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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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老板拎着箱包,跟程笑梅回扎彩铺。
三天后,亮子里镇的刁记纸张铺(关东纸店分纸张铺和粗纸作坊之分,纸张铺销售各式纸张、账簿等;粗纸作坊销售祭祀用的冥纸及香烛、蜡烛。)老板在店门前立竖招:薛家新制巧,蔡氏旧名高。
“哟,刁老板也文雅起来啦!”一身绸缎绣花旗袍的程笑梅望着竖招上的字说。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俨然是保镖。
刁老板望来人一愣,道:“是你?”
“是我,刁老板一向可好?”程笑梅寒暄道。
“好,好!上屋请。”刁老板客气道。
程笑梅随他来到客厅,刁老板吩咐下人沏茶。他说:“我不知称呼你臧夫人,还是程小姐合适?”
称呼的变化意味人的变化,程笑梅做臧老爷子的三姨太,理所当然称臧夫人,之前,她是架火烧扎彩行铺主程一剪子的独生女儿,称臧小姐。
出阁后又离开了臧家,更重要的人去了哪里、做些什么没人知晓,现在称呼什么?
程笑梅沉吟一下,说:“我最近回到扎彩铺,干老本行。”
“噢!”刁老板脑筋不笨,说,“叫你程老板。”
“也中。”她同意如此称呼自己,当然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不然叫她程队长才准确。
“铺子怎么样?”刁老板问起生意。
“我刚从关里回来……”程笑梅编了一套,她此来的目的是将身边的年轻人介绍给纸张铺老板,父亲在世自家的扎彩行铺用纸都是刁老板供应,两家关系很好,程一剪子病故后,铺子委托聂老板代为经营,用的还是刁记的纸,如今臧小姐回来接续上业务顺理成章,“他叫李玉田,我家的外柜,以后他来跟你打交道。”她叫过年轻人,“来,玉田,见刁老板。”
“刁前辈,您好!”李玉田礼貌道。
“好,好。”刁老板点头道。
“以后晚辈要请前辈帮忙照顾了。”李玉田说。
“没问题,打从我父亲起,跟程家业务往来一二十年喽。”刁老板说时望眼程笑梅,当年刁家托人到程家说媒未成,原因是旧事再提已没意义了,如果成亲程笑梅便是刁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呀!”
“玉田,你今后遇什么困难找刁老板,他不是外人。”程笑梅往近了说,拉近距离有利他们的计划实施。
“对对,有事只管开口。”刁老板愿意跟程家走近,说。
“是、是!”李玉田说。
程笑梅起身告别,说还有事要办。
“你看看,多年未见,吃了饭再走。”刁老板实心实意挽留,他还有目的,老婆刚死,对当年爱慕的人心没死,“汤驴肉很好吃……”
“改日吧!”程笑梅推辞道,“我确实有事急着去办。”
“怎么急也得吃饭啊!”刁老板继续挽留道。
“改日,改日!”程笑梅说。
他们离开了纸张铺,出城直接进了白狼山。五天后,李玉田带着一批纸到了架火烧部落村,门岗列行公事看了证件,聂老板说请个外柜,找村长给办个证件,臧佰传帮忙办了。
四
佐佐木九右卫门搬进炮楼,在这里办公。从村公所拉一条电话线过来,请示他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夜晚呢他爬上顶层去,把牛小眼撇在下面,谁也不知道副村长在上面干什么。上下层之间只隔着木板,上面的声音传到下面来,很真切。
第五章 潜回部落(7)
“牛老兄,”部落村警察分驻所白所长来到炮楼,见副村长必须从他的住处通过,绕都绕不过去,“吃饭了吗?”
“在村公所食堂吃的。”牛小眼问,“找太君?”
“嗯,他在吗?”
