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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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能说,这是保密的。”桂建东一脸傲慢,亮出了警察证。
值班保安吓了一跳,翻开警察证看了看,马上递还给桂建东,又打量他一眼,一伸手放行了。
桂建东乘电梯到12层,出来,穿过空荡荡的走廊,闪身进入消防楼梯。他不想让楼下那名警惕性高的值班保安发觉他乘电梯直上顶层而有所怀疑,进而去报警。他看了看手表,梁幼青进皇后花园已十二分钟了。时间紧迫。他跨大脚步,两格阶梯一步,轻声快捷在消防楼梯上奔跑。
奔上顶层时,他已气喘吁吁了。现在他要爬上楼顶。但通往楼顶的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万能钥匙,插入铁锁一开,铁锁轻易被打开了。他笑了,这把从小偷手上缴获的万能钥匙还真好用。
桂建东站到楼顶上,从他随身携带的一只拎包里取出一架8X30的62式军用望远镜。他调整焦距,皇后花园一角清晰出现在视镜内:起伏的草地,小树林,停车场。然后他看见了蓝色桑塔纳轿车。望远镜举在手上抖动得厉害。他使劲将胳膊支靠在身体上,仍然没用。他看不清楚车牌号。最后,他只得将望远镜支在楼顶水泥围栏上观察。他终于看清楚了:ZBA3108。就是这辆车,梁幼青为了便服出行到新沧特地借用的一辆蓝色桑塔纳轿车。他回南段要查一查,这车是谁的。
望远镜在移动。一辆银色轿车从镜头里一滑而过,晶莹闪亮。桂建东稳住望远镜,搜索目标。他看见一辆丰田威驰正驶入停车场,银灰色的车身在阳光照射下银光闪闪。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中年男人下了车,缓步朝公寓楼走去。他手里拎着一只木制的饭菜盒,十分奇怪,像饭店送外买的伙计。
桂建东微微移动望远镜,盯着中年男人观察,觉得眼熟。他感到自己的呼吸突然困难起来,凭直觉,凭对方走路姿势,他猜到中年男人是谁了。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但他仍然确定对方就是那个人。他难以否定掉这一判断。他抑制不住内心蓬勃而起的兴奋。
他马上提醒自己不要太主观用事,他只看见了中年男人的侧面,墨镜遮挡了大半个面孔。这能够说明什么问题呢?此时在望远镜里,中年男人步上台阶,消失在公寓楼门厅里。但桂建东一动不动,仍举着望远镜观察门厅,许久没有移开的意思。似乎他在等待着中年男人的返回。
到了他这一年龄,他已越来越不信任自己的直觉。直觉会出错,而且往往一错就是无可挽回的大错。他现在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凭什么就这么自信,这么肯定呢?没有理由轻率作判断,下结论。他必须要有直接证据。让无可辩驳的证据说话。事实最有力量,看见了就无可辩驳。
桂建东微微一笑。他想出了办法。
3
听见门铃声,梁幼青走到门边,按下门外面摄像头的开关按钮,嵌在墙壁内的液晶显示屏上立刻亮起了彩色图像:一张中年男人仰起的面孔,轮廓略微有些变形。是徐中路到了。
房门打开,徐中路大步跨了进来,站在梁幼青面前。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李通出事后她一直不许他和她通电话。徐中路看上去微微胖了,英俊的脸庞红润洁净,一头浓黑的短头发,显得精神抖擞,性感动人。她注意到,他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情,还有压抑已久正在身体下面暗暗燃烧的欲火。
没有拥抱,也没有接吻。梁幼青站立在门口,姿态矜持,看着徐中路,脸上露出妩媚的微笑,仿佛在实施一次勾引。她做了一个进来请坐的手势,动作优雅。徐中路照做了。每一次身体接触,拥吻,抚摸,除掉对方衣服,上床做爱,都是由梁幼青首先发动的。她总是既控制了整个进程又引导着每个步骤。徐中路只有跟进的份,配合着她。没有她明确的表示,他是不会扑向她的。
“我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两样菜:聚文馆的辣白菜和葱烤鲫鱼。”徐中路在沙发上坐下,将手上拎的木制饭菜盒放在茶几上。双方应酬都很多,早腻了山珍海味,每次幽会他们总喜欢挑一些简单而有特色的饭菜吃。
“太好了。我饿坏了。”
徐中路将饭菜一一摆上茶几,将一次性使用的竹筷递到梁幼青手上:“吃饭了。”
梁幼青端起饭碗,用筷子夹起辣白菜和葱烤鲫鱼,尝了几口,连声说好吃。她望着徐中路,将话题扯向聚文馆,对这家百年老店的菜肴和厨艺赞不绝口。徐中路笑着,插几句,附和着。
饭后,梁幼青进了厨房,摆弄着一套虹吸咖啡壶,加水,放入咖啡,开始煮午后咖啡。她返回起居室,从提包里取出一张CD唱片,放入位于沙发对面靠墙壁置放的一套高级音响里。顿时,清新纯净的音乐从房间四周响起,旋律如风一般优美地盘旋,回荡。犹如明亮的阳光照射在身体上,有一种向清澈无比的苍穹冉冉升起的感觉。
“这音乐好听,谁的?”徐中路坐在沙发上抽烟,跷起二郎腿。
“莫扎特的。G小调第四十号交响曲。”
梁幼青关上落地玻璃门,调整好窗户。室内温度已上升到24℃了,空气里弥漫着从厨房飘进来的若隐若现的咖啡浓香。她感觉到徐中路身体内的荷尔蒙在快速升高。该是进入正题的时候了。
“李通的事和你有关吧?”梁幼青突然问,收敛起笑容。
徐中路似乎早有准备。他平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也正想和你谈这件事。”
“为什么?”
