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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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哼。叶馨暗叫不好,紧握着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噪音。 叶馨摔下电话,飞快地跑向沈家所在的那幢大楼,边跑边叫:“沈卫青!” 一声惨叫,划破了正午的宁静。谢逊飞步跟上,忽然紧紧拽住叶馨,颤声叫道:“你看!”叶馨已举目望去,一幕后来让她多日噩梦频频的景象展现在她眼中。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那大楼高层直落而下,双臂兀自在空中挣扎,惊叫声凄厉不忍闻,正是沈卫青! 身后又是一声尖利的哭叫,正是那开杂货店的老太太。 叶馨的眼泪夺眶而出,心如刀绞。但她只怔了一怔,忽然又飞跑起来:从电话里的响动可以断定,沈卫青不可能是自杀,一定有人作祟。 她跑到楼下时,楼门口已围上了不少人,她知道等不起电梯,便走上楼梯,但楼梯上也不断有住户涌下,多数是老人和妇女。好不容易上了六楼,只见606室的门紧紧关着,正是她和谢逊走时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开了房门,眼前一亮,原来客厅对着阳台的门已大开,空荡荡的轮椅孤零零地停在阳台上,叶馨陡然崩溃,双膝缓缓跪下,垂头痛哭起来。 “你和沈卫青以前认识吗?” 叶馨摇了摇头。 “你从江京市这么远赶来找沈卫青,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公安局刑侦队的顾队长知道叶馨是最后一个见到沈卫青的人,因此亲自进行调查。 “我是江京第二医科大学广播站的记者,目前正在做一个专题,沈卫青是本校校友,和我做的这个专题有关。”叶馨的双眼兀自红肿,但思路并不混乱。 “能具体谈谈吗?”顾队长见叶馨哭成这个样子,不忍对她严辞。 “我们学校有一间宿舍,几乎每年都要有一名女生跳楼,这十几年里,沈卫青是唯一的幸存者,你说,她难道不是最值得采访的对象吗?” 顾队长心想:这女孩子倒爱反问。声音里加了严厉,问道:“你看见沈卫青坠楼后,为什么要回到楼上破坏现场?” “我在电话里听到有杂乱的背景,猜想多半有人谋杀沈卫青,所以希望能碰到凶手,哪怕看到一个影子,以便为你们提供线索。” “可是当时楼里很混乱,所有的人都在往楼下跑,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是凶手?你上楼后看到了什么?” “的确没有任何发现,只看到沈家的大门是关着的,并没有锁,还是我们临走时带上的。” “你和谁一道来的?” “我的一个男同学,名叫谢逊。” “沈卫青坠楼时,他在哪里?”顾队长眉头一拧。 “就在我身边,后来我跑上楼,他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之前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叶馨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说不清楚,算是朋友吧,请问这和本案有关吗?” “有没有关系是你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顾队长终于有了反问她的机会,“目前我们虽然没法讯问他,但你见到他后,和他说一声,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到你们学校找他谈。” “原谅我多嘴,请问你们现场调查的初步结果是什么,他杀还是自杀?”叶馨的提问有点出乎顾队长的意料。    
第八章 访问死者(3)
“尚无定论……”顾队长看着叶馨略显憔悴的小脸儿,终于还是舒缓了口气说:“初步勘定为自杀,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指纹和脚印。” “不可能,”叶馨断然说。“我真的在电话里听到一阵躁动的声音。” “这正是我要问的问题,她最后和你说的是什么?” “你跑到哪儿去了?”叶馨出了公安局,迎面撞见谢逊。 “有你进去交待就可以了,我对这案子知道的又不比你多,何必去受审,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 叶馨极是懊恼:“这么一折腾,我们误了火车,只好等下一班的过路车,几乎要等到半夜。” “所以你叫我同行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在候车室里要坐很久,我们好歹可以说个话。” 叶馨哪里有心思和他多说什么,心情沮丧得甚至不想返校,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谢逊见状,也不再多说,默默地跟着。 胡乱吃了些食物,叶馨倚在火车站候车室的座椅上打盹儿。只是她合上眼,沈卫青冷冷的目光就出现在她面前,接着是沈卫青从楼上坠落的情景,还有破碎的脸──她并没有亲眼去看沈卫青的尸体,但一张破碎的脸还是浮现出来,似乎正是沈卫青的,又像是以往梦中的那个白衣女子。 一个多月后,这张脸又将属于谁? 她觉得无比窒息,胸口似是压了巨大的铅块,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她“哇”地一声,将刚才吃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 她睁开眼,望着面前的狼藉,想起梦中那破碎的脸,用纸巾捂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 谢逊有些手足无措,抚着叶馨肩头说:“没关系的,不就是吐了点吗?周围反正没什么人,你不要哭,好不好?” “是因为我这次的到来,沈卫青才死的,‘405谋杀案’唯一的幸存者死了,都是因为我。”叶馨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无助,真真切切的恐惧感一阵阵袭来,像是个潜伏在黑夜里的猛兽,转眼就能将她吞噬。