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山水不相逢 by 白鹿-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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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尧皱着眉头笑了笑,“刚才一伤心忘了疼了,你一提醒,就又疼了。”
“忍一忍,我陪着你。”
“媳妇儿,”莫尧侧过头,身体上的虚弱导致他连转头都比平时慢了很多,他满目不舍的望着花斐君,“我不想死,让医生救救我吧,我好不容易等到你爱上我了,好不甘心……”
花斐君已经泣不成声,紧紧握着莫尧的手指,用力的点了点头,“别死,莫莫,你不能死,好不容易等到我爱你了,好不容易等到我们相爱了,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一个人,你要好起来,我想你好起来……”
“花斐君……”莫尧咬了咬牙,押回自己的眼泪,“不哭了,我现在还活着,活着一天就是好事,只要我活着你就别为我哭,真有我迈进棺材里的那天你再哭,我一定要好起来,我还想和你过一辈子。”
花斐君捂着嘴狠狠的点头,他相信莫尧不会骗他,只是当时的他,忘记了问莫尧,你说的一辈子,是你的一辈子,还是我的一辈子。
莫尧再一次向这些庸俗的人类证明了什么叫做的精神力量的强大,术后的第三天,他就已经能和他妈大战三百回合连水都不用喝一口。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他还皱着眉头看着人家抱怨,能不能换个漂亮护士来打针,到底能不能,他要投诉,他要上诉!
医生寡淡的看了他一眼,“精神不错,继续保持。”
花斐君拿来毛巾帮他擦脸,柔软的毛巾接触在皮肤上,让人舒坦的想张开全部毛孔,他笑着对莫尧说,“莫莫,你保持好精神,但是不要精神大劲,小心原城带你去看精神科。”
看起来似乎,大病一场的人不是他,他换了新的病房,对床住着一个肺癌晚期的妇女,丈夫跑了,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儿子在照顾他,小孩很爱说话,没事就拉着花斐君和莫尧东拉西扯,原城买来的水果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直到一个傍晚那个妇女突然说想喝鲫鱼汤,小孩跑出医院外面的饭店定了一份鲫鱼汤,难得的那个女人居然还能坐起来,吃了一大碗,精神好了很多,晚上一直都不肯睡,拉着儿子聊了很久。
第二天中午,花斐君带着莫尧和莫尧妈下楼吃饭,顺便躺在草地上晒了会太阳,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旁边的床已经空了,他们以为转了病房,晚一些的时候,小孩儿自己红着眼睛跑回来,把妇女放在床脚的最后一点东西带走。
“转哪屋了?”莫尧没看到小男孩红着眼眶,问的一派轻松。
男孩儿抬起袖子擦擦眼泪,对着莫尧说:“我走了,不用给我留苹果了,以后我不来了。”
“嗯?”莫尧一愣,心里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你……”
“我妈没了,我再也不用来医院了,你快点好起来回家吧。”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母亲的东西跑了出去。
花斐君站在床尾看着莫尧,心疼的无以复加,他清楚的看到了莫尧眼中的那一丝恐惧,虽然它短暂到转瞬即逝。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这是他住院以来最不愉快的插曲,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眨眼之间就没有了,他几乎是亟不可待的,就要离开医院,这是一个无论阳光怎么曝晒都很阴霾的地方。
莫尧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他们申请了提前出院。
而由于莫尧的身体关系,奶茶店不得不再次招聘,这回算做彻底把花斐君和他两个人解放,大部分时间他们就坐在门口晒太阳,小两口一人搬个小板凳卿卿我我的聊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莫尧的单口相声表演,花斐君小学生一样认真的在听,不过好在他们都很快乐。
花斐君买了一辆新自行车,原本的每日由莫尧带他转一圈变成了他带莫尧转一圈,为了能带上莫尧转圈,他练了很久的自行车,他们家小时候没有这东西,他没骑过,原城扶着车把教了他很久都不得要领,最后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原城说:不行你就乱骑吧,摔一跤就会了,我小时候就是摔一跤就会了。
虽然这个方法听起来不是很人道也不人性化,但是居然很奏效。花斐君歪歪扭扭的骑了上去,没等骑出几米就一跟头栽倒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再爬上车就能嗖嗖跑了。
就连去化疗的时候,莫尧吐的脸色发青,回头还是能大吃特吃,大不了吃完了再吐,花斐君看着莫尧妈做的一桌子高营养食物,再看着莫尧视死如归的吃掉,然后趴在马桶上吐到虚脱,心里就跟用刀绞一样。
莫尧不以为然,他惨白着一张脸安慰他:东西得吃啊,不吃都没力气吐了。
当医生拿着他的检查报告笑着对莫尧说,控制的相当好,暂时不用再放化疗,过两个月来复查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半年复查一次了。
这无疑是值得举家欢庆的一件事,莫尧父母终于能安心的回到梨花寨,临走前莫尧千叮万嘱的告诉他爸妈,千万别把他和花斐君的事情告诉花逸父母。
☆、140:今生,来世1(一万字) ☆
临近年关的时候,花逸妈找到了两朵花店。
莫尧当即就要给他妈打电话,想和她谈谈做人守信的问题,思来想去又决定不谈了,这还不如和自己的膝盖谈能更明白。
花斐君也拦住了他,他把三明治放在白色的瓷盘里,配上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莫尧的面前,温柔的说道:“电话不用打了,早晚都要知道,你先吃早餐。”
他对大嫂的到来不意外,他就知道莫尧他妈憋不住几天,没准还在自家门前骂了一架也说不定。
这几年他都没有回家,再见到大嫂的时候,她苍老的他都快认不出,才四十几岁的年纪两鬓就有了丝丝白发,不过人白了些,也胖了一点,身上穿的衣服是自己买来让花逸带回去的,看得出来这几年她没吃过什么苦,自从有了两朵花店,花斐君就没让家里人吃过苦。
他有些局促,轻轻叫了一声“大嫂”。
莫尧端着盘子愣在一边,无奈于自己与花斐君差了辈分,他从小就和花逸妈叫“婶”的。
花逸妈站在门口仔仔细细的看了花斐君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君子啊,瘦了这么多啊。”
花斐君吸了吸鼻子,微笑道:“嗯,干吃不胖。”他挪出一张椅子,让花逸妈坐下, 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坐在她的对面,伸手摘掉了她缠在脖子上的围巾,“赶大早来的吧,现在天亮的晚,路又滑,以后别起早走了,多危险,要来也要赶到下午。”
“我习惯起早了,想着要来就赶早来。”
“我大哥还挺好的吧。”
花逸妈眼眶一红,点点头,“挺好的,你大哥让我找你回家过年。”
花斐君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抱歉的笑笑,“我就不回去了,店里得留个人,花逸不是回去了吗?”
