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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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这只是汪阑珊几十个身份中的一个。好像前几次你们学校的大学生进来,她都会以孙静静的面目和她们沟通……这是典型的人格分裂,你这个医学生,不会不知道吧?” 叶馨厌恶她到极点,又想去揿求助铃,但想想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理她就是了。叶馨于是索性向病房外走去。透透新鲜空气或许会好些。 疤脸女人紧紧跟上:“我知道的,其实你并没有病。” 叶馨登时停住了脚步,这些天来,这是头一次有人直接告诉自己,自己没有病。 可悲的是,这却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人之口。 “其实,精神病的误诊率相对其他器质性病变来说,要高出许多。”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出自一个精神病人之口!叶馨惊讶地看着疤脸女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病?”叶馨终于开口了。 疤脸女人平静地说:“我原本就是个医生。你觉得我听上去更像个病人吗?” “可你昨晚像个禽兽。”叶馨恨恨地说。 “这能怪我吗?这个病房里,只有女人,我有我的生理需要。” “你既然说自己没病,为什么会在这里住这么多年?”不知不觉,叶馨已经和那疤脸女人走在了一起,出了病房,沿着走廊前行。 “因为社会容不下我。知道我这脸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你不问,但我知道你心里在问,对不对?” 叶馨点了点头,越来越觉得疤脸女人确实和寻常病人不同。 “我医学院毕业后分在一所市级医院。科室里有一位业务精良的主治医师,人也长得风度翩翩,一群护士们和年轻的女医生都对他情有独钟,唯独我因为专心业务,不大和他调笑。但他远非柳下惠,虽然有妻有子,作风仍很随便,女同事对他投怀送抱,他照单全收,还时不时对我送些暗示。我不愿卷进是非圈里,也鄙夷他的为人,就对他尽量保持距离。 “有一晚我们被排在一起值班,我正在值班室里写病史,他忽然走了进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虽然抗议了,但他一点也不收敛,后来竟抱住了我,抚摸我,亲我。我努力反抗的时候,值班室的门忽然开了,原来是他老婆听了流言,知道他风流,忽然找到医院来,正撞见这一幕。她当然认为我们是在偷情,愤怒极了,大骂一阵后,转身走了。几分钟后,她又上来,提了一筒工业硫酸,向我泼了过来。” 两人从一扇侧门走进了病区花园,阳光下,叶馨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疤脸女人越说呼吸越急促,仿佛重新经历着那一劫。 “这是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个样子。出事后,我很痛苦,不是在情理之中吗?但是他们大概怕我会有什么出格的报复举动,治了我的烧伤后,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疤脸女人说出了愤怒,捂住了脸,往事不堪回首。 叶馨开始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只是不久,医生们发现我其实真的没什么问题,就让我出院,复了职。当我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却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叶馨想叫,却叫不出声来,因为疤脸女人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阴阴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脸变成这样了,你才肯看我一眼?” 原来她说得全是南辕北辙!但叶馨来不及多谢想了,挥拳击打在疤脸女人身上,但因为被掐住了脖颈,呼吸维艰,挥出的拳头也毫无力道。 这虽然是“自由活动”时间,附近还是有护士监控着病区花园。只是疤脸女人已特意将叶馨引到一座假山后面,挡住了护士们的视线。直到另几个病人走过来发现了这里的暴力,护士才赶来,将疤脸女人拉开。 “放心吧,我们会设法将她转到重症病房……她欺骗性很强,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一见到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会变本加厉……她有妄想症,以前暗恋一个有妇之夫,人家不理她,她妄想出了格,认为人家的老婆要害她,就自己毁了容……”护士大姐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叶馨,把这个病房里几乎人人皆知的故事告诉了叶馨。 叶馨却什么都没听进去,呆呆地躺在病床上,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脑子里反复问着自己:生活,难道就该这样继续下去吗? 那几个住过精神病院的女学生,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经历,放弃了生活下去的信心? 剧烈的头痛又不邀而至。 入夜,四周护士办公室的灯暗了下来。叶馨勉勉强强地进入梦乡。 可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美好的梦境? 今夜似乎有美好的感觉,是因为这恬静的钢琴曲,琴声中曼妙的女声吟唱: “清清月光 段段愁肠 为斯人 鬓成霜 “冷冷月光 难洗忧伤 心荒芜 夜未央 “我行茕茕     。。
第十六章 月光、碎脸、入戏(2)
