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着你们玩儿我呢吧-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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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严海封却被吓得不轻。生怕何东冬就此跌坏了脑子,干脆地请了个长假没白没黑地守在何东冬身边。
就当时何东冬叫妈叫得那心酸凄惨样儿,严海封觉得十分有必要通知何家二老。
结果他就是说出龙叫去,何东冬也坚决没给他自个儿家里电话。
笑话,如果给了就说明何东冬是真傻了。
何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他可是被扫地出门的!
何东冬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那条绑得跟个粽子似的胳膊,自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人要是倒霉当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杜禹已在他醒来的第一时刻被勒令驱逐。
病房十米之内,一律不准一个叫杜禹的狗出现。
严海封请的是年假,基本上也就成了该病房的常驻钦差,只要跟何东冬有关的大小一干事宜全权由他接管。什么时候该吃,什么时候该睡,什么时候该晒太阳什么时候该遛弯,就连撒个尿,何东冬也得先向严海封请示一下。
杜禹吃醋成缸,站在病房的门说海封你管他干嘛呀,他只是脑震荡又不是小脑萎缩外加帕金森症,有手有脚有生理钟的,自个照顾自个呗!你真当他生活不能自理了那。
“不行不行,大夫说了连续两次脑震荡很难说会不会留下终身的后遗症,我得看着他点。滚楼那天他还说他烦躁闹心来着呢!”
何东冬听了心里这个舒坦。心想还是咱家海封好,多有人情味儿,哥哥我这俩月没白连接带送的。要不怎么说韩北雪运气就是好呢,天底下就这么一个实诚人就叫她给逮住了。
杜禹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椅子上,“你瞅他那样儿?像是有终身后遗症的人么?我看你都快有终身后遗症了,不是他拽你叫了一通妈,你就真把他当儿子伺候呢吧?”
何东冬一拍枕头,“杜禹你给我滚蛋,我叫你进来了吗?’”
“你说叫杜禹的狗不能入内,没说叫杜禹的人不行!”
“可我怎么就看见只叫杜禹的狗蹲那儿吠呢!”
“哪儿呢?哪儿?我怎么没看见呀我!”
杜禹直把何东冬气得发狂,终于有所收敛。“得,不跟您老人家搁这儿贫了。我是捎带着来看你的啊,主要来看李维来了。”
“李维怎么了?”严海封正削苹果呢,扭头问道。
杜禹晃了晃二郎腿,把脑袋伸进屋,看了眼严海封又把视线移到何东冬身上,眉心挤出个川字,“听说叫人给打了。我还没见着,先看看他去。”说完,杜禹站起身掸了掸屁股,走了。
何东冬躺病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事儿琢磨了一下午,总觉得杜禹说李维被打的时候看他那眼神儿有点猫腻儿,像是硬憋着什么没说。
他在床上颠来倒去的烙饼,怎么着都觉得不踏实。
得,也甭明天了,干脆现在就去看看去吧。
严海封今儿晚上没留下,他这几天一直请假,下午的时候公司那边儿来了电话说明天有个会,必须参加。
于是何东冬便打发他晚上回去休息,顺便准备准备所需文件。
八点多钟的时候严海封就把何东冬洗干净扔床上了,那架势就差妈咪一个晚安吻外加睡前祷告。
所以这个时候何东冬趿拉着拖鞋从病房光明正大地溜出来是没有人管的,可以无法无天,正好。
从值班小护士那儿问了李维的病房,直奔而去。
心里想着,就李维那细柳扶风的身子,还跟人打架,搞不好就是叫人群殴了。没关系,只要记住是谁,等哥哥我好了给你揍回来去。
可真到了病房门口,何东冬傻眼了。
先前准备那一箩筐抬杠的词儿,一句也搜不见。
他本以为顶多也就见着个鼻青脸肿或者哪块骨折的李维。
可没想到见着的是个毫无生气插着呼吸管子的李维。
何东冬抹了把脸,怯步不前。
李维的胸部频率均匀地上下起伏,那是呼吸机把氧气推进推出肺部的结果。机器运作时发出的规律节奏,伴着心脏检测器的哔哔声,在夜深人静的苍白病房,显得极为刺耳。
何东冬静静的走上前,想要伸手碰碰李维的脸,可又害怕地缩了回来。
李维样子太脆弱,易碎,他不确定这样的触碰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把手落在了李维的手上。那里扎这点滴,千疮百孔。
李维似乎感觉到手上的温度,轻声呻吟着睁开眼睛。
“嗨,李维,是我。”何东冬保持镇静。“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李维用极慢的频率眨了几次眼睛,脸色苍白,眼下淤青,插入口中的管子不时让他发出微微的干呕。
何东冬半蹲下来,躬着身子,把脸靠近李维的脸“你怎么会伤成这样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李维用极其没有神采的眼睛看着何东冬,最终还是无力表达什么又沉沉的闭上。
何东冬属于自己主动给自己换了病房。不论白天晚上的都赖在李维那儿。
严海封对此没表示异议,只是每日送饭的时候多带出一人的份。
李维确实被围殴了,但对方似乎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没有搞出多严重的外伤。
真正让李维如此狼狈的是高烧引发的急性肺炎。
大夫说可能是淋了雨的缘故。因为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然而何东冬觉得这不是症结所在。
真正的问题是当李维有力气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呢喃着的那句话。