“花逸没回家啊,他说他去打工,每年寒暑假都去做假期工”。
“打工?”花斐君不敢置信,他从来没缺过花逸的生活费,难道是他不够钱用又不好意思张嘴和自己要?想想他已经小半年没有见过花逸了,原城说他来吃过几次饭,但是他和莫尧都不在,也没多问就走了。
“嗯,打工去了,锻炼锻炼也行,也不能总让你照顾着,早晚都得自己挣钱花,过年这店就关一关,你和莫尧一起回去吧,我都听莫尧妈说了,你和莫尧……你这都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还有了对象,就算隔壁家的孩子也得正式领回去给我和你哥介绍介绍,你要是还当我们是哥哥和嫂子的话,过年就得回家。”
花斐君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一番话来,有些脸红,轻咳了一声,“大嫂,那个,我不是因为这个不回家,我一想到我大哥的腿是因为我没的,我就没脸回去见他。”
“你没脸见他,他腿也回不来了,总不能腿了没了,孩子也没了啊!”
“这事我想想,我先让人给你弄口吃的吧。”他起身出了一号店,让隔壁做了份肉酱意大利面端过来,看她吃完,聊了一会天,最后从柜台拿出五千块钱塞到她的手里,让她置办些年货,再让把人送去车站。
莫尧蹭到他的身后,抱着他的腰轻轻摇着,“媳妇儿,你为什么不想回去?”
花斐君侧过头,在他鼻尖上落下一吻,“不知道,穿上衣服,出去转一圈。”
他让花逸回来一趟,和他谈谈他打工的问题,不作为任何过分的心思,仅仅是一个叔叔对侄子的责任。
花逸来的时候外面还飘着小雪花,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花斐君也没多说什么,抽出一张卡递给他,“工作辞掉,回家陪陪你爸。”
“你怎么知道的?”
“你妈来了一趟。”
花逸点点头,揣起银行卡,说了一句“我走了”,转身出了奶茶店。
花斐君跟了出去,叫住了他,花逸转身,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双手插进口袋,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干嘛?”
“记得辞了工作,放假多玩玩,趁当学生还有个假期,以偶工作了就没时间了,钱不够花就找我要,反正我挣钱都是给……”花斐君突然顿住,目光转向地面,“走吧。”
“呵……”花逸嘲讽的笑了笑,替他把话说完,“你想说反正你挣钱都是给我花的对吧?”
花斐君眸光清浅的望着他,好像他很久很久都没这么认真的看过花逸了,很熟悉,也很陌生。
“谢谢你的钱,等我找了城里的姑娘结婚,有了体面的工作,这些钱会还给你的。”
花斐君笑笑,“不用,我们之间说什么还不还的。”
“要还的,我们不是不需要还钱的关系。”花逸冷笑道。
花斐君尴尬的点点头,无言以对,站在雪里看着他静静离开。
如果这是他们的结局,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当初就不该留下那么多值得回忆的时光。
雪花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花逸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像三年前那个他离家出走的下午,放眼望去前路一片孤独,又是当年他避暑的树下,树叶掉光,干枝上压不住的雪花簌簌掉落,他蹲在树下,抬手拽了一把树枝,然后轻轻一松手,整颗小树都跟着微微晃动,积雪掉下落了一身,他懒着去扶掉,微微拉开衣领,从脖子上摸出带着体温的项链,黑色的颈绳下退了色的吊坠,正是花斐君丢的那枚“小书”。
三年前他从花斐君的抽屉里偷出来,一直带在身上,可笑的是,三年来花斐君从来没有发现过它丢了,也没有发现它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摘下吊坠,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翻看着,这是他们的曾经,不算相爱,但至少不算相厌。他应该扔了这块早就被人遗忘的破铜烂铁,可是他舍不得。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真心想给别人买的礼物,他还记得自己笑得有多开心,手掌松开,吊坠落下时对面花斐君充的神情有多惊喜,那个好看的少年现在长成了男人,然后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如胶似漆,他们的亲密让他觉得自己每一次的出现,都很多余。
莫尧说的对,他是一个只会闯祸的冤家,花斐君现在终于不用和他这个冤家朝夕相伴,应该过的很好吧?他是不是也会在午夜无眠的时候想起为自己付出的那些事,后悔不已。
他拿起吊坠放在唇边吻了吻,带着他体温的金属,曾经也带着那个少年的体温。他能给花斐君的爱,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