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民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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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好好休息便走了。一晚上被弄的鸡飞狗跳的,连觉都没睡好,丁阿达直到天亮前才合上眼,只是还没迷糊上一会儿就又被他那大主子给揪去了。
原来大少爷要出门,可又对那病人不放心,于是走之前嘱咐丁阿达要好好留心照顾着,给了他几片药片,又给了一罐子貌似涂抹的药,再三叮嘱东海要好好伺候着;连厨娘都免不了受了一翻唠叨。
下午的时候丁阿达按着吩咐去给那人换药,这才发现那人的伤口竟然是花瓣型的,或许是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的缘故,微微有些化脓。那人有些低烧,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俩人闲着没事,便聊起天来。丁阿达和他说起自己家乡的事情,说自己怎么调皮偷人家树上的果子被人追着打,又说自己和同伴们怎么在乡间的小溪里抓鱼,及至说到自己父母因为战乱死了,便不由得低低抽泣起来。那人怜爱的楼着他的肩膀,任他把半个被面和自己的睡袍袖子摸的到处都是眼泪和鼻涕,却也没有埋怨,依旧抱着他在怀里哭,直到他哭的都快断气了,才把他从怀里提出来。那人用微凉的手指头刮了他的鼻子一下,笑着对他说: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孩子似的那么爱哭!”
“青明哥…。。” 丁阿达低呼了一声,把脸埋在了那人怀里,不过这回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丁阿达这几天都好开心,虽然大少爷和二少爷还是那么的忙,很晚才回来,但因为沈青明的存在,冷冷清清的廖公馆也显着温暖起来。沈青明的身子没几天就好了,大少爷有时候也带着沈青明出去转转,可沈青明一有空,却喜欢拉着丁阿达出去逛。他们有时候去福州路的丹桂茶园喝茶,顺便去逛那里的书场和戏馆,有时候就去公园里溜一圈。因为廖公馆在西区,所以最常去的还要算是兆丰公园,但因为离法租界也很近,哥也带他去了那边的顾家宅园子,碰过了不少金发碧眼的洋人,丁阿达直称稀奇。
时间一长,丁阿达的心都玩散了,直嚷嚷着要沈青明带他去吴淞看海。丁阿达曾经听家里的花匠说起过,那里正好可以看见黄埔江和长江,还能看见些许海景风光,景色十分不错。丁阿达从小在江边长大,还没见过海,便吵着闹着要去吴淞。廖仲恺受不了了,也不理丁阿达,却骂起沈青明来:“你瞧瞧你,怎么把个仆人惯成这样这以后还不知道该是他伺候我呢,还是我去伺候他!”
丁阿达一听便知道自己闹得实在太过了,连忙收敛起来,而沈青明却依然宠溺的看着他笑,许诺他道:“没关系啊,等天气暖和点儿了我就带你去,海边风大,现在去太冷了。” 丁阿达一听,开心的差点没蹦起来,可看了看大少爷那副臭脸,颇为识相地说了一句: “我去沏茶。” 便转身跑进了厨房。一路上他虽然把脸绷得紧紧的,可藏不住心里面乐开了花,边干活边哼着小曲,这回惹的连厨娘都对他翻白眼。
不过第二天早上发生的事;让丁阿达不论如何,却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艳影偷窥
一大早,丁阿达按照往常的惯例,早上起床后先去沈青明的卧室帮他换药。他虽不是个细心的人,去也总觉着有些东西不大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反常。其实按往常规律,这时候沈青明应该早起了床,笑吟吟地坐在床头等他来帮忙换药。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丁阿达上楼一看,那门还死死的关着呢。他上前正准备敲门,却听见嘶哑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从门的缝隙中传来。丁阿达以为沈青明肩膀上的伤愈加严重了,忙试着去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想是估计从里面上了锁。
丁阿达自然急了起来,开始敲门,低唤着沈青明。里面的呻吟声顿时止住,可一种木板同地面摩擦的咯吱咯吱声却越来越大,在安安静静的清晨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约摸又过了半个小时,门才终于开了。守在门口的丁阿达东海看见了他家大少爷那张总是带着戾气的脸孔难得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了门口。“小家伙去拿条毛巾……再端上一盆热水来!”大少爷开始发号施令。丁阿达傻了眼,呆呆的在原地楞了半天神儿,方才缓过劲儿来,跑到浴室去接了一盆热水,顺手捞了一块毛巾泡在里面。
丁阿达其实是怎么也没想到的,当他推开门的那瞬间。看到的居然是那样的景象——屋子里的窗帘还没拉开,只有床头的台灯昏暗的亮着,伴着一种浓郁的□气味弥漫着整个房间。一副身无寸缕的白皙身体正全然赤呈着展现在自己眼前,除了青紫色的吻痕之外,只有肩膀上的伤处深深地泛着红。丁阿达自然不会认出那个人是谁来,却难免吃了一惊,手里一抖,差点把正端着的水盆给直接打翻。
“呵!这就傻了吗,小家伙是不是很好看”大少爷把盆里的毛巾拧干,也不避讳丁阿达在一边直愣愣地瞧着,小心的搽拭起那具躯体来。点点红痕紫斑布满了整个身体,带着情事味道的晕红色包裹着□的肌肤,一层细腻的汗水反着光,平添了一份更浓的色、欲。俯趴在那里的人却一动也不动,任由廖仲恺侍弄着。
“看不出弱地很吧,就这么昏过去了哪!”说着,少爷捧起那张苍白的脸,缓缓覆上了自己的唇。昏迷中的人半敛着眼眸,那双眼像是蒙上雾的湖水一般,看不清也摸不着。丁阿达看傻了,他想转身逃走,可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蠢,丁阿达很难想象他在别人面前露出一副惊讶的张着嘴流口水的样子。那个样子真的一定十分下流,丁阿达这么想着,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小家伙,我的人是不是很好看你看到那肩膀上的花瓣了吗那是我的标记啊!”大少爷依在床头,手指顺着那烙印画着圈,依旧孩子般的喃呢着:“属于我的痕迹;只属于我……”
