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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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小,淅沥的雨丝轻盈飘扬,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有一种细小而饱满的快感。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与他并肩同行,透明的塑料雨衣下,映出她们姣好的身材和色彩明艳的时髦衣衫。她们向后摘下雨帽,甩动着秀气的短发,有说有笑,青春撩人。
他走近新沧大厦,抬头仰望,阴郁的天空下,50层的三节银灰色圆形玻璃建筑高耸挺拔,节节上升,似乎充满了自信与傲慢的劲头。他微微一笑,站立在西北出入口外面的广场上等待。在他身旁,人潮如涌,进进出出,来来往往。
五分钟过去了,耳机里面一片死寂,听不见任何声音,就像坏了一样。时间如此缓慢难熬,令人窒息。又过去五分钟,依然不见进入指令发出。他焦躁起来,在广场上来回走动,开始怀疑和担心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玫瑰是否又临时变卦了。
我应该信任她。蒋冬至想。控制权在她手上,她控制全场,她说了算。我应该耐心等待。可为什么我老是会扮演士兵的角色:受支配,听指挥,冲锋在最前线,进退由不了自己做主呢?
这时候,他听见耳机里有人在呼叫他。他按了一下控制键接听。
“你有五分钟时间,现在开始。”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玫瑰发出进入指令。
“收到,我有五分钟。”蒋冬至应答说。他戴上墨镜,整整衣衫,转身朝西北出入口走去。
只有五分钟。他内心紧张,怕出现意外情况,在规定时间上不到顶层。但他明白她用意:影像替代时间不可能太长。时间越长越危险,监控人员看出影像破绽的几率会几何性地成倍增高。
他经过自动转门,进入布满监控摄像头的底层大厅。但他已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会被认出。在五分钟内,底层大厅和8号电梯内的所有实时监控影像,只会显示在太平洋彼岸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玫瑰一个人的屏幕上。新沧大厦中央控制室内监控人员在大小屏幕上看到的“实时影像”,实际上是中央监控系统电脑从一小时前的录像中截取的一个五分钟片段,之后,系统会自动恢复真正的实时监控。
他感觉自己正穿行在一条无比神奇的隐身走廊上。但他仍警觉地扫视四周,以防在底层大厅内巡逻的保安人员接近他,盘问他。这种时候亮出手枪对付威胁是极度不明智的。所以,他的登山背包单挎在右肩上,虚掩的背包盖下,背包口松开着,随时可快速抽出他特制的近战武器粗水管,挥向企图对他动粗的保安,用力一记下去,足以将腿打断,将人打昏,比电警棍管用多了。
一分十秒,他走进了8号电梯。电梯门关上,启动上升,直向顶层飞去。他似乎感觉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玫瑰正在中央监控系统内部,在最高权限上操控一切。他也确定,她正在一座遥远的陌生城市里,坐在电脑屏幕前注视着他。于是,他仰起脸,对着电梯顶部的监控摄像头露出微笑,做出鬼脸,并高举起双手,双双翘起两只大拇指,向她致以敬意。
他想象着她在屏幕前绽开笑容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 硬进入
1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玫瑰凝视着她面前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是俯视电梯内部的监控画面,可以清晰看见控制板上方的红色电子数字在飞快跳动:33,34,35,36,37,38,39……
总共有六部笔记本电脑一字排开,摆在她眼前的一张简陋的木制长条桌上。位于她眼前的另一部电脑屏幕上,是一间小办公室内部的监控画面:左侧有上下两个略高于正常视角的影像,一正一侧,可看清楚人物的全身;右侧则是由六幅俯视影像拼合而成的空中鸟瞰图。
从小办公室顶上看下去,两位律师模样的中年男人端坐在写字台前,埋头在各自的笔记本电脑上工作。从保险柜内金属手提箱里取出的两个外置式的移动硬盘,又连接到两部笔记本电脑上了,其深蓝色的外壳,在浅色的写字台桌面上十分醒目。
她还注意到,他们彼此之间差不多已有一小时没有说话了,一句话也没说。这说明他们下午的工作非常繁忙,紧张,没工夫说话。也许,戴眼镜的中年人上午打电话时获得了什么最新指示。
她望了一眼她右手边一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黑色屏幕上布满了普通人视为神秘天书的计算机程序命令。没有异常出现。顶层的监控系统已完全被她僭越控制了。在顶层监控室内的监控人员现在看到的“实时画面”,是中央监控系统电脑自动播放的上午数码监控录像。上午,她用一个自编的程序关闭了各摄像头上的时间幕显示,以她用程序操控的统一的时间幕显示取而代之,所以录像画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日期和时刻标记。现在,她又故伎重演,用自编程序为显示在监控室内的录像画面统一加上日期和时刻,以假乱真,冒充实时画面。此举的最大风险在于:如果此刻正在值班的某一监控人员足够细心,可能会留意到今天下午录像画面上时刻显示的秒数过于精确统一。因为来自各摄像头上的时间幕显示在最末的秒数上总是有快有慢,少则差一二秒,多则差五六秒。
“你有四十分钟时间,”她对蒋冬至发出进入顶层的指令:“关掉手机,出门向右走,再左拐,进第三个办公室门,里面是你认识的两个中年人,没有防备。祝你成功!”
