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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燕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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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了牙,薄荷味冲淡了口中的酸味,凉凉的,让我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脱掉才刚穿上身的髒污衣裤,打开莲蓬头,冲洗自己的身体,洗手台边上有沐浴乳和洗髮乳,竟都是以往许永志惯用的牌子。
  
  这只是很多男人都惯用的品牌而已,相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这样告诉自己,然而,闻到浴室传来熟悉的气味时,还是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对于清洁用品品牌有着坚持的许永志,总是散发着固定的香味。与他不同,没有固定沐浴乳或洗髮乳的习惯的我,总是大卖场有什么就随手抓什么。因此,我的气味总是很多变。
  
  有一阵子,我是樱花口味的;也有一阵子,我是青苹果口味的。
  
  偶尔,在许永志那边过夜时,我也会是和许永志相同的味道,许永志说,那个香气叫做白麝香。
  
  我几乎没办法停下掉落的泪水。
  
  洗了头、洗了澡,我将自己泡进那池稍早已经放好水的浴缸中。
  
  因为从吃进去到吐光,其实没有几分钟的时间,池水并没有变凉。
  
  躺在浴缸裡,我将毛巾沾湿拧乾,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溼热的毛巾吸走了我滚烫的泪水。
  
  「你要我跟你用同牌子的沐浴乳吗?」我记得我这样问过许永志。
  
  「我喜欢你是不同的口味。」许永志将鼻子埋在我刚洗好澡的脖子间,深深吸了口气,「你今天是牛奶口味的。」不同的「口味」,那是许永志的形容词。
  
  「那是香味,我又不是吃的。」我还记得自己抓了抓许永志的头髮,留意着力道,让他感觉到疼,却又不至于痛到令人龇牙咧嘴。
  
  「你是吃的。」许永志在我脖子上一舔。
  
  脖子上温热的气息,让我有些恐惧,我的身体一僵,拉扯他头髮的力量失去了分寸。
  
  他疼得哼了一声,却没有生气;从我的脖子上抬起头来,好温柔地说,「别怕。」
  
  「对不起。」我愧疚地望着许永志,放开抓着他头髮的手。
  
  「不是你的错。」许永志亲吻我的额头,很温柔、很珍惜。「辛,不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8〉盘踞

  ※ 15。
  
  浴室很安静,只有机械表清脆的声音。
  
  我很想专心地为许永志的死哭一场,然而,即使摀上耳朵,机械表的运转声,仍不依不饶地在氤氲的浴室里回响着,彷若洪钟。
  
  「你到底是坚强,还是柔弱呢?」
  
  那一天,强 暴犯的声音像是私语,手覆在我的臀上,然後,亲吻了我的耳朵。他的身上,是许永志的味道。本该是许永志独有的白麝香沐浴乳的香气,也被强 暴犯制造的记忆给玷污了……
  
  是坚强,还是柔弱呢?
  
  大多数的人对我的观感,应该都是前者吧?毕竟,无论是哭泣丶糗态丶示弱,一般人,都不可能看见我的那一面。
  
  只有很少数的例外。
  
  在遇见傅一荣之前,如果有人胆敢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拳头证明自己有多「坚强」。
  
  然而,自以为是的英雄救美导致车祸丶在爱慕的人面前硬生生跌了个狗j□j丶被要求当着全班的面朗诵情书丶爱慕的心意被恶狠狠地嘲笑丶涎着脸跟在他後头转丶甚至,还尿了裤子。。。。。。
  
  在傅一荣面前,我没有一项表现和坚强有关。
  
  我在那个女高中老师,傅一荣的情敌面前,也哭过一次。像个小孩一样,哭着说,「没人给我幸福。」
  
  然後,是许永志。虽然,我不曾在许永志面前哭过,可是,面对他,关於自己的懦弱或恐惧,从来都不需要隐瞒。
  
  他宠我像在宠小孩,我也放心地释放灵魂深处那个柔弱的小孩来让他疼爱。
  
  我记得,那次两天一夜的联谊,夜晚,真心话大冒险,有个女孩讲起过往的恋情,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天夜里,回到宿舍,几个班上的男生感叹着:「从来没有女人为我哭过,那不知道是什麽感觉。为男人哭,肯定是特别特别爱那个男的吧……」
  
  「我前女友也是,从来没有为我哭过,她倒是在我面前,讲到初恋情人哭过好几次,操!」
  
  我很沉默,没有跟进大家的话题。
  
  联谊回来,和许永志聊起这件事,我说,「我没有为你哭过。」
  
  许永志笑得像春风拂面,他摸摸我的脸,说;「这是我的骄傲。辛,成熟的男人不会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哭,而是让心爱的人笑。」
  
  许永志,所以,我之前不想哭,是为了成全你的骄傲吗?
  
  然而,後来,我释放了种种情绪,在强 暴犯面前,因你的死,像个小孩似地嚎啕大哭,你心疼吗?你还在乎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怎麽哭,你也不会回来了。
  
  覆盖在眼上的毛巾已经变冷了,我的泪水似乎也停住了,拿下毛巾,我举起左手,瞪着那支机械表。这支表的防水效果大概很不错,明明弄湿了,却仍继续顽强地运行着。
  
  手腕的上方,左手的无名指,有淡淡一圈较浅的颜色,那里曾经有一只宽板戒指──连左手相关的回忆,都已经无法纯粹了吗?
  
