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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笑傲之犹记小时-第24部分

小说: 笑傲之犹记小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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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淡淡,但却带着不可置疑的炎炎热度和少年般的激扬情怀。
    到得后来,云三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在仲夏的荷花中无法自拔之时,他偶尔也会想起,他与他那孽缘初遇的这一天。
    彼时,他已得到了叔公传下来的绝世剑法和《乾坤大挪移》的残卷,并凭此登上了那冷冷的高座;彼时,那臭小子也已成了华山剑宗第一人,名扬天下武林,正道敬仰、邪道闻“风”丧胆。
    岁月和流年总能改变许多人许多事,甚至,对他来说,每年仲夏的那一场不变的约定,其意义也与初时大不相同了。
    ——然而,对那臭小子来说,也许什么都没有变吧。
    ——那个愚蠢的家伙。
    他低声一笑,按下手中的情报,召见了十位长老,下达了六月中旬攻打华山派的命令。
    华山派自上一次被他们杀上来后,一直没有恢复元气——所以,此次攻打华山,魔教是势在必行。而且,他执掌神教不过数年,正应借此大捷收服人心。
    ——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个臭小子了。
    ——***。
    他按了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上一次攻打华山的是十长老,上任教主——他的叔公——并没有参与;这一回攻打华山,他也不准备去——他知道,他叔公不去是要坐镇神教、压制下面蠢蠢欲动、企图篡权的势力,他也知道,他应该跟叔公一样,好好地在黑木崖上呆着,哪儿都别去。
    然而,他最终还是决定——下山。
    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华山,而是恒山。
    他要去见臭小子。
    就在六月十五,十长老攻打华山的第一天。
    他对自己说,自己这样做,是想引出教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一网打尽;他对自己说,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引开臭小子、为十长老攻打华山除去一个阻碍……
    然而,不用对自己三令五申他也清楚得很,他内心里在逃避着什么……
    ——他是如此地不想跟那个臭小子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
    无奈地笑了一声,他突然有一种很险恶的冲动——在尘埃落定之后,他要告诉那臭小子他是谁,他要告诉那臭小子他都做了什么,他要告诉那臭小子……
    这冲动就像是个魔鬼,用“了结”二字诱惑着他、威胁着他。
    他从来都不是个禁得住诱惑的人,他也不曾为了自己的冲动而后悔过。
    所以,当他感受到胸口突入的铁刃的冰凉之时,他心中反而没有了那么多纠结,只是一片淡然和解脱,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隐约的快意。
    “你为什么不躲!!!”伤他的那人再也握不住手中剑,颤抖着后退了一步。
    他勾了勾嘴角,跌坐在仲夏的荷花浅池里,胸口还插着那柄刻着“华山风清扬”五字的长剑,微漾的池水,就在他伤口的下方。
    “我……欠你的……”他张了张口,解脱地对臭小子说着,说到最后一字的时候,气息已经极微弱了,血液顺着手指滴落在池水里,一丝丝鲜红迅速散开,仿佛是长在水下的荷花一般。
    风清扬面色惨白,瞳孔睁得极大。他不知道,此刻他到底——是恨这人攻杀他师门更多,还是恨这人欺瞒他更多……或者,还有些其他的、更重要的、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恨意。
    “我恨你。”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不正常地扩张的瞳孔里闪着些疑似绝望的东西。
    “……嗬……”白衣染血的人咧着嘴,不知道是在发笑还是在痛苦地喘息——风清扬觉着是前者,“你恨我……应该的……”他声音很小,风清扬几乎听不清楚——风清扬知道,他会死。
    “混蛋!”
    “嗬……”他那明亮澄澈的双眼紧紧地看着风清扬,一眨也不眨,“你……再……不回去……华山……人……都要……死光了……”说罢,他再无坐着的力气,向后倒在水波中。
    ‘吊丧的,敢占你风爷爷的便宜,胆子倒真不小!’
    ‘云小三,你这一掷可见没什么准头!’
    ‘吊丧的,下次非要你输不可!’
    ‘云小三,给你看看什么叫做绝学!’
    ‘哈哈,小云子胆敢赖账?!再吃你风爷爷一剑!’
    水面之上的天空,格外的湛蓝,阳光一如多年前一般的闪亮,几乎刺痛人的双眼。
    他想,现在算是尘埃落定了——华山派估计已死绝了,他与这臭小子的孽缘也算是尽了,他想说的话,也几乎都说了……
    ——只有一句。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那臭小子扭曲的臭脸——他突然很想跟他说那最后一句话……
    他想说,他本来想送他一件儿小礼物——就放在衣襟里面……
    于是他张开嘴,动了动舌头。
    结果,他只吐出了一小串儿气泡……
    ————————————
    后来,华山派剑宗第一人立下了“有生之年,决不再与人当真动手”的重誓。
    后来,任我行篡夺了日月神教教主的宝座。
    后来,华山派剑宗一夜间覆灭。
    后来,风清扬不知去向几十年……
    后来的事,天下人大多知道——不过,那大多都是些震动武林,甚至关乎天下的大事,像哪儿哪儿开了家新铺子、哪儿哪儿出了本新书、哪儿哪儿的店里来了新伙计——这一类琐事——天下人却不尽知。
    毕竟,也就是些无关的小事罢了。
    —————————————
    西湖六月,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节。
    正值傍晚,西湖边各栋花楼的码头上,游出一支支美轮美奂的画舫。
    一艘画舫船头,一个文人打扮的白衣公子临风独立,一手举杯,一手折扇轻摇,摇头吟诵着宋时仲殊师利和尚的《诉衷情》。
    “涌金门外小瀛州,寒食更风流。红船满湖歌吹,花外有高楼。晴日暖,淡烟浮,恣嬉游。三千粉黛,十二阑干,一片云头。”
    待他吟完,舱里应和的琵琶声也渐止了,一阵珠玉的叮当声响了起来,一只带着金镯的纤纤玉手弹出舱来,撩开了画舫舱前的珠帘,露出一张明媚妖娆的面孔。
    “三爷,您那扇子上的坠子,挂了好些年了吧,不换一个么?”
    “嗤,”那白衣公子转过身来,面色奇异地拈起那已经褪了色的绳制扇坠瞅了又瞅,慢声道,“美人儿,你不懂——这坠子上,爷可洒了老大一把辛酸泪。”
    “扑哧!”美人儿一笑,“怎么的,难不成这破结子还是你自己打的不成?”
    “诶?!”白衣公子做出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上前一步握住美人儿的玉手,趁机揩油,“莺儿啊!卿可真是三爷的红颜知己!实不相瞒,这结子的确是爷自己打的!”
    “真的?”王莺儿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就你?能耐着性子学这女儿家的东西?”
    “咳,”白衣公子干咳一声,“这不是好玩儿么!”
    “哼,蒙谁啊!”王莺儿撇撇嘴,挣开了他不规矩的手,“姐跟玉仙楼混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那坠子一看就是个同心结,没人打了留着自个儿玩儿!你呀,赶紧招了,到底是谁家姑娘送的?”
    “真、真是爷自己打的……”白衣公子无奈地摊手道。
    可惜,美人儿却完全不信他的,摆摆手、仪态万方地打了个呵欠,“不乐意说就算了。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后面怎么样了?一会儿进来给姐姐说说,这不上不下的,可烦死人了!”
    “嗻……”
    白衣公子翻了白眼,郁卒地蹲到船头,看游弋的画舫穿过田田莲叶、朵朵荷花。
    “可惜了。”他看了一眼那盛放的花朵,心中微涩——就像当是甘洌的茶水喝罢、愣去嚼那茶叶时尝到的味道——倒也没有多苦,反而还带着些悠长的香气。
    他微微一笑,摸摸那从不离身的扇坠,小声嘀咕着:
    “真是爷自己打的。可舔着脸跟人家学了大半月呐……”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些迷蒙的水汽和夏日里沁人的微凉。
    他长舒一口气,抚抚胸口平整的白色锦缎,仰首望向遥遥的天际。
    只见——
    长空万里。
    云无留迹。
    他突然想起一句佛偈:
    “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
    ——这样一个结局,也无甚不好。
    他如此想着,便站起身,整出个斯文败类的笑脸,转向另一方的珠帘。
    “莺儿,给我留碗酒!我要喝恒山的竹叶青!”





