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征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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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二年二月于北京
。。
作者的话
本书所记叙的风雨历程,正是当年布莱舰长在他的航海日记中记录过的,但在他的笔下,许多事件都写得简短至极。在“本特”号军舰附艇上漂流的人们,忍受了巨大的风险和极度的艰难。但愿读者在阅读本书时,对此多少有所体会,并逐渐明白:这些乘坐敞篷船的人们在卓越的领导下所完成的,乃是海洋史上空前的壮举。
查·诺德霍夫/詹·诺·霍尔
在“本特”号军舰附艇上漂流的船员名单
威廉·布莱 舰长
约翰·弗赖厄 总管
托马斯·莱德沃德 代理军医
大卫·纳尔逊 植物学家
威廉·佩科弗 枪炮长
威廉·埃尔芬斯通 副纠察官
威廉·珀塞尔 木匠
托马斯·海华德 海军见习军官
维翰·哈勒特 海军见习军官
罗伯特·廷克勒 海军见习军官
约翰·诺顿 军需官
彼得·兰克莱特 军需官
乔治·辛普森 助理军需官
劳伦斯·莱勃格 帆匠
塞缪尔先生 书记员
罗伯特·兰姆 屠夫
约翰·史密斯 伙夫
托马斯·霍尔 伙夫
小艇的航程
(自友爱群岛的托弗阿岛至帝汶岛的古邦)
日 期 航程(英里)
1789年5月3日 86
4日 95
5日 94
6日 84
7日 79
8日 62
9日 64
10日 78
11日 102
12日 89
13日 79
14日 89
15日 未记录
16日 101
17日 100
18日 106
19日 100
20日 75
21日 99
22日 130
23日 116
24日 114
25日 108
26日 112
27日 109
28日 未记录
日 期 航程(英里)
(至大堡礁)
29日 18
(至恢复岛)
30日 (在恢复岛上)
31日 30
(至星期日岛)
6月1日 10
(至珊瑚礁岛)
2日 30
8日 35
(至龟岛)
4日 11
(离开新荷兰沿海)
5日 108
6日 117
7日 88
8日 106
9日 107
10日 111
11日 109
12日 未记录
(帝汶岛在望)
13日 54
(沿帝汶岛航行)
14日 未记录
(抵达古邦)
全部航程3;618英里
第 一 章 被逐………………………………………
第 二 章 托弗阿岛…………………………………
第 三 章 脱险………………………………………
第 四 章 搏击风浪的日夜…………………………
第 五 章 奇遇………………………………………
第 六 章 五天的宁静………………………………
第 七 章 最艰难的时刻……………………………
第 八 章 “谁该拿这一块?”………………………
第 九 章 恢复岛……………………………………
第 十 章 追踪库克的航迹…………………………
第十一章 到达帝汶之前……………………………
第十二章 古邦——“天堂”………………………
第十三章 尾声………………………………………
第一章 被 逐(1)
我的好友威廉·埃尔芬斯通,今天要安葬在卢瑟兰河东岸的墓地里长眠了。这块墓地离我们医院还不到五链之遥。巴塔维亚的军医局局长斯帕林先生扶我登上小船。他的两个马来亚仆人正在河岸上等候,手里拿着一副担架,准备把我抬到墓地去参加葬礼。
在这之前,我们这伙船员中已有两人因海上漂流的苦难和爪哇气候的折磨而长眠地下了。埃尔芬斯通的墓穴就紧挨着他们。虽然他们出身贫寒,埃尔芬斯通也应感到满足,因为他们不愧是真正的英国人。兰克莱特,原是“本特”号上的军需官之一。而霍尔,则是舰上的伙夫。斯帕林先生曾用草药和酒来治疗他们,竭尽全力来挽救他们的生命;但他们已病入膏肓,医药罔效了。总管弗赖厄先生、水手长科尔和两位海军见习军官海华德和廷克勒,乘着小船逆流而上,划了四英里,也参加葬礼来了。
我们向死者致以最后的敬意。这时,我才知道萨班达已经通知我这伙难友明天就要登上“荷兰地亚”号这艘荷兰在印度公司船队的船舶,返回欧洲了。我心里十分难过,但这只是自悲自艾罢了。我为难友们感到高兴。他们和我一样,背井离乡已近两年,如今急切地向往祖国。可恨我腿上长疮,形成一个很深的溃疡,在这热带的气候里又日益恶化。因此使我不敢贸然登上归途。要按斯帕林先生的意见,我还要过好几个月才能动身哩。我知道这位荷兰军医对我有恩,并感激他对我的友谊,但我在这远离祖国的穷乡僻壤,已经感到十分孤独,只好振笔疾书,来排遣我胸中的郁闷。
