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之二 朝朝暮暮醉雨倾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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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高额报酬,海神殿最初呈现的面目也不是恐怖组织而是跨国集团,因此特克斯的一批年轻人以加入海神殿为荣,并乐此不疲,弄得在年度会议上,海神殿的人事负责人不得不真心承认,特克斯来的年轻人,为“寄居蟹小分队”提供了最强有力的战斗力和核心凝聚力。
于是,像江扬这样的年轻人,一副文弱不禁锻炼的长相,涉世不深的行为举止,自然很快就被盯上了。一个叫布拉提的中年大叔免费提供了一份在酒吧洗杯子的工作给他,让他跟其它伙计睡在客房里,并且在一周以后就许诺,如果“诚实又勤快、可靠的”江扬肯干,就可以先给他5000块*货,做点儿小买卖。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得顺利,江扬很快就从酒吧杂务的工作里跳脱出来,成功为布拉提赚到了1700块钱,并且带回了其它三个年轻人。接下来的两周内,虽然没有见到苏朝宇,但是江扬对整个行动的进度还是十分满意的,他已经见到了特克斯“寄居蟹小分队”的新人招募总负责人,并且被对方拍了肩膀,称他为“有出息的孩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行动,江扬一定会在梦里都笑出来:这样不严密的组织和都是漏洞的招募过程下,混入内部实在太容易了──但是,由于近一个月都没有看见自己海蓝色头发的情人,江扬几乎养成了失眠的习惯,每天夜里都只能浅眠四、五个小时。他时刻留心着所有成员的谈话,却丝毫没有听见关于苏朝宇的任何消息。
有时候,为了强迫自己入睡,顶着大黑眼圈的江扬便摘下戒指,不断让自己想象苏朝宇已经死亡的场景──但是想着想着,强迫就变成了真真正正的担心,他总会紧紧闭着眼睛,用指尖的触觉去读戒指内侧的文字。苏──朝──宇──江扬熟悉每一个起伏笔划,就仿佛熟悉苏朝宇柔软的背脊和骨骼。想念和刻骨的担忧终于在十月来临的时候到达了顶峰,江扬觉得,如果过了生存法则规定的45天安全期,他就真的可以替海神殿宣判苏朝宇的死刑了。
这种情绪使得他接到“寄居蟹小分队”特克斯总部邀请他去面试的通知时,都没有表现出特克斯年轻人应有的激动。第二天,当他七拐八绕地到了那座看似简陋、实际上有个大院子的私人住宅里时,院子里至少有50个年龄相近的人,甚至有七八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女孩子。
角落里,有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和自己身份差不多,也是广受欢迎、被小头目宠爱的类型,一头乌黑的短发显得非常精神,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华贵,但是很合身──尤其是他长腿宽肩的身材,引得那几个女孩子围绕在他身边,久久不离开。
10(牵挂)
江扬正在寻思要不要和这个其它区域的红人套套近乎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转过身子来,冲着在他后背挠痒的小姑娘温柔一笑。江扬几乎大声吼出来:“为什么把头发染成这么闷的颜色?”他的情人,正在用那双全世界绝对没有替代品的海蓝色眼睛和柔和凝视,回绝那个女孩子诱人的挑逗意味。
苏朝宇并没有看见熟悉的琥珀色正努力压着步伐从院子那头走过来,他听见自己区域的小头目正在点名,便飞快地走了过去。江扬扑了个空,气得笑出来,只能看着那个穿衬衫的熟悉身体影影绰绰在一群不认识的年轻人中间转来转去,分发着面试的表格。
那个下午,江扬过得异常舒畅,不但在面试的时候得到了分区负责人高度的赞赏,并且得到了500块钱作为零花钱,理由是“买身跟其它人不一样的衣服”。他知道,自己离控制一小部分人已经不远了。
但是,江扬的心思并不在这里,他每时每刻都在寻找跟苏朝宇说话的机会,却无数次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不得不郁闷地和其它已经考完了面试后等结果的人打牌。他随意押了些小钱,却调用一部分脑细胞仔细盯着牌面,很快地,就赢掉了周围人的大部分硬币。
“没意思,”江扬扔下自己满堂彩的一捧纸牌,“我不能总赢钱,大家都是兄弟呢。”说着,把额外得来的几十块均匀发回每人手里,然后不轻不重地说,“没输过,也就不想玩了。”
不到一分锺,他就见识到了海神殿招募的人员到底有多么强的凝聚力和传播力,围住苏朝宇的一伙人得知角落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没有输过牌,便极力撺掇自己的中心人物去剿灭对方。苏朝宇推让的过程里,只一瞥,便忍不住笑起来:江扬穿着从未这么俗气过的无袖背心和带破洞的牛仔裤,脚上随便套了一双虽然铮亮却已经磨损了表面的皮鞋,却用元帅儿子的眼光挑衅般的望着他──抑制着内心的狂喜,苏朝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去我去……谁借我50块?”
