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美男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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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儿茫然地看着岑律。她以为岑律心中只有漫思,除了漫思,谁的生死他也不放在心上的。
“漫思一直觉得,你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她的错。你知道吗,这三年来她心中没有片刻的安宁!你……你若是真的死了,漫思会痛苦一世的!”
水无儿凄然一笑。漫思,漫思,果然还是为了漫思。
她从前是指点江山笑论天下,想要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如今她不能了,不能了……
她固执地咬着唇,不语。
岑律凝视着她,却等不到她的回答。
“你跟我回殷府,去见筠夫人,去告诉百里青衣,三年前的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拉了她的手便要走。
“不!”水无儿慌了,“我不去,你放手!我……”她咬咬牙,“我根本不认识你!”
霎那间,岑律动作滞住了。他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她。
“你说什么?”
水无儿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剖成了两半。
“我……我不认识你……”她喃喃道,恍惚中觉得自己泪水纵横,抹了一把脸,却全然是干的。
岑律震惊到极致,忽而大笑起来:“殷悟箫,你竟是个没有心的人。”
“你走吧。”岑律背过身去,冷冷道:“以后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殷悟箫这个人。殷悟箫,确实已经死了。”他顿了顿,苦笑,“这东厢房,以后我也不会来。”
这东厢房,以后他也不会再来了。
水无儿茫然。
从此以后,她就只是水无儿,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石漫思也好,岑律也好,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滚。”他的背影,竟似有一丝痛楚。
水无儿哀戚地苦笑。岑律啊岑律,你真不愧是只冷面兽,说出来的话,总是打在最疼的地方。那样一句话,便已判了她死刑。殷悟箫,确实已经死了。
她攀住旁边的窗沿,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岑律没有注意到她面色的惨白,也没有注意到她动作的迟缓,更没有注意到,一丝殷红自她唇角滑下,洇红了衣襟。
第六章 争那闲思往事何(三)
醉墨楼前,千金一掷,美女如云。翠袖搵英雄泪,英雄卧美人膝。水无儿默然走过醉墨楼门口,人头攒动,莺声燕语,独她幽静如一片沾湿的小叶。
“他爷爷的,敢跟我们赵老爷抢姑娘,活得不耐烦了!”
一帮打手在醉墨楼前叫嚣着,将一个人围在中间,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打手们打了许久,又怒斥了几句,便收手回去。留下一个满身尘土的白衣人抱着肚子在妓院门口大叫,那叫声里带着痛呼,似乎又带着几分得意。
你要问了,哪有人被打了还高兴的?
旁人自然不会,可是这个人,偏生就是个怪胎。水无儿冷觑着那张尘土中的脸,不是是白灿,还能是谁?
神偷指逍遥一身的好武功,如果不是他高兴,能被人打得皮开肉绽么?
这白灿,上一回见他,是绝色楼风流倜傥的酒中仙,这一次见他,却成了任人宰割的落拓汉。
她转身要离开,不料却被人从身后死死地抱住。
白灿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居然还能撑起一股力气,紧搂住她的腰。他口中喃喃道:“翠翠,翠翠……”
水无儿木然望他一眼,低头默默将他的手掰开。
白灿却是个缠上了就不放的主,刚把他甩开,他整个人又粘了上来:“翠翠,是我错了,我错了,别离开我!”
竟碰上个借酒装疯的。水无儿蹙了眉。
有旁人在一旁幸灾乐祸道:“这位小夫人,你家相公出入花楼固然不对,可是他既然都认错了,你就原谅他一回吧!”
谁家相公?谁?
“小娘子,你相公不疼你,不如,你就跟了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嘻嘻……”还有个自认风流倜傥的,拿扇子过来要挑水无儿的脸。
水无儿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被她一看,竟心中一骇,只好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去。妈的,这女人眼神好利!
水无儿蹲下身来:“你身上有银子么?”
白灿眯着眼睛呵呵笑道:“有,有,都给你。”他往怀中掏了半天,什么没掏出来。
水无儿也不避讳,伸手往他怀里一掏,果然掏出几十两银子来。
“身上有银子还被人打成这样,原来天下第一风流浪子是个蠢蛋。”
她找了家客栈,把白灿拖了进去。
白灿呀白灿,你也是为情伤了么?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你这风流浪子伤情?不期然,一张冷清的玉容浮上心头。
翠笙寒?翠翠?
孽缘都是命定的,情伤都是天给的,恁你在情场里翻手为云覆手雨,遇上了命定的那一个,也是永世不得翻身。
“小二,打盆凉水去。”水无儿沉声吩咐。
客栈的小二无微不至:“这么冷的天儿,凉水怕冻着身子,我给您打盆热水吧。”
“我说要凉水就要凉水。”
“得,得,我给您打去。”小二应诺着出去了。
水无儿的凤眼阴险地眯起来。
不就是为了个女人么,还酗酒放纵逛窑子,姑奶奶冻不死你。
铜盆盛着凉水来了,水无儿也不含糊,整盆往白灿头上泼去。泼完了才想起来,这男人就算不伤情,大概也是整日里酗酒放纵逛窑子。
那泼他真是泼对人了。
凉水沾身,白灿一声大吼,猛坐起来,口中喷出一口白气。
“醒了?”水无儿把铜盆往桌上一搁,在床前坐下。
白灿一脸迷糊。他瞪大了浑浊的眸子,将脸对着水无儿。
“翠翠?”