这所海军医院非常凉爽宽敞,并且划成好几个病房,每个病房都有一套单独的房子,根据不同的病情来收容病人。这与其他海军医院的情况大抵类似。军医局局长的住宅,位于医院建筑的一端。我就住在他的家里。他为我设了一张吊床,安在一条长廊里面,外面有鲜花怒放的蔓藤和灌木遮荫。白天,我可以靠在几只枕头上写字或读书,要不然,就把我那条坏腿放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坐着,眺望外面烈日照耀下的丰饶而变幻的景色。如今我那伙难友不能来看望我了,我的日子将多么难熬啊。我的东道主十分体贴人。他是我在这里唯一能彼此交谈的人了。但他职务在身,空闲的时间不多。他的夫人是南非开普敦总督的甥女,对我关怀备至。她顶多才二十岁,长得非常俊俏。马来亚的装束对她最为合适:织有金银丝花饰的锦缎、各色宝石、绾在头顶的亚麻色密发和精工镶嵌的龟甲梳。她常由马来亚婢女伴着,与我同坐一个下午。当她朝我一瞥,然后侧转身子,用马来语同她的婢女说话时,她那蓝色的眸子就流露出强烈的兴趣和同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同女伴相处了,因而仅仅看一看斯帕林夫人,都感到极大的满足。只要能同她交谈,这日子就再也不显得悠长了。
埃尔芬斯通先生的葬礼结束以后,我就向军医局局长索取文具纸张,而把这一切交给我的,却是他的夫人。她很快就动身走开了。这时天色尚早,我就开始记叙往事,打算用这个办法来消磨时间,直到我能起床行动为止。
关于英王陛下那艘装甲运输舰“本特”号上的叛乱,我没有多少话要说。布莱舰长早就写过一份报道,叙述了这艘运输舰被夺的经过。古邦总督的秘书旺琼先生已把它译成荷兰语,以便万一“本特”号向这里驶来时,有关当局会有所戒备。舰长挨个把我们找去询问了一番,要我们把叛乱那天早晨耳闻目睹的情况告诉他。如果我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另外写一篇记叙文章,就未免不甚得体。但有关我们随后在小艇上历险的经过,我却可以无拘无束地记叙下来。植物学家纳尔逊先生在我们抵达古邦时告诉我说,他也考虑这一写作任务。但不幸的是,他在帝汶岛上与世长辞了。他是由于海上漂流的艰辛困苦而死去的第一个牺牲者。正因如此,我更有必要拿起笔杆。
请想,一条小小的、没有兵械的敞篷船,只有二十三英尺长,并由于负载过重而随时可能倾覆,居然在舰长布莱先生的指挥下,航行三千六百英里,自友爱群岛抵达帝汶,途中经过凶残的野人所居住的成群海岛,横越一大片地图上没有标明的洋面,这在海洋史上也许是空前的。这个功绩也是任何一位舰长都无法与之比拟的。我们十八个人,紧紧地挤在座板上,几乎一刻不停地舀着船上的水,来保持小船漂浮不沉,而头顶上无遮无盖,日日夜夜都忍受着烈日骤雨的熬煎,在强劲东风的吹拂下,整整漂流了四十一天。可是,除去约翰·诺顿在托弗阿岛被野人所杀以外,我们一个人也没丢,全部抵达帝汶岛。为此,我们感激布莱舰长,而且只感激他一个人。我们在东印度群岛获救,并非由于什么奇迹,而是由于他领导有方,由于他那不屈不挠的意志、精湛的航海技术、严峻的纪律约束,以及他在生死关头的乐观和冷静。跟随过他的人,都由衷地尊敬他,终此一生,不会改变。
1789年4月28日早晨,“本特”号正顺着微弱的东风向前驶去。友爱群岛中的托弗阿岛遥遥在望。我在天明后不久,就被纠察官丘吉尔和副枪炮长米尔斯叫醒了。他们通知我说,这艘船已被代理上尉弗莱彻·克里斯琴和大多数船员所夺取,并要我立即到甲板上去。这二人是克里斯琴一伙的。丘吉尔双手各执一支手枪,米尔斯握着一支滑膛枪。我急忙穿上衣服,向上层甲板走去。我举目四顾,顿时就惊呆了。酣梦初醒的我,一眼看到甲板上挤满了手执武器的人,而布莱舰长被他们团团围住,已成了阶下囚,目睹这一切,我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第一章 被 逐(2)
看来大势已去,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叛乱者已经占领全船。被他们认为必将始终忠于其指挥官的人,都被严密看管,再也无法反抗。他们命令我站在主桅附近,同副纠察官埃尔芬斯通和军需官诺顿呆在一起。两个水手,手执滑膛枪,上了刺刀,被派来看守我们。我记得很清楚,其中一个名叫约翰·威廉斯的水手对我吆喝道:“站在这儿别动,莱德沃德先生。我们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指天起誓,若是你朝布莱舰长那里动一动的话,我们就把你的肠子打穿!”
埃尔芬斯通、诺顿和我想劝说他们恢复理性;可是他们对布莱舰长恨之入骨,我们的话语毫不中用。布莱舰长显得十分坚定;尽管那些暴徒不断地威胁他,但他面无惧色,似乎料定他们不敢动手。
我只在主桅旁边站了不一会儿。克里斯琴本来带人看管着布莱先生,这时他把这任务交给丘吉尔等五六个人,亲自来督促把我们逐出船去的事。直到这时,我们才知道他的打算,但我们没有时间考虑他的残忍和愚蠢会给我们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船上已经乱成一片。虽然布莱没有就地被杀,但已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他们原想把我们放在那条很小的快船里漂流,但船底已经朽烂,只好让我们用这条小艇。于是他们动手收拾起来,使它能从舷旁吊下去。这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