“他做得实在太过分。我没有退路了。”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中路。”梁幼青说,漂亮的脸上布满轻蔑的表情,“你有必要这么残忍吗?还杀了一个警察,闹得满城风雨的。李通只不过是一个小男孩,我是找过他几次,上过床,我是贪图他年轻,帅,人好玩,不可以吗?你就这么小鸡肚肠?就因为这点破事,派杀手杀了他?”
徐中路赔着笑脸,连忙说:“你误会了。”
梁幼青没理会他,站起身,从他眼前轻盈地掠过,一闪,进了厨房。她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杯咖啡,浓香扑鼻。她把两杯咖啡放到茶几上,端起其中一杯,呷了一口,脸上露出一本正经的冷傲表情。“你说下去呀。”她提醒道。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别无选择。”徐中路解释说。他瞥了瞥梁幼青,又说:“李通发现了我们在南段的房子,装了一台摄像机,把我们两个人在床上做爱的经过偷拍了下来。”
梁幼青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直瞪着徐中路,发出一声尖叫。随后她像幽灵一般缓缓站立起来,神志恍惚,浑身战栗着,眼睛里充满绝望。她许久说不出话。突然,她神经质地叫喊着,断然否定:“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了解李通,他不可能这么做。他不会对我做这么恶心的事情的。”
看到一向外表坚强无比的梁幼青一下子如此失魂落魄,孤零无助,徐中路感到无比心痛。他第一次看到梁幼青脆弱的一面,简直不认识她了。他自己也曾有过被最亲近的助手出卖的惨痛经历。他能够理解她心中的屈辱与痛苦。他扶住她,一只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抚摩她的肩膀和颈项,试图抚慰她,平息她激烈的情绪。他按下她身子,让她坐在沙发上,安静下来。
梁幼青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徐中路不得不将事实真相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了摄像机,就藏在我们卧室的衣橱里面。李通换了衣橱的镜子,换成了单向透明的镜子。摄像机就放在镜子后面,和电灯开关连在一起,只要我们一开灯,摄像机就通电工作,开始拍我们。我估计,李通可能想再偷拍几次,所以摄像机里又装了新带子,没有拿走。”
“录像带呢?”梁幼青急切地问。这是最关键的。
“录像带现在落在一个叫蒋冬至的出租车司机手上。”徐中路低下头,解释说,“周国勤拿到录像带后,就拦了蒋冬至的出租车朝北段逃。半路上,周国勤被打死了,蒋冬至命大,逃掉了。我已经派人到各地去找他了。不过一时半刻很难找到他,他躲起来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不信任我?”梁幼青抬起头,望着徐中路问。
“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好。我本来想拿到录像带以后再和你说。”
“也不是你的错。”
“你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蒋冬至挖出来,拿到录像带。”徐中路向梁幼青保证道。不言而喻,这盘录像带一旦曝光,梁幼青的仕途就将永远终结,谁也无法挽回。他自己也承受不起这一严重后果。更何况,蒋冬至手里可能还握有更为致命的揭发材料,不搞清楚,他寝食难安。
“就一盘录像带,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就一盘录像带。”徐中路回答。他觉得没必要让梁幼青再受惊吓与刺激。况且,李通是否真掌握了他与金三角贩毒组织有关系的重要线索,目前仍是谜。这要等到他抓住蒋冬至拿到揭发材料以后才知道。
“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李通会和周国勤接头,要把录像带交给他呢?”
“你还记得上次我让你向老戴发话,把周国勤调出刑警队的事吗?”
“有点印象。”
“周国勤后来升官了,调到一个派出所当副所长。不过他对我仍旧没死心。我手下的人怕他乱来,就在他身上装了一个窃听器,不想正巧听到他用手机和李通在约接头时间和地点,我的人就跟了过去,又听到李通对周国勤说我是你的情人,要求他把录像带交给上级部门,把我们揪出来。”
梁幼青听完没有吱声。她从提包里摸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支,点上。她边抽烟边沉思,似乎忘记了徐中路的存在。她目光呆滞,神情黯然,冲着对面白色墙壁出神。第四十号交响曲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回响,音乐优美纯净。
“李通说他得了绝症,好像是恶性淋巴癌的晚期,没药可救了,上海的医生说他最多只能活四个月,所以他想孤注一掷站出来,反咬一口,把我们搞掉。”徐中路接着又说。
“真的吗?”梁幼青心不在焉地问:“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看病的事?”
“我也怀疑。所以派人到上海去调查了,是真是假,过几天就知道了。”
“我想不通,”梁幼青反应过来,满脸是迷惑,“李通对你我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他这么偷拍我们为了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
“他可能爱上你了。”徐中路瞥了瞥梁幼青,问:“他嫉妒我?报复我?”
“绝对不会。李通自己有女朋友。他很清楚,我和他只是玩一玩的。”“他在饭店里向周国勤宣称:死之前要为南段人民做一件好事,那就是揭发我。”
梁幼青浅浅一笑,脸上掠过不屑一顾的表情:“他胡乱吹捧自己你也相信?他那点理想主义和正义感,早喂狗了。李通是很贪钱的人,只不过他表面工夫好,我也装作没看见罢了。”
“但他也不会傻到为了区区三十万块钱,就毁掉自己的前途啊。”
“三十万块钱?”
“我手下人在李通公事包里发现了三十万块现金。我查过了,钱全部是从工行苏南分行一个用假名字注册的账户里提出来的。和周国勤接头的当天下午,他特地开车到苏南去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