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重的夜晚(出书版) by 和泉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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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那样苦苦等候的辽一郎,现在应该二十八、九岁了,十足成熟男人的样貌。像他这样出色的人,肯定吸引了很多女
性的目光吧。国贵胡乱想着。
「不……不用了。」
站起身的国贵静静地摇了摇头。
「你已经不是清涧寺家的佣人了,不需要再做这种事。」
辽一郎欲言又止地凝视着他,但国贵却已无话可说。
他怕自己一开口,一连串幼稚的质问就会脱口而出。正因为对方是心系多年的人,更可能去责备他过往的种种。
「那我先失陪了。」
「国贵少爷。」
「啊!」
为了跟辽一郎迅速拉开距离,国贵刻意大步行走,没想到却被剧院大门的门坎绊倒。
瞬间,辽一郎冲到国贵身边,紧抱住就要摔倒的他。
一头栽进辽一郎宽阔胸膛的国贵,一张俏脸立刻涨红。他战战兢兢抬起头,恰好见到辽一郎的笑脸近在咫尺。
「您有没有受伤,国贵少爷?」
「……辽。」
他反射性地叫出那令人极度怀念的名字。这些年来,他一直好想这样呼喊辽一郎的名字。
「辽……」
国贵紧抓着辽一郎的衬衫,鼻腔里满是他的味道。淡淡的汗味,诉说着他已是成熟男人的事实。
心脏突然乱了套地狂跳。
「——为什么你都不来看我?」
国贵呻吟般地低喃。
当初明明约定好的,明明答应要陪我一生一世啊!此刻的国贵不再是陆军中尉,也不是背负全族命运的下任当家候补,
只是个饱受伤害、需要安慰的孩子。
「咦……?」
「为什么自从那件事以后,你就再也没来看我?」
辽一郎伸出手轻抚国贵的后脑勺,接着轻声问道:
「——这就是当时留下的伤痕?」
意外的温柔抚触让国贵微觉惊讶,便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真的很对不起。」
重逢至今,国贵才第一次听到他跟自己道歉。
「我实在没有脸去见你,毕竟我让最重要的人伤得这么重……」
光听他这么说,实在很难判定他到底还记不记得那个约定。
「而且亲戚盯我盯得很紧,根本没机会溜出去。之后,更被迫去当雇工。」
然而,他稳健的嗓音却像魔法般,缓缓渗进国贵干涸已久的心灵。
仅仅如此,已足够弥补国贵这十多年来的等待与煎熬。
原本打定主意绝对不原谅他的,没想到简单的几句话,就让国贵冰封已久的心开始回温。他甚至觉得,辽一郎是否记得
两人的约定已不再那么重要。
「让我送你回去吧。至少,让我今天当你的仆人。」
「——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直接叫我国贵。」
他知道自己在勉强辽一郎。
虽然没有直接的主仆关系,但辽一郎的父亲仍在清涧寺家工作,他自然不能直呼国贵的名字。明知道这样做会让他为难
,国贵仍故意如此要求。
「请原谅我,我真的办不到。」
看到辽一郎一脸为难的模样,国贵顿时深刻体认到,那过往的十多年岁月竟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如此遥远!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蠢话的。」
「国贵少爷。」
「抱歉,辽。」
国贵一反常态,十分老实地道歉。
那走吧。国贵终于不再推拒,让辽一郎送自己回家。毕竟再僵持下去,只怕搞砸了这次美好的相遇。
「国贵少爷,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去喝杯茶?」
辽一郎用与幼时无异的开朗声音问道。
「虽然不是配得上您身份的高级店……」
「绝对没那回事!」
看到国贵露出童稚般的笑脸,辽一郎也浮现熟悉的笑容说:
「离这不远处有一间不错的咖啡厅。那儿的女店员都穿洋装,相当受欢迎喔。」
「原来你也对这种事有兴趣啊?」
并未回答的辽一郎只微微耸了耸肩。
夕阳照在路面,国贵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停下脚步。
——啊!
