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摘花--黑木黎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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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豪竹对颜鹰的表现冷哼一声:“你似乎有点低估我的气量了。”接着就将一路上一直攥在手里那份日报狠狠地甩到
了齐绝群的脸上,不客气地说:“你们继续写真吧,我先回家了。”
齐绝群为他这种不恭顺的态度暴跳如雷:“你给我站住!”
如果西门听从他的命令,那就实在太愚蠢了。因为西门又不是不知道绝群接下去想对自己做什么。还是不要理睬这个暴
力份子的好。
忘了是哪一天认识的,西门豪竹只记得当时自己嘴里叼着的一块土司差点掉下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这种穿着洗得发白的
牛仔裤,顶着一头未处理过的头发的男人会有兴趣。绝大部分时间,西门是匹孤独的狼。他有很多朋友,但仍然喜欢独
来独往,这样有很多好处,做什么事都不必征求同伴可能和自己相反的意见,自由自在,不受限制,永远不必怀疑自己
是自私的还是伪善的。
可是转机出现了,就是刚才和他吵架的那个模特,在一个过去的时间里,挪到他的桌边,闲极无聊似的和他聊了几句,
然后很阳光地笑着说:“你真可爱!”
那时候西门很有自信地点点头:“我本来就很可爱。”
“你可一点也不谦虚呀!”
“这方面还用得着谦虚吗?见过我的人都只会用「可爱」来形容我,你不觉得很悲哀吗?可爱是什么概念?小猫、小狗
都很可爱,还有这块土司也很可爱。这个词语用来形容女孩子的话,根本称不上是赞美了,如果硬要说是赞美,那也是
赞美中最低等的,是个擦边球。连女孩子都不会激动的评价,我有什么可骄傲的?”
“嘿!你有点大男子主义。”
西门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齐绝群痴痴地看着他,带着三分贪婪。绝群是个急于求成的人,这点西门可以断定
。绝群和他套近乎的方式就很没水准,竟然这样问他:“我们在这每天客流量近三千的餐厅里能相遇到一起,是不是很
有缘分?”
西门不怎么热衷于缘分论,不冷不热地敷衍道:“也许。不过这个时候到这里来的随便哪个人,都能和你相遇,只要你
肯多走几步不是吗?”
“可是我遇到了你!”
“那又代表了什么?有缘?那我先走,你在这里坐着,很快会有其他人坐过来,你和他们可以继续讨论你们的缘分。”
西门吃掉最后一片土司,果真站起身来。
“嗳!你别走啊!”齐绝群追上他,“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西门豪竹。”
“这么爽快就告诉我?”
“名字当作秘密的话,还取来派什么用场?”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名字?”
“我记性不好,怕麻烦。”
齐绝群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容,双手插进裤兜,这是模特的职业动作。
“这么冷淡?我的名字很好记,你知道有一匹天马叫做千里绝群吗?我姓齐,就叫齐绝群。我明天还可以看见你吗?”
西门淡淡地反问:“你不是相信缘分吗?”
“那你可不能故意不来呀!”
“我还不至于因为你而不上这儿来。”西门豪竹扔下这句话就走了。他不知道这句话对齐绝群来说有多少含义,他也没
想到齐绝群会在认识的第二天就向自己告白。那张脸,他没留意。他只记得对方说的话。
绝群说自己起先是被他那头漂亮的头发吸引过去的,交谈之后又发现豪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那些独到的见解是他闻所
未闻。豪竹是任性和温情的结合体,既感性又野性……
西门豪竹并不是想把对方的告白倒背如流地记忆下来之后当作讹诈的筹码,他只是想从生活中寻找一点真实的素材,来
润色他酝酿中的作品。他实在不喜欢去某些企业蹲点,尽管只是蹲点上班,可他依旧不合群,他也不怎么喜欢被“责任
”这东西压着,太累。可他总得上哪儿弄点钱来糊口。
他想做艺术家,但不想当穷艺术家,那样人们就会有理由说:“艺术是个屁!”
现实很奇怪,也很不乐观,除了失败,还是失败。一个自己都不快乐的人,又怎么能给别人带来快乐?编辑总是会挑剔
地拿着稿子对他说教:“现实已经够叫人吃不消了,你就不能给人一点光明的幻想吗?不要试图去揭露什么,那不是你
的职责范围。你要颂扬人间的真、善、美。对!真、善、美,你懂吗?像你这么写下去,会把小孩都教坏的!那这个世
界就真的没希望了!就算又哄又骗,也要把还没变质的心灵,往正确的道路上引导,明白吗!何况现在的人呐,都不喜
欢看你这些了。鲁迅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周作人的行情比他好!你再看看影视界,那种结局不都是骗人的吗?好人
一定会有好报?谁都知道这是扯淡!可观众就好这一口!如今这世道,谁能把谎话说得天花乱坠,谁才是佼佼者!”