  对於许永志的所有回忆,无论如何小心避免,那人总是能以各种手段侵蚀破坏……
  
  我似乎又有了恨强 暴犯的新理由。
  
  跨出浴缸,包上浴巾走回寝室,心里其实有些担忧强 暴犯突然出现,然後再次犯下暴行──虽然,如果他要强 暴我,早就得手无数次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清理我的呕吐物,寝室内并没有的他的踪影,那个隔开卧室与会议室的墙壁般的大拉门也是关着的。
  
  床上有另一套乾净的棉质衣裤。
  
  穿上衣服之後,我用浴巾擦拭着头发,注意到搁在床边柜子上的那叠文件,那是我刚醒来时他正在翻看的。
  
  我走过去,拿起那叠文件,发现是关於我的一些调查报告,有照片,也有文字。从幼稚园毕业於哪里,到现在的学籍资料,大大小小的资料,不可谓不齐全。
  
  最上面的两张,是将近三年前的病历表。
  
  一张,病因写着车祸;另一张,则清楚的写着强 暴两个大字。
  
  两张病历表,签字的是同一个医生,日期是同一天。
  
  病历表上有黄色的Memo,上面以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着,「受查对象确实曾遭暴力性侵。医生因不明威胁,伪造第二份病历,」
  
  当年父母无法追究到底的原因,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黑道的势力太过庞大,连医生都只好伪造文书,所以,除了认了倒楣,还能怎麽样?
  
  我不想知道这些照理说应该不会出现在医院外头的资料,是怎麽被搜集起来的。
  
  看着那些关於自己的,却连自己也不一定亲眼看过的文件,我只觉得冷感。
  
  合上手中的文件,放回床头柜,我突然有一种很疲累丶很荒谬的感觉。看过这些资料,我想,强 暴犯就算还是想不起来当年怎麽对我的,至少也的确查到我没有污蔑他了。
  
  那,现在装得那麽温柔是怎样?因为内疚,所以想要补偿我吗?
  
  不,我不会傻到这麽想。
  
  如果会内疚,当初就不需要威胁医生,做出车祸这种离谱的病历表。车祸为什麽要做性病相关血液分析?为什麽要请肛肠科主任会诊?当初经历过的那些检查与诊疗,在伪造的那份病历上一字未提,那要对多少人下封口令丶要多大的权力才能做到?
  
  而当年做完这些事,就理直气壮地对住院的我不闻不问了,甚至後来再见到我也没有一丝印象,这表示,影响我甚巨的强 暴事件对他来说,就跟搭公车时不小心踩到隔壁的脚一样稀松平常──他甚至不会对被踩到脚的人说一声抱歉!
  
  这样的人,为什麽再见面之後,却怎麽也不让我离开?
  
  因为我的外表顺他的眼?这几年来,我外型的确没有太大的改变,当年强 暴我时,他也说过什麽「把我的喜好打探的很清楚嘛,」之类的话,然而,假如真的喜欢,当初得到我的身体後,他却没有做什麽想要留下我的事情。
  
  我不明白为什麽强 暴犯突然这麽重视我──无论是善意,或是恶意。
  
  然而,善意也好丶恶意也罢,对於他,虽然有恨,我当时却仍只是希望与这人老死不相往来就好。
  
  我只想要他放过我,从此不再相寻或接触,让我回去当我的大学生丶继续过我的日子丶专心地为情人的死亡伤心。
  
  拉开和客厅相隔的大片拉门,刚刚呕吐的痕迹丶才吃了几口的食物,已经都被清理乾净了,清理的用具和水桶也都不见踪影。
  
  我没有看到强 暴犯。
  
  走了?
  
  那麽,现在是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只要,我能找到门在哪里。
  
  ※ 16。
  
  我正要走过去拉开铜门,看看其他出入口会不会根本在玄关处,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强 暴犯提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看到我,他没有什麽表情,只是淡淡地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主人椅上的茶几,「这里有吃的,是比较清淡的粥品,你先吃吧!」
  
  说完以後,他径自绕过我,走入浴室去淋浴。
  
  我走到主人椅旁,空气中有淡淡的柠檬香,地上和主人椅和起来都很乾净。
  
  我有些天马行空地想着,难道真的是强 暴犯自己打扫乾净的吗?他是黑道老大耶,亲自清理我的呕吐物?有这个可能吗?
  
  可是,他说只有特定的人的指纹,才能上来这里。
  
  摇摇头,我否决了自己脑海中,这个强 暴犯拿着拖把丶到处喷柠檬香清洁剂的模样。
  
  这里应该会有其他的出入口才对,他应该是趁我洗澡时,派了人经由其他的出入口,上来收拾过了。
  
  小茶几上,除了食物,还有一个小小的纸袋,装着两个小巧的纸盒子。
  
  我没有伸手去碰食物,也没有去翻看那个小纸袋里面装着什麽,虽然告诉自己不可能,但脑海里面,却一直跳出这个黑道老大拿拖把丶喷清洁剂的画面。
  
  那个画面让我很愉快。
  
  直到他终於出声,「怎麽不先吃?」
  
  我回头,看见刚洗浴过的他,只在腰上围了围巾,像个暴露狂般地j□j着肌肉优美的上半身,他的头发上还低着水珠。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肩膀和左胸膛上,纹着一只巨蟒。
  
  蟒是黑色的,栩栩如生的蛇头栖在他左侧的胸膛上,连蛇鳞都刺得非常精细。蛇的嘴巴是闭着的,只有蛇信吐出,部位差不多是在心脏附近,彷佛是蛇信正在舔舐心脏一般。
  
  他走了过来,擅自取过我我刚刚擦拭完头发,随手披着披在肩上的浴巾,并用那条微湿的浴巾,擦拭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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