凑了50块钱的苏朝宇去跟拥有500块的江扬赌,这场游戏吸引了所有等待面试和已经考完的年轻人。海蓝色的眸子一闪,琥珀色的那双却狡黠一躲,两人默契地出着牌,表演似地整整打了一个小时:江扬先故意输掉了两场,却在第三局把苏朝宇逼得无路可走;第四局苏朝宇反扑成功,然后第五局平手──最后的结局是苏朝宇不但保住了自己借来的50块,反而还得到了150块。对江扬的遗憾叹息声此起彼伏,但是苏朝宇清楚地看见对方眼睛里全是因思念而生的愉快光彩。
“不过如此嘛。”苏朝宇把钱塞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
“我会让你叫我大哥的。”江扬也站起来,“小子,你也参加面试?是凭长得漂亮么?”
真是过分。苏朝宇气鼓鼓地想着,嘴上也不饶人:“总比你连漂亮都谈不上,强多了吧,嗯?”
一场在外人看来剑拔弩张的面试,让苏朝宇和江扬分别之后,不停地回味了整整一个星期。江扬的失眠加重了,因为闭上眼睛就看见苏朝宇把王牌咬在齿间装出坏笑的样子;而苏朝宇则在四处闲逛的时候,总是神经质地觉得自己看见江扬坐在街角。
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寄居蟹小分队的招募工作正式结束。一辆装着80只肉羊的大卡车将100个年轻人拖进了山拗里,开始为期20天的集中训练,最终,他们当中将有10个人脱颖而出,分为五组,正式拿到那枚闪亮的胸针──除了在特定的地方买东西不必给钱以外,所有人都被告知,这枚胸针代表着月薪1500块的工作,为名为“海神殿”的跨国公司做海外贸易。
卡车里,江扬又一次看见了苏朝宇。虽然隔着十七八只羊羔,他们还是偷换了思念的眼神和微笑。飞扬着尘土的训练场里,每个脏兮兮的年轻人都有一次抽签的机会,江扬自封为领导者,高高举起手中的黄签招募同班人时,发现对面有个人也如此做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那个人,确确实实用海蓝色的眸子骄傲宣称着自己的存在,固执地带着自己身边的十几个人和他形成对峙状态。
苏朝宇,你真是……
江扬,你简直……
大概这就是难以言说的巧合吧,两人知趣地同时放下带着戒指的手,拨开人群来到训练场中间,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用许久不曾畅快淋漓的发泄方式诉说自己的担忧和欣喜。
那一刻,苏朝宇觉得自己就是半夜里会在圆月下嗥叫的小狼,恨不得把琥珀色头发的情人摁倒狠狠揍两下才解恨:为什么藏得那么好,甚至不试图联系我?同时,江扬的眸子里充斥着货真价实的怒火:擅自行动,侵犯长官的知情权,十下,不不不,二十下,我的小兵!最后两人扭做一团的时候,江扬压在苏朝宇后背,趁机俯身轻啄了对方的耳垂,一句潦草的“很想你”,让苏朝宇的追随者误以为对方要咬掉别人的耳朵,于是围观的几十人顿时分做两拨,花费了半分锺才把两人分开。
闹剧一样的见面在二人的偷笑里结束了,江扬久久嗅着手背上苏朝宇带着纯植物皂香气的汗味,一抹脸,让那个味道瞬间透过每一个舒张的毛孔,渗透全身。