编辑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西门能够理解。他不是不想写得美好一点,也不是故意摆清高,清高?他是偏爱清高,但他还
配清高吗?还清高得起来吗?在这个早已变质的社会里,清丽与高洁这样幽雅的字眼都被那些乌合之众当作垃圾一样唾
弃得不堪一提了。但无论他们怎样鄙弃这个词,它在西门豪竹心中仍然是一尘不染的圣土。人啊!有什么资格去辱骂这
清凌凌的意境?
每次提起笔,都不由自主地写到沉重。直到有一天,他无法再次狠心拒绝齐绝群约计两年的不断告白,他才想,该为这
个人做些什么?才学着抛弃自己,逼迫自己。因为有了所爱的人,就必须给他幸福,最浅显的方式就是为他积蓄一大笔
钱财。人,为了爱,才变得贪婪。
西门豪竹换了一个笔名,换了一家报社,开始大行其道。他描绘男女间缠绵悱恻的爱情,令编辑与读者皆砰然心动,编
辑自然近水楼台,暗想着要约这个笔名香甜的小说家出去聚一聚,西门豪竹在信中谢绝了他的邀请,为了表示歉意,以
及对方长久的支持,西门特意写了一首小诗。因为他很少写诗的体裁,所以马上就在没有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见报了。
这是西门意料之中的,他心底里也希望它能刊登,因为这是他成名以来唯一一篇用自己的真心去写的东西,是写给那个
爱着他,却对他大动肝火的齐绝群的。
西门发觉自己在认识绝群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也是他从前总是失败的原因之一:他应该自己观察对方表白时的情态,
如果没有这个作为辅助,文字就没有感染力了。他还犯了一个错误就是齐绝群确实是个急惊风,但同时又很有耐心和恒
心,否则豪竹就把他当作那种玩世不恭的游戏者了。
齐绝群的性格不是西门欣赏的那种,甚至带着不屑。他总是想把西门变成专属于自己的所有物,不准他违抗自己。总是
因为西门故意的俏皮话怒不可遏,经不起任何玩笑。他只懂得对西门说爱、爱、爱!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无法自拔,爱
得茶饭不思!有时候西门不明白,他一直这样对自己说爱,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吧?只能用
这么直白的话来欺骗自己,也欺骗西门。
绝群还是太孩子气了,他的职业是模特,靠脸蛋和身材吃饭的人,外界有意无意的流言蜚语满世界地吹,所以他的脾气
不会好到哪里去。西门点了一根烟,这样安慰自己。
写了太多的言情小说,他自己都掉进了这个怪圈,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获得爱情?为了钱,他写着自己不爱写,而别人
却爱看的东西,他和妓女又有什么分别呢?所以他又怎么会讽刺绝群呢?可是绝群还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毕竟,凡是出
卖自己的人,他的心都是自卑的,太容易受伤。
西门把钥匙插进锁孔,叹了口气:“绝群啊,我又何尝比你好过?但是如果我在你面前流泪,那时候你还会把我当作你
坚强的依靠吗?那时你就会觉得我不可靠了。所以我一定不能屈服。”
第二章
房子是西门豪竹和齐绝群不久前合伙买的。媒体得到他们一起迁居的理由是,两个大染缸里的男人为了避嫌和避闲。而
做给别人看的往往都不是真相,事实若在表面就这么容易说明,那会中文的人就都不知道“愁”字怎么写了。不过就西
门豪竹个人而言,他是不在乎别人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样,反正流言蜚语是很难传到当事人耳中的,一律充耳不闻就好
。他早就学会无视嘲讽和诽谤了,两个男人同居,总好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居。
西门到盥洗室洗了把脸,随后就着卧室拉开的后窗向外观望。他最近正在构思一篇叫做《窗外》的篇章。后窗的风很大
,他向这风送上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的思路开始偏离正轨。他并没有先计划他的文字,而是想象着这房子的另一个主人
,此刻是何种表现。
也许现在,绝群已经气鼓鼓地被颜鹰劝回去继续拍写真了,然后颜鹰会小题大做地问绝群:“你脸上掉下来的是什么?
”绝群会怒火攻心地回答说:“是报纸!那家伙知不知道油印不卫生啊!”
最后西门想,颜鹰会劝绝群把报纸看完,那样,绝群就明白豪竹的心意了。
凉风中的西门,有着柔和的发丝,精致的五官,像梦幻一般美丽,他爱编织梦境,然后对自己的杰作微笑。他爱一切美
丽的事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