“明白了,我有四十分钟时间,出电梯向右走,再左拐弯,进第三个门。”蒋冬至从耳机里听到指令后,简单回复道。他往头上套上蒙面头罩。
这时,红色电子数字停格在50上。两秒钟后,电梯门霍的一下自动闪开。但蒋冬至没有动。他似乎犹豫了一秒钟,才抬起腿,大步跨出电梯。
他进去了。走廊上实施信号屏蔽,她无法再与他保持电话联络了。但她在屏幕上看得见他。
2
室内灯光暗淡,窗外夜空漆黑一片。全球最大最喧嚣的都市墨西哥城此时也寂然无声,进入了虚无的梦乡。她站起身,伸了伸懒腰,但眼睛仍不忘扫视屏幕。在这一间位于三楼的工作间内,她已整整坐了四个多小时了。她感觉有些饿了。
在迷宫般巨大而奇异的墨西哥城,她住了快两星期了。她被当地一家跨国企业的分部重金特邀而来,主持攻击/测试其新安装的一套防火墙的安全可靠性。墨西哥城神秘的古迹和异国风情对她并无太多吸引力。但她以体验民间风俗为由,退掉了为她安排住宿的宾馆房间,以宾馆房价十分之一的费用,租下了这一套位于一幢普通居民楼三楼的两居室,一间当卧室,一间当工作间。跨国企业分部的财务人员将她此举看作是一名顶尖黑客的怪癖,加以批准了。
省下的宾馆房钱,一小部分定制了长条桌,从当地跳蚤市场上淘来四部廉价的二手笔记本电脑(经过她改装改良,作多媒体显示平台使用),再加上她随身携带的两部功能强大的笔记本电脑(这是她作为黑客的主要兵器,犹如侠客之刀剑),为自己构筑了一个不错的黑客工作间。
她用另一部分房钱买了一部摩托车,供上下班使用。墨西哥城拥挤的街道上,虽然随处可见黄黄绿绿的甲壳虫出租车,但塞车实在太严重了,经常寸步难行,还不如自己驾驶摩托车边看地图边乱窜痛快一些。另一方面她受了电影《骇客帝国》的影响,有意要模仿女主公崔妮蒂的冷酷风格。
当然,她秉承了中国人的精明和狡诈,对付现实问题富有实用主义精神:她出钱在邻家院子里存放了一辆电动自行车,又在面向邻家院子的卧室窗户上系了一根8米多长的粗尼龙绳(平常当然是卷起来的),以便在墨西哥城警察因她网上的越轨之举而抓她时作紧急撤退之用。危急时刻,她可快速滑绳而下,进入邻家院子,在警察尚未形成包围圈之际,骑上电动自行车逃跑。
作为一名纵横南北美洲的小有名气的黑客,她总是在不断犯规(要在黑客圈内扩大和提升自己的名气,这一套必不可少),但每一次,她皆能从容应对,安然撤退,消失得干干净净。
3
蒋冬至右手持枪,左手直握一截粗水管,蒙面,双肩背登山背包,其形象活像一名专事抢劫银行的职业歹徒。他沿着一条宽敞明亮(主要是灯光照明)的L型走廊快速向前移动,感觉麻木,有一种闯进战斗游戏仿真场景之中的幻觉。
他脑海里反复影映出形象直观的顶层地形图,印证此刻亲眼所见的景观,辨别方向,预见走廊前方的空间结构与状况。按照布宜诺斯艾利斯指示,他左拐弯,然后,他看见了第三个办公室门。
他环顾前后,走廊上空荡荡的,寂静无人。他推开了第三个办公室门。
两位律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反应迅疾,倏地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头(其中一位在座位上快速转身),望向蒙面的蒋冬至。他们惊恐万状,在一瞬间,像野兽一般张大了嘴巴,几乎尖叫出声。
蒋冬至用手枪瞄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中年男人(即转身者)的胸膛,左手举着粗水管,威胁性地对准另一名中年男人的头部。这两个人他在电脑屏幕上全见过:一位剃小平头,另一位戴眼镜。几小时前(即临近中午时),他还在屏幕上看着他们俩往保险柜内的手提箱里存放移动硬盘呢。
没等到蒋冬至开口提要求,两位中年男人先冷静下来了:他们仍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但脸色已恢复正常,其中,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脸上堆满了虚假笑容。蒋冬至异常警觉地注视着他脸部表情的急剧变换,却没在意到,他垂落在座椅旁的右手,已早暗中轻微上抬了三次,三次向上按下了装在座椅底部右侧的紧急按钮,向顶层的监控人员报了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工作?为谁工作?”蒋冬至连续发问。
“我们是律师,我们有名片。”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回答,缓慢抬起右手,指了指西装口袋。他说一口带广东口音的普通话。
“你别耍滑头,你回答我问题。”
“我没骗你,我们都是公司聘用的律师,在这里办公,这里是公司的法律事务部门。”
“你是香港人吧?”蒋冬至突然逼问道。
“我,哦,我有香港护照。”
“好吧,”蒋冬至转向剃小平头的中年男人,“你去打开保险柜,我知道钥匙在你身上。”
“兄弟,”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插上话,“你要钱,好说话,你出个价钱,我们可以谈。我们老板是搞房地产的,很有钱,人也爽快,保证给你一个好价钱。”
“打开保险柜!”蒋冬至大声喝令“小平头”。
“兄弟,保险柜里没有钱!”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继续插话。他似乎已对蒋冬至不再畏惧了。
“我说过我要钱了吗?打开!”蒋冬至怒目侧向“小平头”。
“兄弟,保险柜里全都是公司的文件,你要了也没用。”
“你赶快打开保险柜。”蒋冬至跨了一步,用粗水管在空中挥了挥,指向“小平头”的脑袋。
“兄弟,保险柜一开,我们俩就没活路了。”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凝视着蒋冬至,突然,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哭喊求饶。“小平头”见了,也跟着跪倒,干号着喊起了开恩救命。
蒋冬至傻眼了。他对此完全没有准备。他直勾勾地从蒙面头罩后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