美名曰集训的20天,其实就是洗脑并且将乌合之众变成胆量大过头脑的准人体炸弹。江扬和苏朝宇每天在黄签的同一编队里生活着,却要以敌人的姿态,弄得他很是头疼。除了时不时要制造出一些不大不小的矛盾来,两个更想的是好好说说话,并且详细计划一下后面的情况。
即使知道自己是来送死,计划中,江扬也必须将海神殿搞个天翻地覆再死──这种实在太重视国家利益而忽视任何个人因素的想法,使得他对整个打入敌人内部的活动都提不起兴趣,倒是苏朝宇在完全不知对方自暴自弃的情况下,用他堪比数码照相机和移动硬盘的大脑,收集了很多资料,并且时常在睡不着觉的时候拿出来做交叉对比分析。“这其实应该是CPU的工作……”苏朝宇睡在狭小的上铺这样想着,目光却穿过黑暗落在远在对角线另一端的江扬身上,那人面朝外睡着,手臂交叉在胸前,是典型的野战就寝姿势,可以随时醒来、随时进行自我防护和攻击,“不过,如果能让江扬少些危险,也算值得。”他想起江立的那个拥抱和意味深长的话,在黑暗中苦涩一笑。
如果单纯地认为海神殿是一个收集社会闲散人员的黑帮,那就大错特错了,当江扬被带到一台和基地训练科采购的那种一模一样的身体素质测试机器前的时候,他确实大吃一惊:来自国外的塑封还没有拆,机型甚至是最新提高了数据分析速度的PLUS版。“听说你读过半年大学,看看这都写了什么。”小头目掀开塑封,要求江扬操作这台复杂的东西。测试机器能够用精准的机器思维给每一个参与测试的人一份身体素质报告──而机器不可以收受贿赂、不会听从威胁──如果不是亲自在后台做手脚,国际陆军精英赛的冠军和从小接受严格体能训练的基地司令官,恐怕一站在机器平台上,就会让基础指标的指针从“标准”直接跳到“优秀”。
随后而至的一些心理测试答卷和以各种形式各种时间发放、并且交叉检验的个人背景调查问卷,让江扬对传说中的海神殿刮目相看:它不仅仅有先进的技术,更有严密的组织纪律和审核制度,而层层之间绝对的上下级关系使得所有做事的人都看不见做决定的人;偶尔有看见的,无非得到了重大嘉奖或者犯了重大错误,前者会被留在总部,后者则会扔去山拗里喂野狗,总之,都不会再出现在普通成员里就是了。
两人行事越来越小心。接近训练尾声,大家都在等待结果的焦急时刻,苏朝宇意外地挑起了一场无端纷争,在集体宿舍里用极其污秽的词汇辱骂江扬,最后两人直接从平房窗子里跳了出去,并告诉所有人,他们要在远处的山丘旁来个决斗。
“你骂得真是够难听。”江扬在苏朝宇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还拐带上我爹妈弟妹──当心长口疮。”
苏朝宇没有笑,认真地说:“江扬,我想我弄砸了。前天的那份信仰问卷,我一不留神添错了选项,大概做数据分析的时候,这种大权重的题目会立刻把我判定为不够忠实。”
江扬愣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担心,仿佛此刻不是在水深火热中,而是在郊游。他情不自禁地搂住了苏朝宇的脖子,抚弄那头已经长长了的、本应该是海蓝色的黑色头发,深深嗅里面的植物香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