走到明亮处他才发现,辽一郎左右眼的颜色并不相同,尤其左眼看起来很不自然。
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只义眼。而且左眼皮上还有一道旧伤痕,使他原本柔和的神情产生了显眼的裂痕。
察觉国贵发现自己的义眼,辽一郎为难似地笑了笑。
「正如你所见,我的左眼是假的。这是以前受伤造成的,不过幸好没妨碍到日常生活。」
那拒绝国贵再深入询问的口气,让他脑后的旧伤再次痉挛般地抽痛起来。
辽一郎已长大成人,变成我不熟悉的大人了。
甚至还身受重伤失去一只眼睛!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快点,就在那里而已。」
他若无其事地催促着,国贵只得将内心的疑惑暂时抛诸脑后。
以往只能存在记忆中的辽一郎,此刻变成了真实的人。
漫长的十五年来他一直在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一刻吧!
第三章
国贵从陆军省参谋本部回到家,经过二楼父亲房间时,突然被轧轧轻响声吸引而停下脚步。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来。
尽管讨厌见到父亲,却又不能刻意避不见面,他只好站在原地等待。
岂料更令人丧气的是,走出来的并非父亲,而是他那位徒具私人秘书名号的好朋友伏见义康。
「哦……你回来啦,国贵。今天工作到这么晚啊?」
低沉的美声轻轻搔弄国贵的耳膜,他不得不抬眼望向那位惊艳整个社交界的中年美男子。
「嗯,你好。伏见叔……你来帮父亲处理工作吗?」
「——嗯。」
伏见眼里透着几分笑意,若无其事地凝视国贵。看着眼前这张轮廓犹如希腊雕像深刻的脸庞,国贵拼命在心里回想辽一
郎爽朗的笑脸。企图藉此唤回自己逐渐流失的耐心。
「你来得刚好。我正要请女佣煮咖啡,一起过来喝吧?」
「不用了。」
「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你这么冷淡,我可是会受伤的喔。」
「请你别开玩笑了。」
「你也跟冬贵聊聊嘛。」
突然听到父亲的名字,国贵神情顿时染上一层阴影。
「我没什么话要对父亲说。」
「我倒有话对你说。事实上,有人向我提到鞠子的亲事。这不是件坏事,但我也不能自作主张替她决定,所以过来跟你
商量。」
伏见是个喜欢社交、人面很广的人,在财政界有很多朋友,自然很多人找他谈这类事。的确,他帮国贵居中协商的融资
或亲事也都不错。
只是,那也成为国贵心中的痛。
比起我,你反而更了解这个家!原本打算冲口而出的话,最后还是忍住了。要真的说出口,感觉就太凄惨了。
「这个家的事与你无关。鞠子的婚事让她自己决定就好。」
国贵不想让妹妹沦为政策婚姻下的受害者。为这个家牺牲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
「真冷淡啊。你就这样讨厌我?和贵跟道贵明明都很喜欢我。」
伏见微微笑道。
「动物只要对它好,就会有回应。所以,要驯服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你把我的弟妹们当猫狗看待?」
糟糕,失言了!国贵立刻噤口,视线垂落地面。
「我只是想以冬贵朋友的立场给你些建议,难道不行吗?」
国贵正打算开口时,房门再度被开启。
「义康……?」
看到父亲从房内走出来,国贵不禁心头一紧。
父亲身上仅任意罩着一件女用似的红色长袍,象牙色的细致肌肤毫不吝啬地展露在夜色中,那淫浪的模样让国贵有些不
知所措。
从敞开的房门望去,可以看到室内偌大的睡床上一片凌乱。
「冬贵,怎么啦?」
伏见的声音瞬间漾出浓浓的甜意。
「你好慢喔,到底在做什么?」
冬贵看着伏见,娇媚地笑道。
尖细的下巴加上深刻的轮廓,比例完美的眼鼻和那张殷红的嘴唇。
真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除了这句话外,实在找不到其它字眼来形容了。
「我正在跟国贵说话。」
「……嗯哼。」
冬贵慵懒地拨了拨略微过长的前发,缓缓转头看向国贵。
岁月几乎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动人的美貌让国贵也忍不住看得入迷。
父亲一定是靠吸取男人精气为生的妖怪,否则怎会过了四十岁还如此美丽诱人。
「国贵,你下课啦?」
面对冬贵轻柔却直刺心头的询问,国贵强装冷静地回答。
「我刚下班。」
「下班……对喔,你已经到陆军省上班了。」
看到他搞不清楚现状的模样,国贵真的灰心地直叹气。
当然,冬贵并非脑筋不好,智能上也没什么障碍。他反而是个脑筋灵活、反应相当敏锐的人。
然而,他却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