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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血钞票-第2部分

小说: 血钞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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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想法变得异常的强烈。 

  就像尿急一样。 

  4 

  那个房间拒绝我的进入让我异常的痛苦。 

  我是一个脑袋有问题的人,这个世界上认识我的人大都这么说。我对这种说法充满了仇恨,它让我在这个叫做赤板的城市里艰难重重。我曾经一度热衷于偷听别人对我的议论。对我的议论是多种多样的,总结起来大致有三种。一种说法说我一生下来就是个傻蛋,说我父亲是个酒鬼,父亲身体内部的酒精杀灭了我本该良好的智商。对于父亲,我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不但不知道他是不是酒鬼,就连他长什么样子,也是一片空白。第二种说法说我5岁那年得了一种怪病,病好以后我就变傻了,他们说我5岁以前是个机灵的孩子。我怀疑这种说法可能是真的,因为我的记忆完全是从5岁以后开始,对于5岁以前的一切,我没有丝毫记忆。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顾玉莲,顾玉莲没有告诉我,她应该知道的,她一手把我抚养大,可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回避着我的问题,就像回避我关于父母亲去向的问题一样。最后一种说法让我更加迷惑,他们说我不是顾玉莲的亲孙子,我是捡来的,捡来时就是个痴呆儿,难得顾玉莲的一颗爱心将我养大,成了人样。 

  我从来不承认我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人,我觉得那些说我脑袋有问题的人才真正有病。是他们,让我这20年的日子活在孤独和寂寞之中。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我基本上没有要好的同学。也就是说,在20岁这年雨季开始前,我几乎没有朋友。孤独让我少言寡语;孤独让我的目光中充满仇恨。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那些说我脑袋有问题的人造成的。我找不出第一个散布这种恶毒言论的人,是他毁了我,让我面对人群时常有种自卑感和刻骨的仇恨。 

这个漫长的雨季
你真是个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

  5 
  我寻找着进入那个房间的办法。我需要一把钥匙,打开那扇门的锁,钥匙一定在顾玉莲那里。但我不知道钥匙具体放置的地方,如果我知道,我就不用费尽心思了。在我揣摩着那把钥匙的时候,祖母顾玉莲在为我深深的担忧着。 

  她在吃完晚饭后出神地看着我说:“等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对她说:“你不会死的。” 

  顾玉莲苦笑道:“你真是个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 

  顾玉莲开始用牙签剔牙。她快七十多了,牙齿还特别好,这让她看上去显得年轻。顾玉莲的牙很白,不像我满口黄牙。顾玉莲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我现在20了,没上大学,也没参加工作,要是顾玉莲死了,谁来养活我。但我认为顾玉莲不会死,她会像个老妖精一样活着,庇护着我。 

  顾玉莲平时人缘不错,所以当她找到街道办事处的郭阿姨时,郭阿姨满口答应为我找一份工作。其实,郭阿姨只是分管计划生育的街道干部。当她在我家像个男人一样拍着胸脯豪爽地答应给我找工作时,我盯着她肥胖的脸想,她是不是在吹牛。事实上,郭阿姨确实为我的工作费了不少力气。当她把我领到一家食品公司见工后,我才相信了她的能力。于是我就在那家制造很多好吃东西的食品厂当了一名勤杂工。 

  然而,我在那家食品厂没干几天,就被解雇了。 

  我被解顾那天回家后,顾玉莲对我叹了口气,她说郭阿姨己经来过了,我的事情已经通过郭阿姨的嘴巴传到了顾玉莲的耳里。我没说什么,上楼进了自己的卧房,我等待着顾玉莲的离开,她终于出了门。她一出门,我就下了楼,进入了她的卧房。顾玉莲的房间里有种阴湿的潮气。我在那种让我极不舒服的潮气中翻箱倒柜寻找那把钥匙。我不知找了多久,徒劳无功让我十分憋气,我真想放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那样或许我可以在灰烬中找到那把让我着迷的钥匙。我坐在潮湿的地板上,一股凉气从我的屁股直透我的颅顶。我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顾玉莲的梳妆台上,那上面放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有些古老,上面贴着花,上着金粉。我眼睛一亮,我怎么就没有注意这个小盒子呢? 

  6 

   我从顾玉莲梳妆台上的那个小盒子里找出了一把钥匙,那是一把黄铜钥匙,磨得光滑的黄铜钥匙,我不知道钥匙上面有过谁的指纹。我不能完全确定这把钥匙就是开哪扇门的钥匙,我藏起了它.伺机打开那扇门。 

   郭阿姨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并没有因为我的过错被食品厂扫地出门后放弃对我的帮助,她还是不余余力地四处为我找合适的工作,可是,在她还没有为我找到第二份工作的时候,她就住进了医院。不到一个月,她就死了。她得的是肝癌,查出来己经晚期并且扩散了。她住院后,顾玉莲带我去探视过她,她躺在病床上,肥胖的脸蜡黄,我不相信她会很快死去。郭阿姨笑着望着我,还拉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凉。我像是被一块冰冰冻着。我抽出了手。她微笑地对我说:“要有信心,你一定会找到工作的。”我没说什么,我只是想离开她,很快地离开她,她床头有一束白色的花。我知道人们都称这种花为白合。那一朵朵白合花是一张张苍白的脸,透着冰凉。我闻不到花香,我整个身体沉浸在药水的气味中。 

