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作者:一坨卫生纸-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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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子从饭碗里抬头,冷哼一声:“四个人的年夜饭才吃了几年,别太贪心,只要饭桌上别再少人就行。”
李白白本来想回嘴,这下也不敢了。
李明森默然,家里只有三个人吃年夜饭的时候,就是他坐牢的六年。
李妈妈瞪他一眼,手肘捣他一下,小声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李老爷子被撞得手一抖,夹的丸子掉到地上,这才收敛一点,不服地哼哼:“本来就是。”
饭桌上再无人说话,偶尔李明森挑起话题,李妈妈接茬几句,李白白刚要出口,就被老爷子冷嘲热讽地悻悻闭嘴。
李老爷子九年前中风,恢复到现在基本无恙,只是手抖,李妈妈不时给他夹菜。
十二点整,屋外鞭炮与烟花齐鸣,“咻咻”地窜上黑空,各自炸响,绽开,绚烂了整片天空。
手机响个不停,新年祝福短信纷沓至来,李明森起身走到阳台打电话。
陈青宇面无表情地瞪着手机屏幕,眼见显示有来电,手机却被刚才几百
封短信弄得死机,动不了了。他烦躁地拆了电池重新开机,拨电话回去。
那边很快接起,李老爷子用拐杖戳着电视说特写镜头里穿军装的某某以前是他部下,李妈妈一边洗碗,对老伴的得瑟毫不捧场。李明森低声道:“睡了么?”
陈青宇忽然鼻子有点酸,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绚烂的天空,无意识地抠着窗框回答道:“没。”
李明森有几秒没说话,陈青宇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接着,李明森说:“新年快乐。”
陈青宇低低地应了一声,片刻后才想起什么,补充道:“你也快乐。”
李明森握着手机,静静地望着窗外,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李白白冲进阳台,抢过手机大喊道:“嫂嫂,新年快乐,你听到了吗,我们这儿在放炮,我的压岁钱你给我留着啊!”
陈青宇酸涩的心情被他抹淡些许,笑了起来:“滚蛋别叫嫂嫂,喊哥。”
李白白点了支魔术棒伸出窗外,看它一炮一炮冲出去,手里握着的那部分纸筒慢慢变得滚烫:“那和我哥区分不开啊,不然我喊他大哥,喊你二哥?”
陈青宇捶了下窗台,怒道:“你才二哥,你全家都二哥!”
高瑞的儿子在新年第三天呱呱坠地,陈青宇陪着他在产房外从早上坐到深夜,烟折断了无数根,宝宝出世时,高瑞的眼泪唰唰往下掉,跟面汤似的不要钱。
当晚李明森从父母家回来,到家不见人,打电话才知道人在医院。
高瑞守在媳妇儿身边,高兴得不行,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李明森从走廊那头过来时,陈青宇才松了口气,两人一同出去,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抽烟喝咖啡,因为昨天初二刚值过班,今天一天又没敢阖眼,明天还得继续值班。陈青宇喝着咖啡,头渐渐垂下来,抽了一半带火星的烟掉在脚边,整个人靠在李明森肩上,沉沉睡去。
二月末到五月初,天气微微转暖,两个月中,除了李白白大半夜和齐思弈吵翻,过了几天又自己乖乖回去,杨锦飞母亲病愈出院外,再无大事。
☆、第21章,手镯
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后,陈青宇和齐思弈窝在办公室里发懒。
齐思弈由于是实习医生,所以还没有办公桌,委屈地坐在木椅上,下巴搁在办公桌垫着的玻璃上一声一声地哀叹。
陈青宇头朝后仰半躺在转椅上,抬手指道:“别嚎了,当心把狼招来。”
