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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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罪过；出家人不杀生；不沾荤腥；干码要杀山羊。
我问他：那么这山羊只生不死；生生不息；这大森林总有一天不都给山羊挤满了？那时咋办？
大耳楞住；接连几天；都支颐沉思如何消解困局。正这时候木山君突入烂柯寺；带着夫人和两公子咬死了四支山羊；一人一只叼在口里扬长虎跳而去。他师傅又是个没用的；扔个砖头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望着木山君一家凯旋而去。
（五）
大耳挖野菜回寺；见师傅激动得休克；扔掉菜篮子扶起他师傅；智园说：羊！山羊；山羊被大虫叼走了！大耳只顾着察看他师傅：那大虫伤你没有？他这大有古意：马厩失火；孔子日：伤人乎？不问马。
我对大耳说：你那师傅够烂；人家无名大师独住深山；养只老虎跟猫似的；听他念经；和他作伴；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智园师看来还差距离。
大耳脸红脖子粗骂我”大郎！你不要浅薄；智园师是大和尚；不卖弄神通；搞小人之道；只说一件；知道智园师一年用多少次斋吗？四十二次！还都是半饥不饱。一年四十二次！你能吗？
我信这小和尚的话；他说四十二次就绝不会是四十三次；我不得不承认这老和尚抗饿的本事无人能及。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鹞子——会飞的妖怪
（一）
大耳从此后对木山君全家缺乏好感；还专门练了套”伏虎拳”准备着对付它。但木山君也机警；全家再也不在烂柯寺附近露面，即或是在东岭；见着大耳身影也远远躲开。
小弟长到八岁时收留了纳西。纳西还没长大就琢磨着去抢木山君口中食物；被木山君咬个半死；若非小弟及时施救；口吻爪牙之间再难活命。小弟抱它回老象树屋；安置在自己的鸟窝中；又把我的疗伤药大把大把地给它用上；可惜得我嘶嘶吐气。纳西好后就成了小弟的跟屁虫；周公和刺布也不能有意见；纳西受伤期间它们频繁到树屋探视；亲见小弟救它了它的命。
（二）
我躺在床上伸懒腰；两手往头上就碰到了墙壁；动作没完成侧过身子就看见窗外老象的一根细枝站着一只鸟。形态判断得是只鸽子；但羽毛灰褐象鹞鹰；嘴和指爪也象；喙尖而钩；指爪锋利紧扣。可不是什么好鸟；不类善良之辈。一条很袖珍的蛇被它左爪按在树枝上。有百足虫粗细；红黄绿三色彩环相扣；虽然被捉仍昂头吐信；气息咻咻地思量着要去咬那鸟的脖子。
真是不屈不挠。我的注意被那蛇夺去；它可非凡品；癞头阿三正找天下巨毒之物配那副”千红丹砂”。这蛇肯定可以入选。鬼岩大师的<；<；万毒经>；>；上说：毒物宜小；色欲绚烂；其势如奔龙怒马者为佳。如具智慧更为神品。这小东西除不是神品之外；其余三条标准都有。合符三条标准的就已是圣品。说它不是神品没冤它，这种势态下还作困兽之斗；多没意思。稍有想法的都会装死；瞅冷子一击夺命！可是这人得知足；神品可是易得的？鬼岩大师自己就说：吾于神品之毒也仅为耳食；穷吾一生；尚未一睹尊容。癞头阿三自己也不敢说自己找的是神品。。那哪敢想，有圣品就不错了。他远赴滇南可能收获不如我这守株待兔。就准备出手夺蛇，先给阿三的秘方添上一味。
（三）
那鸽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双红眼冷冰冰地盯了我一阵；一低头利喙如箭般地射进那蛇的七寸；连嘴都钉在树干上！我心里打突：这鸽子好凶的一双魔眼；看我跟个死人似的；倒不象只小鸟来了；感觉是西藏食尸鹰大架光临；吃了那蛇就轮到我了。心里有气；从床辅下抽了根睡了三四年的稻草；掐成三寸长的一段段；选了一节用指力发出，希望给那已入圣品境界的小蛇报仇雪恨。稻草段子一闪而至；好象刺进了那鸽子的前胸；它一个跟斗跌下树枝；半空中换势平飞；一晃而没。
