体的变化,以及对方每到深夜就闭门不出
断的点相连,贯穿成完整的线,事实立时在脑中变得清晰。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
花以怜只觉痛心切骨,恨不得喷出一口血,又一次打击下,身躯快因某种崩溃而碎成一盘散沙,再也立不住,伸手扶住门框。
青羽抬首看向她,那样的目光,乞怜而认真,低声说了几句话。
花以怜没有反应,眼神涣散,人像块被掏空的木头,一推就倒似的。
青羽却是一笑,宛若纯美的百合花开,好看极了。
“这个秘密我告诉了你,所以,我背叛了尊使。”
她仿佛一言道尽,了却遗憾,也不管花以怜有没有再听,眸子里闪动出决绝的光绪,衣裙纷扬,犹如一只扑火青蝶,撞向屋外的雕柱。
花以怜看到她满头鲜血,身子一点点地瘫软在地,终于惊醒回神,慌张地奔过去。
“好妹妹,对不住”青羽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握紧她的手,“尊使他,真的是个好人啊可惜,我帮不了他”
花以怜忍不住潸然泪下:“你是西月宫里,唯一待我好的人。”
青羽虚弱地朝她微微一笑,那只手,缓慢地垂了下来。
斜阳带着一抹血的颜色,洒照上她冰白的肌肤,看上去有种古怪的妖艳。
不知过去多久,花以怜放开她,满脸决绝,朝封衣遥的房间走去。因门上了锁,她一提轻功,由外跃窗而入,卧室宽敞古雅,精致而不奢华,尽管没有人,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他幽邃孤香的气息。花以怜好像对这里并不陌生,径自走到一幅字画前,按照青羽临终前所说,摸动字画后的机关,暗墙缓缓转动,眼前呈现出一道黑暗的隧道,通连地下石室。
她攥紧两侧的手,突然间希望,青羽的话并不是真的,运足目力,沿着隧道一路往下走,临到尽头时,一片光亮映入眼帘。
这是座石室,不过两个房间大小,四匝燃着松明火把,将满室照得恍如白昼,中央设有一座高宽约一丈左右的冰玉石台,此时此刻,上面正有两名赤…裸的男女,勾颈缠臀,紧密交融,女子脸色惨白异常,仿佛从土坟里挖出来的干尸,双目空洞,嘴唇启阖时呼出濒死的气息,但那神色间,分明是异样的愉悦快活,飘飘欲仙般,浑不觉身体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而那名男子,华丽的黑发恍疑夜幕掩住白皙如雪的背部,伏在女子身上,只是机械式地抽动。
花以怜惊怖欲绝,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用手战栗地覆上嘴,如团软泥似的快要瘫在地上。
封衣遥循声回首,墨画浓眉斜裁入鬓角,容色艳华,美得幽怨而妖娆,仿佛正处于极度兴奋中,一对幽沉黑眸带着妖丽的赤红,肌肤雪白到近乎透明。
电光石火间的对视,是绝望,比死亡更残忍!
封衣遥瞳孔依稀扩大,短暂间忘却了呼吸,随即杀机大起,信手一挥,将散落地面的衣袍吸入掌中,半空一个翻旋披于身上,快若鞭闪,人已欺近跟前。
花以怜发觉他一掌攻了过来,下意识运提真气,斜里避开正面,灵巧绝妙的躲闪,反让封衣遥大吃一惊,连攻三招,跟着右手掀袖,五指箕张,猛擒向她的肩膀,倘若花以怜出剑还手,尚且来得及应对,怎奈此刻她心乱神散,对方又是她心念之人,明白实情后更感悲恸欲绝,精神已近崩溃之境,这略一分神,行动便有所缓慢,“嚓”地一声,襟前一片雪帛被封衣遥扯掉,露出里面的亵衣。
花以怜毫无防范下,又不肯还手,胸口继而遭他一掌,震得口吐鲜血。
封衣遥用力掐住她的脖子,直逼入墙角:“是你怎么是你”犹如在呢喃自问着,阴冷无情的语调,眼神却是破碎的。
花以怜不知是自己在抖,还是他的手在抖,巨大的震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痛苦,浑身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像绣布小人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她满脸的悲伤迷惘,眸底尽处,有轻微脆裂的声响,流动着一滩晶莹透明的碎片:“为什么你要练这种歹毒的功夫”
那是见不得光的,秘不可宣的伤口,极度丑陋的形态,如今终于暴露在光线底下,就算想尽办法,也是无法遮掩住了,所以只能够狠下心。
“是青羽告诉你的。”她能找到这里,封衣遥略一想便明白了,显得懊悔,“果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