沈青明喜欢京剧,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吊一吊嗓子。这天半下午的时候,丁阿达便被抓去陪他的青明哥去看戏。这回去的照旧是容华大戏院。丁阿达一进门就看见许多面镜子,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面照着自己像丝瓜,转到那面看看,自己又像螃蟹,扁扁的成了个壳子。再一看自己又成了头脚颠倒,左右分裂。丁阿达的好奇心又给揪了起来,冲着每个镜子都做了一翻鬼脸这才罢休。
场子里十分地大,什么都有,还有会转的大轮盘和会飞的船,上面的人尖叫声此起彼伏,丁阿达瞅了半天想上去坐坐试试,却又被另一边的杂耍吸引了目光。
沈青明耐心的陪着他逛,还给他买了个冰糖葫芦。等他逛累了,沈青明才开口道:“阿达,陪我去看戏吧。”丁阿达点了点头,乖乖得跟着他青明哥进了里面的戏剧场。
“哥,咱看什么戏”丁阿达看着里面五花八门的场子,不由得有些昏了头。这里面的名堂好多啊,京剧场子,沪剧场子,越剧场子,还有评弹场子。
“看京剧吧;怎么样”
丁阿达点了点头,只要有沈青明在,那什么都好了。不过沈青明倒没有直接去前面的观众席,而是拉丁阿达进了后台。貌似沈青明和这里的老板蛮熟的,沈青明在里面捣鼓了半天,再出来的时候,吓了丁阿达一跳。
聂远征被阿福往戏台后引着,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涌起了诸多念头,却在见了那人后直直哽咽起来,一句都说不出。沈青明正一身戏装,脸也勾上了浓彩,见状只是抚着他的肩,心里也是阵阵的酸涩。这权是拜时代所赐予的一切不幸和幸,他们即使能够逃脱命运,却也未必会放着国家的兴亡于不顾而选择苟且偷安。
“等这些都过去了,我们还回北方好不好?”沈青明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笑着对聂远征憧憬起了未来。
“好啊,”聂远征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咱们一块儿买下个小院子,养一群鸡,养几只羊,再养一条能看家的狗,谁要是敢来欺负你,扑上去就能咬他。”
沈青明轻划着他的眉眼,眼神却是已然痴了。“要是……我万一回不去了,记得把我的骨灰找个地方埋了,然后你就去娶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好不好……别再记着我了……我们这样,太苦了。”
“你说的什么话?”聂远征眼前一片模糊,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却似乎觉得比以前单薄了许多。“我上哪儿再讨个这么美的媳妇去?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好好地活着罢,这辈子算我没德,是再不会有大胖小子的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谁是你媳妇儿!”沈青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余光却瞥见丁阿达正拿了许多东西往这边走,便急忙摆出一副笑脸,强推着聂远征出了门。
☆、往昔当年
沈青明和丁阿达回到廖公馆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二人一进门,一股刺鼻的酒味直冲过来,廖仲恺貌似喝了不少酒,此时正半躺在厅堂的睡椅上,搭拉着个头,醉眼惺忪的看着刚进门的两人:“玩的很开心啊!”他一边说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只手伸长了挽过丁阿达到身边:“小家伙,今天去哪里啦”
丁阿达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大少爷,嘴唇嗫嚅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仲恺!”沈青明上前试着去搀扶廖仲恺,却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身子重重地撞在了睡椅的边角上。沈青明咬牙忍下了痛呼,扶着小几勉强站了起来;廖仲恺把一切瞧在眼里,却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架势,依然继续只对丁阿达不依不饶。
“你别再闹了!”沈青明看不下去,语气顿时严肃了很多。
“呦,青明,今儿个火气怎么这么大?听说今天有唱曲儿啊……”廖仲恺说着,一个酒嗝打上来,感觉胃里像翻山倒海一样的难受。有多久没有尝试这样的感觉了?一年了吗?廖仲恺模糊了两眼,只觉得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身体失去了全部的重心,在快要倒地的那一瞬间,一双温暖的手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
夜很黑,廖仲恺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几年前的重庆。那时候他们彼此都很年轻,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他,带着满腔的热血加入到革命的队伍中去了。很有干劲,受上面赏识的他,意气风发的他,干事情果断但也得罪了不少人的他,一一回到了梦境里,注视着现下的自己。
廖仲恺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个早晨,那个让他的梦想支离破碎的早晨。是因为自己太锋芒毕露了吧,被人莫名其妙的污蔑,那种滋味他廖仲恺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块本宣扬着民主的土地,却连内部的公平都无法实现。廖仲恺喝了一夜的酒,醉的一塌糊涂的他,看着身边所谓的朋友、同僚一个个的离他远去,就连最后的那点激昂斗志也都不再有了。
再多喝点酒吧,等把神经整个儿地麻痹掉了,也就不会再觉得痛了吧。
“仲恺,我们去昆明吧,离开这里,在昆明我们同样可以打造一翻属于自己的天地!”那个声音糯糯的伴着夜风,温柔但很坚定。他靠在一双并不健壮的臂弯里,即使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