水无儿皱眉。这死男人还不肯醒了。
“我不是翠翠。”
白灿不说话了。
蓦地,他虎目中滴出两滴男儿泪来。
“翠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离开我?”
水无儿咳了一声:“我没有要离开你。”
白灿一把抱住她:“翠翠,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否则,那晚你不会……”
那晚?水无儿喘着气,努力把双手架在自己和他之间。
“翠翠,自我第一次见到你,我……我就认定你了,我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
“屁,你之前有过多少女人,只怕数都数不过来。”水无儿很不屑。
“你……你明明知道的!”白灿一脸的震惊,还带着委屈和少少的……羞涩。“你明明知道的,那晚,是人家的第一次……”
水无儿目瞪口呆。
白灿心满意足地揽着怀里的女人,柔情蜜意地说着情话:“翠翠,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退隐江湖。我们去塞外,牧马放羊,再生一堆娃娃。”
水无儿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江湖第一风流浪子,原来是个……是个童子鸡。
白灿羞红着脸,噘着之前被打肿的嘴唇凑上来。
水无儿用力避开他的狼吻。“你给我放手!”
“不放,打死也不放!”
水无儿牙根直痒,她抓起手边的铜盆:“那我就打死你吧。”
她用铜盆把江湖第一风流浪子狠狠打了一顿。
可怜白灿,接连被暴揍了两顿,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水无儿拎着铜盆,喘着气,忽然觉得畅快不已。
这个世界清静了。
于是,她坐下来,静静思索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她并不担心石漫思。假扮宇文老夫人、欲杀石漫思的人自然是尹丈丈,可是尹丈丈明显没有在石漫思身上讨到什么甜头。至于石漫思声称要上宇文府去找宇文老夫人算账,大概是算准了那易容暗算她的人一定会跟去看热闹吧。
她担心的,是百里青衣要如何查她殷府的案子。
百里青衣为了查出殷府惨案的真相,设了两个套:一个是芳颜醉,一个是筠夫人。
芳颜醉这个套,设得极明显,然而百里青衣却料定了“无痕”仍然会踩下去,因为芳颜醉身上有“无痕”想要的东西。百里青衣大概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才等尹碧瞳现身来取。
可是,百里青衣为何就笃定殷府惨案和“无痕”有关呢?
至于筠夫人……
水无儿苦笑,她早就知道筠夫人没有醒,筠夫人要是真的醒了,怎么会不说出凶手是谁?那凶手动手时虽然易了容,可也并不是全无踪迹可循。
如今看白灿这个样子,想必行刺筠夫人的人就是翠笙寒了。翠笙寒既是“无痕”的第三杀手,难道,难道杀她殷府满门的那个人,真的就是来自“无痕”么?她十指紧扣,太阳穴上沁出汗来。
不,不一定。“无痕”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暗杀组织,江湖上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让“无”替他杀人,只要有钱!那个凶手,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厉声问:你难道不想报仇么?
那质问字字如刀一般割着她的心脏。
报仇?多么陌生的字眼。
不,她不想。
只因楠姨说过:箫儿,你得活着。
白灿爱上了翠笙寒,所以想和她一起去塞外,牧马放羊,生一群小娃娃。可是她,却在三年前就失去了“想”的权利。人人都以为,她若是没死,必定是在阖府的保护下躲过了凶手的毒手,却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是凶手唯一的目标。那漠北邪教穹教的独门秘技灭魂杀,她根本没有躲过。
她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不过是是因为一门毒药。那门毒药,害人,亦救人。它既能够让任何将死之人起死回生,又能够让任何一个健康的人求死不能。
人生多少苦难,说分明了不过是七样: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要她说,其实就是一样,求之不得而已。
那门毒药的名字,就叫做“求不得”。
三年岁月,玉碎溪涸,金销纱沉,一个傲视群芳的千金才女,变作一个苟且委琐的粗俗乞丐。
第七章 雪为肌骨易销魂(一)
是该到了了断的时候了。
水无儿知道,殷府二十二口人的遗体,都由石漫思和岑律亲手葬在城郊销魂坡。
她走出客房,听到客栈的两个伙计正悄声讨论着什么。
“石榴房的那位公子生得真是俊雅非凡啊!简直就像天仙一样!我可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物,这回算是开眼了!”
“同行的那两个姑娘也美的挠人心哪,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
“我看呀,倒是那位公子更美一些。那两个女子和他一比,反而逊色了许多。”
“咦,你这么说,莫非是有断袖分桃的癖好么?”
“瞎说什么?你是没见到那位公子,见到了,就知道我说的不假了。”
水无儿浅浅一笑,男色也好,女色也好,都是浮云,浮云。
她快步走过石榴房,便要下楼,不意房中刚好有人掀帘子出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是你?”宇文红缨惊愕地望着她。
水无儿也是一怔。那两个伙计说的竟然是百里青衣和宇文家两姐妹?真是冤家路窄。
未等她反应过来,宇文红缨已一柄长剑刺了过来,架在她脖子上。
宇文红缨对付她,自然比猫捉老鼠还要容易。她一手拿剑,一手在她背后一搡,便把她推进了石榴房。
“青衣哥哥!”宇文红缨娇声呼道,“这个女人,就是那天和尹碧瞳一起夜闯百里府的人,我认得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叫我在这里撞上了。”
水无儿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