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人狼城II法国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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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差别在战时更为显著。德国人骂他们是“法国混蛋,背叛者”,法国人则痛批他们是“普鲁士人,特务走狗”。罗兰德父亲那一代的人,小时候先是被迫以德语为母语,后来又被迫学习法语,因而许多亚尔萨斯人都能流利地使用两国语言。
到了最后,亚尔萨斯人终究是亚尔萨斯人,但这却是最不被允许的事。自我的存在、自我、心理,这些都被德国与法国的双重性撕裂,永难一致——多数亚尔萨斯人至今仍抱持这种想法。
罗兰德心中的不满也是源于此。他热爱亚尔萨斯这块土地,却也恨它成为令自己痛苦的枷锁,这应该就是近亲憎恶吧!
代表史特拉斯堡的地标很多,葛登堡广场是其中之一,在广场左前方可以看见另一个地标——圣母院大教堂的高耸尖塔。在那附近有戏院与商店林立的街道,如刺枪般尖锐的高塔仿佛直直刺入街道上方的万里晴空。
一般而言,只要提到圣母院,就会令人联想到巴黎塞特岛上的哥德式圣母院大教堂(Cathdrale Notre-Dame)
,但原文本就有“圣母玛莉亚”之意,再加上十二世纪至十三世纪这段时间流行祭拜圣母的背景,因此便成为这时期所建的教堂的共同名称。
通常,法国哥德式的教堂或圣母院,其正面两侧各有一座华丽的尖塔,与嵌有蔷薇花窗的正面墙壁形成对称美感。然而,这个城市的圣母院只有一个尖塔,而且是位在建筑物左侧,因而更显得尖塔高耸入云。尖塔高达四百二十公尺,登塔远眺时,除了能看见南边的孚日山脉,还可见到远在东方的德国黑森林。
而葛登堡广场的名字,当然是取自十五世纪成就活版印刷技术的德国人葛登堡之名。由于他的功劳,今日人们才能透过书籍这种简便的传播媒体,共同拥有并传承广泛的知识。广场正中央还有一尊他自信满满阅读报纸的雕像。
走进自圣母院前方广场延伸而出的梅斯耶尔路,触目所及皆是木造房屋,走到街底,转头仍能望见圣母院雄伟地伫立在彼端——艳丽的红色砂岩筑起的外墙上除了绵密精巧的雕刻,还有图案繁复华丽的蔷薇窗,更衬托其沉稳典雅的风情。
罗兰德转进一条岔路,直接走向旅馆,登上低矮石阶进入。旅馆大门上的门铃轻轻响起,他正想请人通知安杰姆助理检察官时,一名穿灰色人字织形西装、充满都会气质的男子从旁边的楼梯走下来。他的帽子遮住了眼睛,手臂上挂着大衣,浓密黝黑的胡须令人印象深刻。
“早安!”罗兰德走过去,率先打了招呼。
“是罗兰德啊!”步下楼梯的安杰姆先是一脸惊讶,随即展开亲切的笑容,伸出手。
两人的双手牢牢互握。上次见面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罗兰德心中那份尊敬、信赖,以及如亲情般的感情再度苏醒了。
2
安杰姆助理检察官是巴黎检察署最有才华的检察官。他的外表看起来比三十九岁的实际年龄稍大,深褐色的头发掺杂几根这一、两来急速斑白的发丝。他的下颚突出,眼神锐利,鼻翼厚实,是相当男性化的脸孔。右颊有一条长约三公分的明显疤痕,那是被以前遭他起诉的暴徒因怨恨而动刀划伤的。
安杰姆成为助理检察官是两年前的事,那年他才三十七岁。从这一点来看,不难理解他的确是个有才华的人,总有一天必会坐上检察总长的位子,或成为大法院的法官。法庭上,他是个众所皆知的冷血男子,严峻且毫不留情,被他瞪视的罪犯无不害怕得发抖,是以得到“猎犬”的外号,不过,若再加上“凶猛的”应该会更贴切。
因为肩负起诉犯人的重责,再加上自身那钢铁般的意志与不屈不挠的精神,所以安杰姆从年轻时便培养出超乎常人的冷静与沉稳。
“安杰姆,蕾蒙特好吗?”