它妈的！我气得大叫；这是鸽子么？简直算得上妖怪。我敢打赌没射中它；出手那一瞬我有感应；这种感应那么实在；以至毫无道理。你能暗器出手还能通过它感受目标么？你能出手之前就知结果么？道理上讲不通大家都怀疑。所以对某些不大在乎的目标也心存侥幸；这东西居然借此逃走。
（四）
我臀背一着力腾在空中；变弯腰贴腿式对着窗子弹成一字射出去；在老橡枝柯处一点；一沉一升追了出去。。那鸟身子流星似急闪；我动了真火；把注意凝丝粘住；一半心思都变成了它的身子。。借着林子里的横枝竖干；古滕老蔓借力飞掠。一面追踪；一面感受气流从头脸身体各处急剧流过的快感。
这大森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个托我一下；那个垫我一足。身姿转换时总有合适的落点。我可真喜欢这儿；练功时意游在先；把这大林子当成自己的身体；心情节奏；风吹叶落；一呼一吸；连着朝辉夕荫的动静都入了道场。有时真还犯迷糊；问小弟：你看我是个什么？树呢人呢？小弟当然老实回答，把我给拯救出来。我可不敢拿这问题去问大耳；有次我趁着清醒去问他。他说：大郎似树；树似大郎；四大虚空；同为菩提瞪发劳相。大郎是树是人；小僧怎么知道，就是问我师傅；也是大郎非树；树非大郎；是是非非；非非是是；那个说得清；谁个道得明。
我抱头鼠蹿。那天要不是早有所备；赶着尚未迷糊时去的；定会让他搅进泥塘里不得超生。
（五）
眼见就要出林子；那鸟停在一细枝上歇气；那蛇已在逃亡过程中被吞食；看它的嗉子胀鼓鼓的似乎还在蠕动。大叫可惜。我借势飘到离它二十来步的一棵树的横枝上蹲下；笑嘻嘻地看着它。
你别得意；过两天就去烧你那耗子窝！
听见一只鸟这样说话；我大吃一惊；一跟斗从树上翻跌下来；到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它的影子？
我大骂自己低能；这等江湖小术就让我跌得灰头土脸；倘如被那帮狐群狗党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心虚气寒地环视一周没发现有人；自已盘算：还好；这臭事到此告一段落。
这糗事到此告一段落！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红珠
（一）
这分明是我的内心独白；咋会在耳边响起？我也没说话呀；猛然想起一个人来：：红蛋子；好你个丫头片子；也学着消遣你大哥来了！
狗屁大哥；差点没被我的神行太保吓得没了魂。
她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丫头；土布衣裙；腰里扎着根红绸带；唯足下一双薄底快靴显得不平凡。
两粒小眼珠；一个翘鼻子；发如乱草；头如鸟窝，跳蚤横爬；虱子乱蹿。说的就是赤珠。
（二）
赤珠是我师傅的小女儿。通常说起这个都会有些浪漫的感觉；但赤珠可以例外。第一她是我师傅拾回来的弃婴；第二我这师傅武功三足猫。我也只是嘴里这么一叫；不当真。一见着面他首先必提的就是这个：大郎；不管咋样；我也是你开山师傅；你后来的师傅再怎么行；要争这第一总归轮不上他们！我哼哼哈哈敷衍了事。知他这句话含义丰富：“不管他武功咋样；””不管他咋样受人欺负；””不管他何时有事找我”我都得帮他掩藏着；支应着。他也真是神；对付别人不行；打不过；找不着；有次被人打了；为帮他出气；要他提供些那人的情况；他一句顶回来：我要都知道那些人在哪找你干吗？但有一样；他找我可是一找一准；还甭管我逃到世界的哪个角落；他总有办法把求救的信息传到我这儿。赤珠就是他的信使之一，但也有两三年没见着了。
