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犹记小时-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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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蓼花~繁映月,黄~芦叶~乱摇风。碧~天清远楚~江空,牵~搅一~潭星动。”
一个把裤腿儿挽到膝盖的青年,一手提着个鱼篓,一手扛着根竹竿,以奇异的节奏和曲调哼唱着一首小令,优哉游哉地走向汉中最好的酒楼——解忧居。
“入~网大~鱼作~队~~~,吞~钩小~鳜成~丛~~~。得~来烹~煮味~偏~浓~~~,笑~傲~江~湖~打~~~~哄~~~。”
酒楼的刘掌柜一听到这扭曲的哼唱,不由一笑,微微摇头。而守在酒楼门口的小二哥儿则叹了口气,冷着脸,熟稔地接过那落拓青年递过来的鱼篓,眼也不抬地往后厨走去。
“喂!”青年笑嘻嘻地在后面叫着,“给我蒸一条小的,再把那只王八给煮了吧!”
“还钓到王八了?”刘掌柜笑问着,“倒是适合这个季节吃。挺补的!阿堂啊,怎穿这么少,不冷么?还不把裤腿儿放下?”
“嗨,早习惯了!裤腿儿刚才沾了冰水,放下更冷呢——只怕结冰了都!”青年弯着眉眼摇摇头,食指毫不客气地挑起柜台上的一个细颈的白瓷酒壶,鼻尖微动,欣慰道,“三十年的!”
“狗鼻子!”刘掌柜笑嗔了一句,指指楼上,“快去吧你,一会儿就没座儿了!”
“诶,生意这么好?刘叔你这几天赚发啦?”青年揩揩鼻子,环顾着已然坐满的一层大厅,惊讶地发现——在座的,大多都是带着刀剑的武夫,“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清楚?!”刘掌柜翻了个白眼,“你快走快走,别杵在这里碍眼!”
“知啦知啦!”青年无聊地摆摆手,勾着酒瓶慢悠悠地走向楼上,一双细眼滴溜溜地瞄着那些江湖人,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双暗藏光蕴的眸子里,却也闪烁变幻着好奇、思虑之类的奇怪情绪。
上了二楼他才发现,今儿刘叔的生意不是一般的火爆——临窗临江的好位置早就被占满了,就是其他位置不好的桌子,也都坐了人——看样子,有不少桌,还是两三拨不同的人拼着坐的。
他眼珠一转,嘴角一挑,瞄中了一张靠近楼梯的桌子——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两人,还相对宽松,不像其它桌子那样已挤了三四人。
大约是因为那两人刚刚才点完菜,那张桌上,现下一盘菜也没上上来,只有孤零零的两只小茶杯——比起周围香气四溢、盘碗相叠的桌子,显得格外寒碜。
“怎么还不上菜啊……我要饿死了啊大师哥……”两人中,那个年纪较轻的少年,低声哀嚎着伏倒在桌面上,一手拨拉着已经空了的茶杯,一手揉着自己咕咕乱叫的小肚子。
“这家的酒,可是在汉中出了名的好——为了好酒,多等等也无妨啊!”另一个人笑着回道,透着些百无聊赖的目光,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那些江湖人。
忽而,他的目光一顿,恰恰对上了一对儿不安分的眼珠——那对儿黑色珠子的主人,却不是那个扛着鱼竿、勾着酒瓶、挽着裤腿、刚刚晃悠到二楼的青年,又是谁呢?
——就像一丘之貉总能闻出来彼此相投的臭味……
……他们二人,几乎是只一眼间,就看穿了彼此——看穿了彼此在百无聊赖的一张皮下,还暗暗澎湃着某种相似的渴望和期待!
怎样的渴望和期待?当然是对“热闹”的渴望和期待!
——都是不安分的人呐!
阿堂眼中的兴味一闪而过,眨眨眼,对那男子呲牙一笑,大咧咧地凑了过去。
他一边把鱼竿斜靠着栏杆放下,一边把那细颈酒壶轻轻搁到桌上,双手不伦不类、松松垮垮、毫无诚意地抱了个拳,随口道,“二位啊,那什么,介意拼个桌不?”