忧思如狼 念兹在兹 画楼西窗 愿逐月影 伴卿终长” 歌声和琴曲都很熟,似乎是那些梦中所闻。 琴曲正是贝多芬的《月光》,叶馨识得,难道过去那些恶梦中听到的也是这首曲子?为什么以前没听出来?因为是在梦中? 现在难道不是在梦中?为何如此清晰? 歌声和琴曲声其实都很轻,似乎来自天际,又似乎绕在病房里。叶馨起身,循着歌声走去,走到病房一角的窗边,暗淡灯光下,只见一个长发过肩的白色背影站在窗边歌唱。 这人有天籁般的声音。 这一定是梦,但叶馨不在乎,这么美妙的声音,即便是在梦中,也让人身心舒畅━━只要这梦里不看见那碎脸就好。 歌声忽然断了。 白衣歌者猛然回过了头,直入叶馨眼帘的是一张破碎的脸! 带着哭泣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病区。 那白衣女子轻声笑了笑,伸手到自己脸上撕扯,那张碎脸忽然不见了,现出的是老妪汪阑珊的脸。那张碎脸原来只是一张画得惟妙惟肖的面具。一阵骚动中,两名值班护士匆匆跑来,看到眼前情状,一名护士厉声喝斥:“汪阑珊,怎么又是你!你能不能不要再骚扰小叶?”另一名护士走上前,一把扯下了汪阑珊戴的长长的假发:“这些鬼道具都是从哪里来的?病房里不能有这些危险的东西。” 汪阑珊原本微曲的腰此刻竟然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说:“我只管唱我的歌儿,她自己要来听的,怎么叫骚扰?”那声音圆润浑厚,听上去像是个青年女子。 叶馨此刻已稍稍远离了突如其来的惊惧,直视着汪阑珊的双眼,那双眼有些阴郁,有些狂放,竟似曾相识。 汪阑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病人?她几乎复制了我的梦境?她究竟知道多少关于“405谋杀案”的相关线索? 护士架着汪阑珊向她的病床走去,叶馨跟了上去,问道:“你是谁?” 汪阑珊回过头,嫣然一笑,但答非所问:“我唱的歌儿好听么?” 那笑居然有动人心魄之处,一个近古稀的老妪怎么会有这般迷人笑容? “非常好听,想不到你还有美声的训练。” “我总不能白活了这二十多年吧。说到底我还是个废人,只会弹弹琴,唱唱歌。”汪阑珊幽怨地轻叹一声。 “你究竟是谁。” 一名护士打断道:“好了,小叶,你快休息吧,她今天晚上的人格好像是……这个她很少用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另一名中年护士笑着说:“是不是该批评你不专心于业务了?这个叫庄霭雯,是不大常用的,我在这里久了,见过几次,好像都是在那些大学生面前装的。” 庄霭雯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像我梦中的白衣女子?她和那破碎的脸又有什么关系?这汪阑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那多重的人格又都是从哪里衍生出来的?听说有人格分裂病症的,双重人格居多,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变?还有更多的诡异人格会出现吗? 她带着满腹疑问回到自己床上,一番辗转后,还是很难入睡。庄霭雯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她默默数着和“405谋杀案”有关的姓名:蒋育虹、筱静、李淑岩、夏小雅、倪娜、张芊露、沈卫青……,却怎么也不记得有庄霭雯这个名字。莫非她就是这一系列死亡的始作俑者? 她的思路蔓延开来:奇怪,第一个死去的是筱静,她并没有住过精神病院,蒋育虹是她的好朋友。根据小彭的调查,筱静坠楼时,蒋育虹正在住院,这说明住院让蒋育虹躲过了第一年的死亡。可是,是什么样的阴冷气息罩定了405,以至于蒋育虹还是在第二年坠楼了?也促使学校不但封了宿舍,又采取了“寝室轮转”制度,大一的学年结束后,所有大一的女生就换到刚毕业的师姐们的寝室,将死亡的机会留给下一届的新生。 而根据蒋育虹的遭遇看,如果6月16我仍在这里住院,是不是就能躲过一劫? “可惜,你和我一样,无论如何是死定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青年女子的声音,一副浓重的江南口音普通话。 叶馨的心一紧,几乎又要叫出声来。她睁开眼,昏暗中看见一个女子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半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看不清面目。 “你是谁?”叶馨觉得蹊跷,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没有揿求助铃。 “蒋育虹。” 阵阵寒意开始拢住叶馨,非但是因为蒋育虹早已亡故,更是因为自己的思想仿佛被身边的女子窥出,这种能力足以令人窒息。 但恐惧似乎如鸦片,竟会让人成瘾,这时的叶馨,大可叫出声,或是揿求助铃。可她只是微欠起身,决定问个究竟,恐惧还是从颤抖的话语中带了出来:“蒋育虹……十六年前就死了,你……究竟是人……是鬼?”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我以前不信的,现在……不知道,有太多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在我身边发生,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以前在贵州山区插队的时候,村外一座荒崖,崖中有十几具悬棺。村里人都说那崖上和下面的谷里闹鬼,但我们几个知青当时很无聊,又想破迷信,就在半夜里去谷里聊天,还打赌,谁因为害怕开了电筒,谁就要请客。这样胡闹了好几个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后来我们先后返城,都是健健康康地离开。”    
第十六章 月光、碎脸、入戏(3)
“你是说那些都是迷信,鬼是不存在的,对不对?这话别人和我说,我信,偏偏是你。” “是你在推理,我没有告诉你任何东西。”蒋育虹忽然也将身子往前微倾,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切一切,都在这里。有,也是在这里,没有,也是在这里。” “那一年春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最好的朋友筱静死了。” “你为什么住进了这里?” “他们说我有精神分裂。那年春天,我突然能够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物,总有人在我耳旁说‘月光’,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我的梦中,常常有文革时江医的样子,所以我四处询问,什么是月光,和过去的江医有什么关系。但没有人告诉我,反把我送到了这里。” “筱静是怎么死的?和你生病有关吗?” “和我无关,她是注定要去的。”蒋育虹的情绪开始由平静转为不安。 “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月光’之外,耳旁的声音经常提到‘6月16’,我还有一个不敢向任何人提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