罗兰德问的是安杰姆最钟爱的女子。她比安杰姆年轻十岁,四年前终于成为他的妻子,安杰姆的严峻神情总在提到她时显得格外温柔。蕾蒙特是外交部高官的独生女,安杰姆娶了她,可说同时获得了强力的后盾与财富,因此许多嘴碎的人总是讽刺安杰姆是与嫁妆结婚。
“谢谢你,罗兰德,她很好,依旧热衷时尙、看戏、以及地方上的公益活动,反而不管我这个丈夫了。”
“那很好啊!女人若无所事事,就会开始对丈夫唠叨吧!”罗兰德笑说。他听闻蕾蒙特迷上了奇怪的新兴宗教,但就他目前看到的,应该是没必要担心了。
“哎呀!没想到还要你来教我驭妻术。”
安杰姆的回答令两人都不禁莞尔。以前罗兰德在巴黎时,还是安杰姆教他该如何与女孩相处的。
“对了,怎么了,离约定时间还早,难道你还有其他要事吗?”罗兰德看着手表问。
安杰姆助理检察官露出些许尴尬神色,他虽然比罗兰德矮了一点,但骨架粗壮结实,看起来也很高大,并不逊于罗兰德。
“不是的,因为比较早起,本来还打算过去找你的。”
“那还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样好了,不如我带你到镇上到处走走吧!”
“哈哈,没问题。”
“安杰姆,你想去哪里?”
“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我还与另一个人有约,也想将他介绍给你认识。梅斯耶尔路上有一家叫做‘克洛克’的咖啡馆吗?”
“有,就在附近,我即使闭上眼都能走到。那间店虽然专做观光客的生意,但也满舒适的。”
“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走出旅馆,往石板路走去。
“上次见面是几年前的事了?”安杰姆助理检察官露出怀念的神情问。
“三年前,自从我父亲过世后。那时承蒙你照顾了。”罗兰德说。
“是啊!都三年了。那么了不起的人竟然如此早逝,实在令人遗憾。”
“能被你这样称赞,想必父亲也心满意足了。”罗兰德道谢的同时,也陷入了奇妙的感慨。
他的母亲早逝,因此他自幼便由身为律师且严厉的父亲拉拔长大。父亲奥图·凯尔肯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忠实的亲德派,也是重视礼仪与道德胜过一切的旧时代人物。他虽然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但作为一个父亲,在亲子互动中却缺乏应有的温情。因此,每当罗兰德思及父亲的种种,心中总是百感交集。
“安杰姆,你这次打算长期停留吗?”
“预计是四天三夜,但也不得空闲。”安杰姆微嘟起嘴,轻轻地耸肩说,“这几天要办的事简直多得像山一样。首先,今天得去这里的法院露个脸,向法官与检察官打声招呼。明天得与他们讨论下礼拜在巴黎大法院开庭的审判,其中一位证人是此地监狱里的一级杀人犯,光是移送的问题就必须谨慎应对。”
“连一起用晚餐的时间都没有吗?我知道一家相当不错的餐厅。”
“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一定会空出时间与你吃顿饭的。亚尔萨斯的葡萄酒可是我的最爱,无论如何都得将它放进我的胃里。”
安杰姆坦率地露出期待的眼神,希望他能高兴的罗兰德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另外还有其他工作吗?”
“有。老实说,还有你那边的问题要解决。”安杰姆认真地回答。
“如果舅舅知道你来了,肯定也会想与你见个面。”
“是啊!我也得见见他才行——你与夏普伊先生处得好吗?”