  离开医院后,顾玉莲说我是白眼狼,没良心,郭阿姨为我的工作操尽了心,我在她的病床前没有一句感激的话。我听不清顾玉莲在唠叨什么,大街上人来人住,车水马龙,我满脑袋都是百合花苍白的脸。有人说,郭阿姨的死和我有关,我是个不祥的人。谁沾染了我,谁就会倒霉。我想,如果我是个不祥的人,那么顾玉莲为什么还活得那么旺盛,快七十多的人了还没病没灾。 

  在郭阿姨死后没几天,雨季,我20岁的雨季就来到了赤板市。 

  7 

  我终于决定进入那对我关闭了20年的房间,是在这个雨季来临的前一天。 

  我在顾玉莲出门后就取出了那把铜钥匙。 

  我一直不能确定这把钥匙是否能打开房间的门。我忐忑不安地把铜钥匙插进了弹簧锁的锁孔,此时,我希望在深夜中的那种声音能够出现。我转动钥匙,我听到“咔嚓“一声,锁开了,我怔了一会,我没有马上推开这扇门,我得缓一口气,这一切让我觉得窒息。 

  我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很暗,纵使在这白天里,我也不能看清房间里的东西。我的确不知道房灯的开关在哪里,我甚至怀疑这房间里没有灯。我闻到了浓郁的灰尘的味道,我找来了一把手电,借着手电的亮光,找到了房间电灯的开关。我把灯打开了,一道白光撕开了黑暗,房间里刹那间光明起来,白光把房间照得耀眼。我像在梦境一样开始浏览这个房间。就像我在梦中见到的一样,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白绸布的床罩;一张书桌,桌面上有一个小镜框,我看清了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合影。房间里还有一块白布蒙着的东西。我揭开了那块白布,是一架钢琴。我把上面落满了灰尘的白布盖了回去,一抬头,看到墙上有一个挂钟,挂钟的指针停留在十二点整上。我想起了梦中的那股幽香,我来到了床头,看到了那个双人枕头,我的手颤抖了,一咬牙,我伸手掀开了双人枕头,我看到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不一会,那朵玫瑰花就枯萎了,标本一样安静地躺在枕头下面。突然,一阵鸟鸣声让我的手震动了一下,枕头再一次把玫瑰花盖住了。那种清脆的鸟鸣声是从窗外传来的。我来不及去理会床底下的那个箱子,就拉开了厚厚的灯蕊绒窗帘,是这窗帘把光明挡在了房间的外面。 

  我看到了一张钞票,一张百元大钞正贴在窗玻璃的外面。 

  那张钞票上沾着血迹,淋漓的血迹,在阳光下闪着一种红色的诡异。窗外有风,可是那张血钞票紧紧地贴着窗玻璃,纹丝不动。越过血钞票看出去,可以看到作家肖爱红的楼房的窗口。我必须推开窗,才能取到那张沾着血迹的钞票。血钞票怎么会如此奇怪地贴在窗玻璃上?我的梦中没有这个情景。我推开窗;一碰到那张钞票,它如同有生命一般贴在了我的掌心。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上楼的脚步声。 

这个漫长的雨季
顾玉莲站在我面前,脸色苍白

  8 
  顾玉莲站在我面前,脸色苍白。她冷冷地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告诉她,我什么也没看见。 

  顾玉莲收起了房间门的钥匙.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她让我以后不要轻易的进这个房间。我迷惘地点了点头,而我内心却有种渴望,渴望再次进入这个房间。房间里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秘密,秘密无所不在,就像危险一样。尽管我祖母顾玉莲还是不让这扇门向我开启,但我知道了一件事,这个房间是我父亲顾帆远和母亲宋汀兰的卧室。虽然我对于父母的长相没有丝毫印象,但是我可以强烈地感觉到那张照片上的男女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向顾玉莲指出这个问题后,她就不说话了,拿着那把铜钥匙下了楼。 

   幸好她没有发现那张血钞票,她还没进房间的时候,我就把它塞进了口袋里。 
  9 

  这个雨季的第一场雨是在夜晚来临的。 

  白天里有落雨的征兆。乌云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赤板市的上空。我在这个白天里无所事事,我不知道要干什么。我看着一张我小时候的照片出神。这是我几岁时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有些泛黄了,它一直镶在那个小镜框里。我听到有人在敲击着什么,这个城市越来越多的敲击声让我不舒服。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父母亲房间书桌上的那个镜框,镜框里一男一女的合影也许就是我一直期待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父母亲。照片上相依相偎幸福万分的那对男女如果真的是我父母,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放下了手中的照片。 

  我趴在窗台上,往对面眺望,对面是丁小慧家的楼房。 

  丁小慧和我一样也没考上大学。她父亲丁大伟是赤板市公安局里的一个科长,也许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她在一家超市里工作。丁大伟一直是我惧怕的人物,他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的两腿就会微微发抖。丁小慧如今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她的脸蛋并不十分好看,但那身材可是百里挑一,当然还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同样会让我产生抚摸的欲望。但我无法接近她。她从小就拒我于千里之外,尽管我们的楼房是如此的靠近。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曾经摸了她的头发一下;结果受到了她父亲的威胁。有时,我会躲在楼上,通过窗口,看着丁小慧在街上款款而行的样子,我就想像我是一只大鸟飞出了窗口,朝她飞掠而去。我没想到,在这个雨季,我会和丁小慧有短暂的接触,这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天气十分沉闷。 

  我想到外面走走。我出了门,就看到了肖爱红。肖爱红的脸很白,他个子高,起码比我高出一个头。每次和他相遇,我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我们牡丹街的人对他尊敬极了,称他“肖先生”,肖先生有让人尊敬的理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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