她将头靠在谢逊的臂中,哭得更凶了。 “不要说傻话。出了这个悲剧,你更应该坚持利用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也就是那‘月光社档案’,把这段离奇的历史查下去。如果能揭示真相,让‘405谋杀案’划上句号,预防未来的悲剧发生,你这一路来不是很有意义吗?” “可是我感觉,死亡的阴影似乎很重,总难摆脱,沈卫青不是最好的例子?” “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尽力而为后,能换来新的天地。在这个时候,悲观只能摧毁自己。” 叶馨忽然觉得谢逊原来并不是表面所见那么稚嫩,她扬起脸,止了哭泣,轻声说:“你这几句话还算像样,挺像我妈妈说的。”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偎在他身边,脸不由一热。 “是不是有点想听不像样的,别当我说不来了。”谢逊故态复萌。 “你正经点吧!说真的,我好怕。”叶馨又将头埋在谢逊的胸口。 “怕什么?没告诉你么,到了那天,我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你,不让你回405就是了。”谢逊双臂用力,叶馨想挣开,却陡然觉得全失了气力,或许,根本就不想挣开。 “如果我中了邪,人在疯狂的时候力气超常的,我挣脱了你,咬伤了你的手,硬是冲回405,冲到了窗边……”叶馨觉得自己有近墨者黑的倾向,这谢逊,还有欧阳倩,都喜欢信口胡说,她现在也不例外了。 “我一直追上去,仍是紧紧抱着你。” “我力大无比,硬是往下跳,你怎么办?” “那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别胡说。” 沉默了良久,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在这一刻,叶馨终于学会了什么都不去想,只眼睁睁地让时间从身边悄悄地流过。候车室外,间歇有火车到站,又出发,按步就班;过客匆匆,上车,下车,井然有序;一切都是那么平和,中规中矩,尤其在这宁静的夜里,熵值似乎减小到了零。 但对这份安宁,叶馨并没享受很久,她隐隐觉得,还有无尽的未知守在不远处,冷眼而观。 “你怎么哑巴了?告诉我你妈妈的事儿吧,你说从来没见过她的。” 谢逊问:“你不怕我说起来难受?” “你不说算了。”叶馨故意挣扎着要坐起来。 谢逊的双臂更用力了:“我说了,你永远不要跑好不好?”叶馨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盯着谢逊的眼睛,那双眼里有着渴望和柔情无限,叶馨险些就要答应他了。 “其实,我有什么权力这样要求?”谢逊叹了一声,“我的事情很简单,我妈妈生下我不久,就离开了家,后来再也没出现过。”谢逊显然故意轻描淡写。 “但你还是有很好的条件,我们的同学里,有几个能有机会学到钢琴呢?”叶馨感觉谢逊仍是在回避着这个话题,便绕了开去。 “好的条件并不代表快乐。我说这个干吗?反正我混到这么大了,还抱着我喜欢的姑娘,此生何求?” “我看你是三句话不离无耻。别忘了说,你还有那个青梅竹马、很‘酷’的亲密朋友呢。我看你挺幸福的。他叫什么名字?” “厉志扬。那是你没见到我和他打架的时候。”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 访问死者(4)
“即便是恩爱的夫妻也有吵嘴的时候,打是亲,骂是爱。”过去半年里,叶馨和欧阳倩常是同学们调笑的对象,她此刻将己所不欲施于谢逊,毫无负疚感。 “我因为家庭的关系吧,从小有那么点多愁善感。幸亏从小认识了厉志扬,一起玩耍,一起成长,生活丰富了许多。后来,上同一所中学,又考上同一所大学,还在一个班,这样的朋友,也确实百年不遇。” “看来你们不但有感情,还有缘分……虽说你们是两个毛头孩子,这样讲听上去似乎有些别扭,但事实上不是吗?”叶馨啧啧称奇,开始认真起来。 “谈不上什么缘分,比如说,只要大家读书都努力些,考上同一所大学真的是天方夜谭吗?不见得。何况有时候,朋友好到一定程度,感情上也会成为一种负累。”谢逊叹了口气。 叶馨闻言,浑身打了个机灵,立刻坐起身,冷冷说:“你说的不错,喜新厌旧是人的天性,所以最初就该保持点距离才好。”同时暗恨自己看错了人。 谢逊知道叶馨产生了合乎逻辑的推想,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好缄了口。直到叶馨的眼眶又红了,才说:“对你,不一样的,我……是真的爱你。”    
第九章 月光,什么是月光?(1)
陆秉城每天上班都是徒步走上十五层楼,从不用电梯,为的是保持良好的体力。他虽已过不惑之年,仍每年参加运动会,是教工中年组的长跑冠军。 他在走廊里远远看见一个女生已等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正是周敏。看她焦急的神态,他知道不妙,忙快步走上前,将周敏让进屋里。 “陆老师,有件事一定要向您汇报:叶馨失踪了两天,昨天下午才回来。我们问她去哪里了,她坚持不说。本来早就该告诉您的,但听说您到南京出差了。” 陆秉城点点头:“没错,前几天我和倪院长在南京参加卫生部关于医学教材改革的一个会议。不过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班主任李老师接到你的汇报后立刻打了长途电话到南京找我,事态严重,我就中途退出会议,专程赶回来处理此事。你能不能具体谈谈?” 周敏感激地捧过陆秉城亲自为她沏的茶,坐在了待客的沙发椅上:“是这样的,大前天上午,叶馨去了次校保卫科。当天下午,我看见她收拾了一个背包,急匆匆地出了宿舍,便跟了上去。她到了校门口就立刻上了一辆出租。我一着急,也拦了一辆车,跟了她的车,一直到了火车站。我见她排队在往上海、杭州方向的售票口买票,猜想她多半是要回家。本想上去拦阻的,但记得您的话,不要打草惊蛇;我还想过跟着她上火车,却觉得太冒失。看着她进了火车站以后,我就急忙赶回报告李老师。” 陆秉城充满感激地看着周敏:“小周,你真是个关心同学的好干部,为我们教师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