牛小眼扬脸望眼上层,说:“在。”
白所长整理一下风纪扣,抻抻腰带下的衣襟,爬上木梯子。
“哼!”牛小眼嫉妒出一声,能够获准到这里来的,唯一这位白所长。
炮楼的上层布置成卧室,如果墙壁四周没有瞭望口,看不出是炮楼。有一个瞭望口前架设一架军用望远镜。
“太君。”
“坐,白所长!”
“太君,程笑梅很可疑。”白所长开口道。
电话里佐佐木九右卫门听他说此人很可疑,便叫他过来详细谈。副村长说:“她不是三姨太吗?离开臧家多年。”
“是,问题就在多年没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白所长下蛆(说坏话)道,“有人说她当了胡子。”
“胡子?女胡子?”
“女胡子多得是。”白所长为使对方信服,他列举了几个名声大的关东的女土匪名字,“程笑梅的做派像。”
佐佐木九右卫门没见到程笑梅,自然无法评价做派,他说:“胡子也没写在脸上,只听传言不好确定。”
“是!是!”白所长说,“不过说她当胡子可不是空穴来风,当年她的儿子,也就是臧老七遭胡子绑票,当家的臧佰传不肯赎票,她一气之下去找胡子,那时她年轻,有几分姿色……”
“你说她可能做了压寨夫人?”
“女人最有力的武器是……”白所长说得很粗鄙,“为救出儿子,她什么都能舍得出来。”
佐佐木九右卫门不关心他的推测正确与否,关心程笑梅是不是胡子,他说:“假如她是胡子,回架火烧干什么?”
“冲着粮食来的。”白所长熟知胡子,入冬前他们要弄到足够粮食越冬,渠道有两条:抢劫存粮大户;活窑送给他们。
“白所长,照你的说法,她要抢臧家?臧家有粮食。”
“不,不是抢。”
“臧家是他们绺子的活窑?”
活窑也不是,白所长否认,他说:“不排除勾结。”
勾结?谁勾结谁?佐佐木九右卫门迷惑。
说村长的坏话机会来了,他说:“臧佰传给一个叫李玉田的人办了特别出入证,逼我签字。”办理出入证,警察所长有权村长没权。臧佰传来找他说:我三妈的扎彩铺雇用一个外柜,他不是本村子人,经常到亮子里进纸张,需办理一个出入证。白所长问:叫什么名字?臧佰传答:李玉田。白所长问:哪个屯子的?臧佰传答:四棵树屯。白所长问:你清楚他的来路?臧佰传答:清楚,我保他。村长作保,警察所长拘于面子,签了一张特别通行证。
“李玉田?四棵树屯?”
四棵树屯已归并到另一个部落,无处查这个人的底细。佐佐木九右卫门指令白所长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李玉田的行动。他们的话题又转回勾结上,白所长说:“秋收即要开始,胡子大概盯上架火烧的出荷粮,是到部落里来抢,还是半路打劫粮车,需要知情的人配合才能得手。臧佰传……”
“不要说啦!”佐佐木九右卫门打断警察所长的话,政治他比他懂,臧佰传是满洲国县府任命的村长,不可随意诋毁,即使有问题查处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更重要的是还有第三个人听得见他们的谈话,他不是不相信这个人,涉及在任的村长,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自己还在架火烧做副村长,强龙不压地头蛇,臧佰传是一条强大的地头蛇!角山荣队长特别交代他,对他要策略,修这个炮楼就是策略的一部分。他望一眼脚下,意思被理解后提高声音道,“怎么可以随便怀疑村长……”
牛小眼听后窃笑,日本人在跟前他不敢讥笑日本人,副村长演的哪出戏?你们密谈什么我猜得到,故意演戏给我看?你叫我盯着臧家,连你自己也死盯着臧佰传。
一双皮靴从方孔中探出来,接着是半截肥硕的身子,最后是整个一个警察所长,牛小眼将一个人分块后积木一样组合了。
“来袋烟?”牛小眼客气道。
“不啦,所里有事。”
白所长流露出的得意神色,跟牛小眼听到的训斥相差甚远,这更增添自己的判断,牛小眼送到炮楼门口,待他走远转身回来,佐佐木九右卫门站在面前,他挤出笑脸道:
“太君。”
“我肩胛痛,”佐佐木九右卫门左臂绕过右肩按下疼痛部位,说,“痛得厉害。”
“吃药了吗,太君?”牛小眼装糊涂,心想你到底憋不住了吧?你绕我也绕,不往正题上说。
“风湿痛,药不管用。”
“那咋办啊!”