那师弟抬起头,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先看向他的大师哥——单单这一个举动,便让阿堂看出来——他们的师门,必然是个极讲规矩的地方。
刚刚与阿堂对视了一眼的那个男子,眼睛早就黏在了那只溢香的酒壶上,再加上之前又对阿堂存了几分好感,当下又怎么会反对,自然是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请坐请坐!”说话的时候,他的鼻子还不忘狠狠地嗅着,像是多闻一刻便多占一分阿堂的便宜。
——酒鬼!
阿堂轻声一笑,越发觉得这人对味儿,便也不再假客气,施施然地坐了下来。
那人被他一笑,也醒了过来,知道自己失礼太过,也不尴尬,只哈哈一笑,指着酒瓶道,“若是我猜中这是什么酒,小兄弟便借我喝一口可好?”
“当然——不、好!我怎么知道你会否有借无还?不过……”青年眯眼一笑,显得有些像狡猾的狐狸,“好酒自然当赠知、交!这样吧,你若能猜出这酒的名字和年份,我就分你喝几杯,如何?”
“不瞒这位小兄弟,我只能闻出来杜康酒,至于年份……”那人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单闻味道,怎么的也得有二十多年?”
青年一笑,打量了一眼那衣着朴素的师兄弟两人,心知这人虽然爱酒如命,但也没有那个大钱去挥霍着买贵酒来细细品鉴——就是偶尔宽裕,舍得买这么一二两好酒,也不足以让他精通酒道。这个问题倒是为难他了。
“差不多罢!”他耸了耸肩,“我本来是难为你,可你竟能答得不离十,看来的确也是酒中好友!以是——你答的虽不完全,但我却不介意跟你共饮这半壶佳酿!”
那人面上掠过一丝惊喜,“可以么?!”
“当然,反正这酒也不是我掏钱买的!”
原来,这个钓鱼的青年与酒楼掌柜刘叔是忘年交。酒楼里那些豪客剩下的残酒,因为左右也不能卖了,刘叔通常都会给这个好酒的青年留着。以是,他常常能喝到自己买不起的美酒。而他也不愿意亏欠了刘叔,所以也常常将自己钓到的鱼虾白白送给酒楼;酒楼的大厨们自然也很乐意顺便帮他烹两个菜。两厢往来,一方能得美食佳酿,一方能得上好食材,倒是都很开心满意。
“所以,这虽然是佳酿,但也是别人喝剩下的残酒——你可嫌恶?”阿堂笑言着。
那人爽朗一笑,大声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它之前的主人必然不像你我一样嗜酒,竟然浪费如此之多,当真暴殄天物!这酒啊,简直就像是不遇伯乐的良马!能给你我喝个痛快,它也不枉了!”
阿堂赞同地点点头,颇有遇到知己之感。
他也懒得叫小二再拿酒杯,直接泼了茶杯中的剩水,给彼此斟了酒,“未想今日吾竟觅得一酒中知己!妙极妙极!来,兄台,且让你我共饮一杯!”
“哈哈,只怕我于酒道上并不如贤弟高明!贤弟却是高抬我了!”那人接过酒杯,陶醉地一嗅,“不过能与贤弟共饮,当真痛快!干!”
“干!”
青年也豪爽地跟他碰杯,两人一干而尽,然后不约而同地大赞道:
“好!”“好酒!”
他们二人同是酒痴,又都是落拓不羁的潇洒人物,酒兴一上,便只专心喝酒,也不说别的,就只说些“干!”“干!”“干!”“好酒!”“好酒!”“妙极!”之类的,越喝越觉得投缘。
然而,两人的饮酒忘机,这却苦了那位师弟。
只见,他无聊地坐在椅子上,一会儿赖在椅背上,一会儿扑倒在还没有上菜的空桌上,可着劲儿的折腾,而那两人不管他如何唉声叹气、抓耳挠腮,也没给他一点儿关心……甚至,连他的茶杯都抢了去充酒杯!