“马马虎虎,没什么太大的冲突,或许彼此都还在观望中吧!”这回换罗兰德耸了耸肩说。
坦白说,其实他对舅舅伍杰努·夏普伊的固执感到不愉快。这个被人称做吝啬鬼的舅舅比父亲还要一板一眼,而且不易沟通,喜欢数钞票这类单调的工作,并一味地好面子又固守旧习。承袭父亲直率个性的罗兰德与舅舅有几次曾为了一些小事而发生争执,而且意见相左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你的婚姻大事吧!他应该会劝你与财力雄厚的家族的千金结婚吧?”
“嗯,我实在是不胜其扰。舅舅介绍的对象不是不好,但你也知道,我心里早有喜欢的人了,就是萝丝。安杰姆,趁你停留在这里的期间,能请你与她见个面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一大早,梅斯耶尔路上就已经人来人往了,有人赶着上班、有人散步,也有人前往圣母院,尤其以那些游客更为显眼。由于道路并不宽敞,两人随着人潮,偶尔还得排开人群,才能往耸立在前方的圣母院大教堂前进。
“那里就是了,克洛克咖啡馆。”罗兰德指着左手边的咖啡馆说。
路旁放置几个铺上桌巾的圆桌,大约一半的位子都有人坐了,咖啡馆是四层楼的白色建筑,木制的百叶窗敞开,整齐排列的窗边毫不吝惜地装饰了一簇簇的花丛。
“要坐室内还是室外?”罗兰德问。
“室外好了,今天天气这么好,应该会很舒服。”安杰姆说。
两人唤来服务生,告知稍后还有一人,旋即被安排至露台最里侧的四入座座位。罗兰德点了卡布奇诺,安杰姆点了大杯的浓缩咖啡,然后从服务生的面包篮里取出两个可颂面包。四周坐着各式各样的人,有的品尝咖啡、有的撕面包喂狗,还有的阅读杂志或报纸打发时间。
“——你约的人很快就会来了吗?”罗兰德问。
“我约九点,不过可能会晚一点吧!”安杰姆看了一眼手表说。
“对了,昨天突然接到你的电话,真让我吓了一跳。”罗兰德笑笑地撕开可颂。他因为肚子饿了,饮料也还没送来,只好先拿面包果腹。
“哈哈,我倒不觉得有那么突然。”安杰姆抚着刚剃完胡渣的下巴说,“虽然要处理的工作很多,但不论如何都要与你见个面才行,所以才会傍晚从巴黎打电话给你,然后跳上最后一班车。”
从巴黎东车站到史特拉斯堡车站,即使是直达的特快列车也要将近五个小时车程,所以他抵达这里时已是深夜了,“不论如何,我真的很高兴。”
两人拿起服务生送来的饮料,端近嘴边饮用。安杰姆品尝可颂与浓缩咖啡,缓缓环视四周。
“看了久违的史特拉斯堡,感觉如何?”罗兰德觉得有点奇怪,开始找话题聊。
“一点都没变哪!我第一次到这里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街景与那时并没有太大改变,每次来都觉得很亲切。”
“与巴黎比起来,这里完全是个乡下吧!”
“城市有城市的好处,乡下也有乡下的优点,两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嗯。”罗兰德在学生时代就十分向往巴黎,但回到故乡就业后,反而不想回到喧嚣的巴黎。
“我们都老了,这周遭景物却不然,无论是历史或古迹,都永远保持那个样子……”安杰姆抬头望向圣母院大教堂,若有所思地说。
“怎么了,安杰姆?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悲观的话,你还很年轻呀!”罗兰德有点惊讶,因为安杰姆一直都是个现实主义者。
“哪儿的话,我都快四十岁了,开始有些厌世了,你迟早会体会到的。”安杰姆露出些许羞涩的表情,像要遮掩什么似地轻轻微笑。
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要再加些面包,两人客气地婉拒,接着,安杰姆调整坐姿,略略坐正。
“对了,罗兰德,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