佐佐木九右卫门皱一下眉,平素牛小眼聪明一点就透,今天怎么老不明白,不得不说:
“拔火罐见效。”
“喔,那就拔火罐。”
“拔火罐。”
“太君,我们去拔火罐。”牛小眼说。
佐佐木九右卫门没动地方,牛小眼看出他的意思,说:“我去叫她过来,给太君拔火罐。”
“幺细!”
“我这就去叫她。”牛小眼殷勤道。
“去吧!”佐佐木九右卫门说,“搞几斤高度酒来。”
拔火罐在他们俩之间另有所指,搬到炮楼前,佐佐木九右卫门的肩胛三天两头痛,牛小眼经常陪他去臧老五家拔火罐。刚才佐佐木九右卫门让他买酒,副村长本不喝酒,尤其是高度数白酒更不沾。
每次去拔火罐,他都替佐佐木九右卫门提瓶白酒,开始他猜测白酒用途,是不是太阳花喝酒啊?嫖客喝花酒,*都沾酒。推翻自己的猜测是臧老五,他说:
“日本人有怪癖。”
“是吗?咋怪?”牛小眼挤鼓眼道。
“拔罐子消毒。”臧老五说。
牛小眼比臧老五见识广,佐佐木九右卫门有洁癖,一定是干那事前给女人用酒消毒。每次拔火罐都带瓶白酒,他推测的一点儿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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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私家暗道(1)
一
大概没几个人看见老鼠夜间活动,通过洞中偷运东西的情景更难真切地目睹到。连续几天住在大院里的臧氏四个兄弟——老大臧佰传、老二、老三、老四,加上管家杨继茂,五人夜间老鼠一样通过暗道,将储藏在密窖中的三百石粮倒入粮仓之中。
白天佐佐木九右卫门通过望眼镜看清楚臧家大院里的一切。晚上,臧家大院一团漆黑,只有槽头的几盏马灯,鬼火一样跳跃,偶尔也可见到碾房的灯光。几个人倒运粮食的场景夜间看不到,从头到尾也没露出蛛丝马迹。
“继茂,这批粮食先不露。”臧佰传说。
管家杨继茂一时没理解东家的意思,说:“今年粮食要比去年多收一成。”
“我知道。”臧佰传仍然没说留陈粮的目的,他问,“我们倒粮没人发现吧?”
“后半夜,又是月黑头。”杨继茂说,倒粮食家人绝大多数成员也不能让知道,选下弦月为避眼目。
“没人发现就好。”臧佰传说。
“我不明白东家为什么不出售这批粮食?”
“你怕装不下新粮?”
“不是,粮仓足以够用。”杨继茂忧虑道,“三百石数量不小,放在院子里不安全。”
部落村建立后,为臧家大院加了一道保险,胡子进村都难,何况村中的臧家大院,不用害怕打劫。
“我不担心胡子来抢,怕日本人发现。”杨继茂始终认为日本人修炮楼监视臧家大院,看的是粮食,“强征购去给不了多少钱,不如自己卖掉它。”
管家说得在理,窥视粮食的除日本人,还有三江数不清的匪绺,包括抗日游击队,他们都需要粮食过冬。他怀疑三妈程笑梅此时回来,没确定她的身份,难说与粮食没关。他说:“继茂,你帮我分析分析,三妈回来干什么?”
“三太太不是回来经营扎彩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