    正文 章二十五 天下
     更新时间:2012…1…18 1:11:58 本章字数:5823

    匆匆数载,直如奔流不回的黄河之水,眨眼间,便从人眼前飞逝而去,不留片痕。
    然而,便只是这一眨眼间,天下大势已变了又变。
    追根溯源,这变化的中心只有一个——京城。
    御书房的椅子,是上好的雕花漆木配昂贵的蜀锦绣垫——美则美矣,华则华矣,然而,却是不好坐的。
    譬如,李阁老现在,就是如坐针毡。
    他低着脑袋,狭小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个儿衣袖上的花纹——仿佛那上面有什么藏宝图、或者官升一品的诏书;衣袖底下,他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手心里的汗水已经把袖子给洇湿了——幸好他已换上了秋季的厚实些的朝服,否则被皇上看出来他的紧张,那就太掉面子了……
    他如此神游着,竭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袖子上。
    额头上的一滴冷汗,顺着他突出的眉骨流到眼角,让他眼睛有点儿难受,他只好眨了眨眼——然而,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的地板上,已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的高靴……
    “阁老,想什么呢?朕问你如何才能把太傅请回来呢!”一个少年的声音蓦然在他耳边炸开,带着一丝愠怒的前兆!
    “扑通!”
    他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其实他早想跪着了,在皇上的威压下,坐着真是太难受了……还是跪着舒服、跪着舒服……
    不过,他这一下跪得太猛,倒叫那少年皇帝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阁老,你这是做甚?”小皇帝瞪了他一眼,奈何李阁老的头低着,根本就浪费了他这一眼。
    李阁老抹了抹汗,痛声道,“臣……这个,臣实在有愧皇上厚望!!!臣、臣想,这个,要么、要么皇上您再下次诏书?”若真的下诏,那便已是他们第三次试图召回那位大人了。
    果不其然,小皇帝摇头叹道,“不妥不妥,朕已请了太傅两回,都被拒绝了,若再一次被拒绝,朕还……” 有何颜面?
    李阁老的老心脏也跟着抖了一抖,心说,的确,那位大人行事也不像是会照顾着您的颜面……
    “唉,真是苦恼!”小皇帝哀怨地叹了一句,“太傅怎能弃朕而去呢?亏得父皇临终还叮嘱他照顾朕……”
    李阁老想了想,斟酌着打太极道,“皇上,这个,乔太傅,这个,虽然不在朝廷,但他、他不也在民间暗暗推动咱们的新政么?这些年,若不是乔大人鼎力相助,想必、想必新政会更加艰难!”
    “话虽如此,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太傅在朝中必能对朕有更多的助益!”小皇帝握拳道,“再说,当年太傅与朕说好了的,言道三年后必定返京助朕,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这个、这个、许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吧?”李阁老头压得更低了。
    “被事儿绊住了?怎可能!锦衣卫才告诉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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