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他不要我了。
何东冬想,原本他印象中,一向感情淡薄的李维,居然是个情种。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李维的身体在逐渐恢复,但精神状态却是每况愈下。
撤掉呼吸机最初几日还能说上两句话,到了后来干脆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严海封送过来的流食一律派不上用场,吃一口吐一口,医生不得不以吊瓶来维持他的基本生理供给。
何东冬坐在小圆凳上,看着日渐衰弱的李维,彻底绝望。
他觉得李维已经没有活的欲望。
李维是何东冬的固定床伴,这在何东冬一向以419为准则的生活定律里,是个极大的破例。之所以维持这样的关系是因为何东冬深刻地体品味出李维性子中洋溢的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洒脱,既从不肯爱,也从不拒爱,冷观一切,又绝不嗤视。
虽然在年龄上李维大他三岁,可在生活中何东冬一直把李维当成自己的弟弟。跟他抬杠,任他撒娇,也经常不□只睡觉,在床上从天南聊到海北。
何东冬认为李维跟自己太像,受伤也从不主动说自己受伤,不快乐却固执地认为I‘m fine。他们做爱通常是因为一方心情欠佳。
另一方提供性,并且只有性。
不需要劝解,不需要疏导。
我们自己会想清楚,以我们自己的方式。
何东冬握着李维的手,我求求你李维,你一定要想明白,无论如何,这次你一定也要想得清楚明白。
然而没有。
李维眼神空洞地瞪着天花板,像是要把那里钉出个洞来。
何东冬知道,他栽了,他出不来了,他自己把自己埋葬了,他就要死了。
何东冬把头贴在李维的手上,偷偷的哭!
终于有一天李维的眼珠变得清明,把视线从天花板上移下来,看着握住他手的何东冬,微微的笑。
何东冬惊恐。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他笑的绝望,笑得坦荡,笑得幸福如花,笑得灿烂如凰。
这让何东冬彻底慌了,他冲上去抱住李维,他哭着对李维说,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你甭给我来回光返照那一套。这都是电视剧里骗人的把戏,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把你挫骨扬灰,喂给王八当鱼食。
严海封脸色灰败,他说何东你弄痛他了。
何东冬甩开严海封的手,吼着“你甭管,我就是要他疼!他欠我的,该我的。他活都不想活了疼还怕什么。我已经这么难过这么痛了,我往他兜里揣十字架,塞耳机给他听福音书,为什么他还是想不明白。”何东冬抱着李维跪在床上,“你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你不是自诩比我聪明吗,咱们不是比着看谁更没心没肺的吗!你怎么就光说不练,为什么这次你就是想不明白了呢?我求求你了,李维”何东冬放低了音量,祈求着“求求你,再转转你的脑子,成么?就一次,最后一次,我跟你一起想,我跟你一起,咱俩一起。”何东冬哭得开始抽噎,他颤抖着从李维的枕头下摸出一只链子。
银制的十字架链子。
何东冬用那只没骨折的胳膊摆弄好多次,才勉强把项链半套进李维的脖子,并死死的攥在手心里,缓缓闭上眼睛。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
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
直到永远。
阿们!
严海封看着跪在床上低头闭目一遍遍祷告的何东冬,灰败的脸色逐渐变得凄惨,身形摇摇欲坠,幸而杜禹在一旁紧紧拖着他的胳膊。
杜禹也不好受,他认识李维的时间比何东冬还要久。他太了解李维了。他也太懂得那一笑的意思。
他猜,那就是所谓的告别吧。
何东冬不信神,但他觉得自己会信的。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蒙骗不过去了,还有什么是值得去不信的呢?
“东冬。”李维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祷告。
何东冬突然就闭了嘴。
“东冬。他……他要结婚了。”
李维的声音低沉而又虚弱,何东冬恨不得大张着耳朵捕捉每一个所能捕捉的声音。
“他要结婚了。”
“我们再也没有机会。”
“我等他十年。”
“十年……”
何东冬张了张嘴,自嗓子眼儿发出几个单音,最终还是闭上嘴。
他把李维的后背托起来,自己在床上坐端正,然后把李维安置在自己身前,让他的后背靠着自己的前胸,在他耳边喃喃道。
“人生还有好几个十年。十年有他,十年无他,再十年的忘却和了结。李维,你总得要给我做个好榜样吧。”
李维的头无力的耸在何东冬怀里,好半天,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绵长而幽远。
老何?
嗯?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嗯。
老何!
嗯?
我也想结婚…。。。愿意跟我结婚么?
我愿意。
李维的头终是彻底垂下去。
病房里的仪器暴躁地尖叫。
9
9、九. 。。。
何东冬也要结婚了。
不是娶牌位啊,哪那么丧气。
当李维从抢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何东冬一本正经的扭过头对严海封说,海封,你买钻戒的时候也带我一个呗,咱俩团购。
却怎料,何东冬失业了。
怀里揣着三个月的遣散费站在公司门口儿,何东冬感叹原来小道消息也有归入正道的一天。
徐豪升的消息一点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