也亏得这些；我后来乱七八糟的师傅多了去；但记得住的反倒只此一位。
（三）
赤珠刚拾回来时特别瘦小；我叫她狗狗；后来知道是个女的；就改口叫猫猫。长到三岁师傅才给她起个名字叫赤珠，说是那天作了个梦；一个又圆又亮的红球在屋里面滚来滚去，特别好玩就给她起了这么个名。我师傅打油诗作得很好；我这点才情也是他那儿启的蒙。
我讨厌叫赤珠；还不如狗狗猫猫来得自然。但既然有了名字就不能再乱叫；就把这两字翻译成”红蛋子”。这是跟陈二学的；陈二总不正经指物称名，任何叫法都拆开拼拢。他说这叫“解构”。这样许多耳熟能详的称呼都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皮蛋”他叫”革卵子”；皮革不是同义么；皮就是革；革也是皮；所以皮蛋就是革蛋；蛋不是鸡下的卵子么；所以皮蛋也是皮卵子；最后成为革卵子就不奇怪了，花瓶叫：”卉罐”。和尚名”光袈”___光头穿袈裟；意思就已经有些发展了，不但拆字而且有些象形的意思。
（四）
红蛋子三四岁时被一个跑江湖的杂耍班子带走；过了几年才又回到师傅那儿成了他老人家关门弟子。人出落得凶霸霸的；不象是来求人；倒象来收账。常常让我想起就乐，乐上两三个月；躺在鸟窝里大笑不止。
大耳如果问起小弟：大郎何事大乐；小弟说可能又想起了那红蛋子。
第五章 第一师傅
（一）
师傅拾回来的孩子谁要都可以领走。他心肠软见不得弃婴在那躺着哭；山里多狼；没人拾取的婴儿过一会就没了，但一个个拾回来也只能愁眉苦脸的瞪着。他不稼不穑；比武打擂光尽输；名声在外要想去给粮户作作收发都没人要。唯一本事和大耳一样____乞讨。抱着一个小孩；挨家挨户地要；甭说还管用；多的要不来；小命___那些小孩和他自己的还靠这种方法给保存下来了。
（二）
我是五岁浪到他那儿的；那时遇到个下雨天；无意中躲进了他门里；这不奇怪；这靠山的镇子家家关门闭户；就他家门虽设而常开；自由出入；又人气很旺；未进门就听到哭声一遍。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胡子拉撒的瘦汉子抱着个哭得嘶哑的婴儿摇晃。见着我进来；瞪着我说：你小子这么条大汉正该作些正经事情才对；去镇上谁便那家借些米面；有熟食更好；总之不拘什么；能进口的就成；人家问起就说是铁拳张叫你去的，可记住了！
他说话生气虎虎；令人不得不信；我返身冲进雨中；他这话正合我意；我也肚饥；可以一并解决。他叫住我扔了顶草帽过来；手法漂亮；草帽旋转着平平地飞到我头顶落下；我略一按把绳扣在下巴下打结；跑出去。
（三）
我气势汹汹地从东面第一家大门开始擂；可能擂得太凶；人家误会成土匪打劫；连大气都不敢出。又去擂第二家；第三家，一直到第七家才有人问”谁呀？
我；是铁拳张叫我来的。听出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方才有个老太婆来开门。：你说是谁叫你来的？
铁拳张！我笃定地说；好象是上命所遗来收粮草的差官。那太婆是个好心的；唠叨着说：这么大雨天要个点点大娃娃儿来要吃的；这张老五可真不是个东西！。她进厨房摸索一大阵；给了我半碗剩饭；几个红苕；我把这些东西用我那件满是补丁的破衣裳的前襟裹好；兴高采烈地冲回去，那股高兴劲现在都记忆犹新。后来发财的机会多了；进人家的藏宝室跟逛大街一样；但却再没那种高兴劲了。
回去后；铁拳张赶着把剩饭煮成一大锅米汤；几个小孩和我都喝了一些；红苕也在火塘里烤熟；香得叫人肠子上都生出爪子。
（四）
铁拳张很愉快；火光照得他红光满面；开始给我吹他自创的武术_____神打十八；举手毙敌。又说我是个练武的好胚子；非收我为徒不可；后来我才有些明白；他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