幸好,那酒原本就只剩一半,两人又都是面不改色地连干,以是很快就见了底——然而,就在他暗叹‘终于结束了’之时……
只听他那可敬可恨的大师哥又“口不择言”地说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酒虽好,却不尽兴!待我再叫小二给咱们上几坛!纵然咱买不起那顶好的酒,也至少要拼个不醉无归!!!”
“好!就依兄台所言!”那青年傲然一笑,“小弟虽然嗜酒,但至今还未曾醉过!今次便舍命配君子!来个一醉方休!!”
“噗……”那师弟嘴角一抽,一个没忍住,一口口水呛进了嗓子眼儿里,“咳咳!咳咳咳!”他猛咳了几声,捅捅那潇洒男子道,“大师哥,明天咱还得赶路,你少喝点儿啊!这趟远门出来好久了,你不想赶紧回去么?小师妹可等不及要见你啦!”
那男子俊脸一红,不满地瞪了他师弟一眼,道,“我都瞒着师父带你出来凑热闹了,你少说两句成不?我难得碰到如此知己,晚回去一天两天的,小……哎,不会有问题的!”
“噗!”阿堂忍不住一笑,对他摇摇头,“看来兄台是有桃花债要还啊,那小弟可不敢相留!不如我们先吃菜?”
他手一指,笑吟吟地看向那个正托着食盘走过来的、仍然对他摆着一副死人脸的小二哥儿。
“王八,鱼、菜心、米饭,慢用。”小二哥儿对着阿堂翻了个白眼,重重地把菜盘摆到桌上,别说盘子都没摆好,就连那个托盘也不要了,“吃完了自己送下去给厨房!”
“王八你骂谁呢?”阿堂还了他一个白眼,挥手赶他走,也不顾那小二哥儿还在身旁近处,偏头就对同桌的两人说起了他的坏话,“你们甭理他,他就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还小心眼儿,莫名其妙地记恨我!”
那师弟心道,你白吃白喝不说,还白白让人端菜送水,态度又差,人家不记恨你才怪!
只是,还不待他把这点鄙视表达出来,那阿堂又冲着小二哥儿的背影大声吼着:
“喂,棺材脸,你再给拿两坛酒上来!要五钱银子两斤的那种杜康!”
——当真是肆无忌惮、霸道无耻……
“……”“棺材脸”小二哥儿冷冷地瞥了眼阿堂,绷着脸寒声道,“没剩的了,你——有、钱、么?”
阿堂正要张口,却被身旁那人按下。只听他那新近结交的“好知己”毅然道:
“我请!”
然而毅然的表象下,那“好知己”的一只手也偷偷掂了掂腰间的荷包——虽然小师妹给缝得很漂亮……但是,再漂亮的绣花也掩盖不住它内里的空虚——算起来,若是买了这酒,他回华山的一路上,就得小心着用钱了。
然而,他在酒之一字上,却是个不会瞻前顾后的人——何况今日又识知己!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他又哪里会吝啬?
只见他一把扯下荷包,重重拍在桌上,高声道:“先来个二斤!”
小二哥儿的坏脾气也是只对着那“厚颜无耻”的阿堂,对其他的顾客却还是恭敬的,于是,当下也只是点点头,下了楼去,不一会儿就把杜康酒和他们师兄弟二人先前点的菜一同送了来——他是个细心的,于是,那托盘里还装了两个大酒碗。
两人贪图爽快,自然纷纷把酒杯换了酒碗,大口地吃喝了起来。
不过,因为喝酒,两人也就吃些肉和凉菜,那碗香极的甲鱼汤倒是一点儿没碰,生怕喝多了汤水就喝不下酒了。以是,那锅甲鱼,完完全全地便宜了那个贪嘴的师弟。
就在三人喝酒的喝酒、喝汤的喝汤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哗。
“诸位诸位!就两位大侠就是青城派余观主的高徒——侯人英、洪人雄!正是人称‘英雄豪杰,青城四秀’中的首二位!”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阿堂是谁呢?哇哈哈哈,很好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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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几天小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