齐思弈在玻璃桌面上蹭着扭头,一脸哭相:“已经招来了,老板,你让你小舅子别老喝大了半夜回来呗,太折磨人了,你看我这天天惊醒,黑眼圈,肾虚了都。”
陈青宇翘着两条腿懒懒道:“你们俩自己定协议啊,我这么大一人掺和俩小孩的事,多不合适。”
齐思弈歪头道:“唉。”
陈青宇四脚朝天学他叹道:“唉。”
下午打起精神坐了五个小时的诊,下班后,陈青宇开车去婴幼儿用品商店,根据导购小姐的参谋买了几件五个月大小孩的衣服和鞋,结账时李明森打电话过来,问他到哪儿了。
陈青宇提着几个大盒子放到后备箱,肩膀夹着电话:“东西已经买好了,大概有十分钟到你那儿。”挂掉电话,开车转弯时,无意中瞥到后视镜,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车子停在酒吧门前的巷口,昨天刚下过雨,路面潮湿,陈青宇把车停下,准备打电话叫李明森出来,嘟声响了两下,他看到李明森和傅老三站在酒吧门口说话,看不出二人的神色,但总之不像是聊天扯皮。
手里的电话忘了挂断,视线里,李明森从裤子口袋拿出电话接通,傅老三撇过头去,夹着支烟,等他讲完电话。
“到了?”微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陈青宇“嗯”了一声,按了下喇叭,李明森闻声回头望过来,陈青宇朝他笑笑,李明森又给傅老三交代了几句,往这走来。他穿一身白衬衫牛仔裤,衬衫大敞,里面套着件黑背心,宽肩窄腰……陈青宇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扯起,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烟头冒出火星,李明森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来,这个季节阴雨连绵,李明森肩伤发作,索性不开车,陈青宇也乐得去接。
“最近有事?”陈青宇叼着烟打方向盘,漫不经心地问道。
李明森道:“嗯,场子里不太干净,前两天几个嗑药嗑到昏迷。”
陈青宇颇为惊奇:“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你那儿有贩药的?”
李明森伸手拿去陈青宇叼着的烟,摁灭在烟灰缸:“我的人我看得很严,来喝酒的就管不住了。”
陈青宇啧啧叹了几声,心道做这一行麻烦真不少。
两人来到高瑞家
,高瑞儿子现在五个多月,小两口一天恨不得把孩儿拿根绳子捆在腰上。
当时小孩的满月酒,陈青宇考虑到宾客都是高瑞夫妇的同学同事,多少认识他和李明森,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便没有去,等到此时才抽出空来。
进去时是高瑞媳妇儿开的门,陈青宇把给小孩买的衣服递过去,笑眯眯地喊道:“嫂子好。”
高瑞媳妇笑着道:“老高在炒菜,你们先进来坐。”
俩大男人稍显拘谨地坐在婴儿车旁,陈青宇想伸手去摸摸小孩,但又觉得自己一身消毒水味儿,怕把人吓哭了,他收回伸到一半的手,问道:“孩子起名了没有?”
高瑞围着花围裙端了盘炒蛋走到餐厅放下,一边道:“起了,叫高擎,擎天柱的擎,怎么样?”
陈青宇想也不想地道:“好名字,一柱擎天!多霸气。”
高瑞媳妇,李明森,高瑞:“……”
一开始时的拘谨在酒足饭饱后烟消云散,陈青宇把婴儿车拉到自己膝盖前,两膝分开,伸手拨拉小擎天柱戴着的软软的帽子,刚才席间李明森送给小孩一个雕镂着复杂花纹的银手镯,陈青宇看了眼旁边搁着的盒子,说:“你给他带上呗。”
李明森注视着婴儿车的小人儿片刻,把首饰盒取了过来,拿出手镯,倾身把小擎天柱的胖手从小毛毯下轻轻拿出来,大手把小手握得攒起来一些,把手镯顺着捋上去。
不知是动作大了弄疼了还是怎么的,小擎天柱哇地放声大哭。
哭声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李明森一时间有些茫然。高瑞媳妇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哄着,高瑞帮不上忙,坐在沙发上伸长脖子看,不时支招“是不是尿了?”“饿了?”“他上次喝奶是什么时候?”
高瑞媳妇抱着孩子哄了半天,朝众人道:“小家伙困了,我先哄他睡觉,你们聊。”说完便进了卧室。
高瑞嘴上说“去吧去吧”但看得出来还是惦记着。
陈青宇看天色不早,便顺势起身告别:“挺晚的了,别影响孩子睡觉,我们先走。”
高瑞摆摆手,按开走廊的灯送他们出去:“没事,小屁孩一天瞎嚷嚷,老子这几月吵得头都要炸了。”
三人行至门口,李明森先下楼梯去,陈青宇道:“走了。”
高瑞靠在门框上,因为喝了几口酒而脸色微红,陈青宇望着他还有他身后屋里温暖的灯光,心中感慨,几月不见,高瑞与他都步入了新的生活,两人都没说话,彼此笑了笑。
高瑞吁了口气,说:“走吧,晚上小心,开车来的?”
陈青宇道:
“嗯,他下去取车了。”
高瑞回头看了眼卧室:“以后过来别买东西。”
陈青宇笑道:“不买了,看把你们家孩子吓的。”
高瑞不知是醉了还是怎的,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他身上带戾气,小孩子有天眼,好人坏人分得清。”
陈青宇知道高瑞一向对李明森不满,没说什么,拍拍他的手臂道:“走了。”语罢也下楼出去。
此时已经天黑,陈青宇一路走到地下车库,李明森正靠在车边等他,陈青宇按下车门解锁,在茫茫夜色中开车回家。
路上,陈青宇看路面状况的时候不时侧头瞥一眼旁边坐着的人,几次下来,李明森也望着他,道:“看什么?”
陈青宇道:“看你怎么把小孩吓哭了?”
李明森想起来这件事也有些疑惑,询问地侧过头来:“看出来什么了,我长得很奇怪?”
陈青宇脑中回旋着高瑞刚才的话,明知道是迷信,却还是不免多想,都说刚出生的小孩很有灵气,难道真是李明森带戾气?他想着,又转头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来。
他伸手去摸李明森的额头,李明森下意识向后避了避,反应过来后没有动:“摸什么?”
陈青宇煞有介事地用拇指抚他的眉心:“看你是不是印堂发黑。”他盯着路面,抽空看李明森的神色,解释道“听说小孩见了带死相的人才会哭。”
李明森微微挑了一边的眉。
陈青宇没看他,随即又道:“不过也不可信,我一天接触那么多濒死的人,他怎么哭你,不哭我?”
李明森闻言没有说话,侧首看向窗外,想到什么,问道:“我要是快死了,你怎么办?”
陈青宇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住他的手:“还能怎么办?没你我这十年也照样过来了。怪不得人家要哭,你手怎么这么冰?”
李明森微转手腕反把陈青宇的手握着,漠然道:“这两天降温,可能穿得少了。”
陈青宇开了一会车,觉得不对劲:“你不会真快死了吧。”
“怎么可能。”
陈青宇暗道自己想多了,忍不住又道:“别骗我。”
李明森道:“不可能的,陈青宇,就算你让我去死,我也不会去。”
陈青宇听不出这话的真假,笑了笑,想到大学时李明森那副谁都不爱搭理的吊样,恐怕自己要是真逼着他去死,不仅他不会去,自己也会过得很难看,遂安下心来。
过了几天,陈青宇发现李明森的酒吧似乎有麻烦了,他几次去找李明森时,李明森不是在和局子里
的人交涉,就是在和傅老三秘密会谈。
“脸上怎么了?”
王远清扯扯嘴角:“磕门框上了,你信么?”
陈青宇瞥了眼酒吧后门的警察,问道:“你们真惹上麻烦了?”
王远清道:“场子里确实有事,但我这不是被别人打的,我……算了。”
陈青宇看他欲言又止十分烦躁的模样,心中一动:“你坦白了?”
王远清两手撑着额头,一脸麻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