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落蕊-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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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她:“你过得可好?”
她答他:“还好。”
她问他:“你呢?”
他答她:“我不需要七皇子假慈悲。”言下挽着菡月朝着殿内而去。
漫罗回过头去,视线中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却始终在那一方范围内走动,有些大臣前来与他搭讪,说一些客套恭维的话语,他一笑了之,美得便如那下凡的仙人,超越了世俗。
寐瞳淡淡地瞥了漫罗一眼,而后似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也向殿内而去,徒留漫罗与容轩站在殿外,她抬头望了一眼蓝天,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柒林,“他好似很恨我。”
容轩依然紧握着她的手,与之十指交扣,沉默了须臾,他忽然道:“漫罗真的忘记了很多事。”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不过,忘了也好。”
那日的宴席萧珏是最后一个到的,不过作为一个君王,他自然有摆架子的权利。宴席之上,萧珏表现出对柒林绝对的宠爱,而漫罗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地饮酒,时而抬眸向柒林瞟一眼,又时而不期然地撞上罹湮的目光。
那真是一个极为折腾人的宴席,当时漫罗如是想着,祈祷着宴席快快散了吧,忽闻陛下一声“好”,众人纷纷向她投来目光,她不禁一愣,只怪她方才走了神,这到底是怎么了?
卷柒拾伍 柒林
眼见着宴席已接近尾声,柒林突然从位上立起对萧珏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萧珏闻之只微微颔首,淡然回之,“爱卿但说无妨。”
而柒林所求之事也委实有趣儿,他说:“臣于军中还有些琐事要办,待会儿便会回军营中去,而臣希望陛下能够首肯,让臣携苍蘅七皇子同去。”
萧珏先是一愣,随后眯起眼俯视着座下的柒林,忽闻他又道:“陛下,微臣承诺子时之前必定回宫。”
萧珏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沉默了好些时候,随后举起酒杯将那琥珀液体一饮而尽,终是吐出一句,“好”。他并未问柒林为何,仿佛柒林如此做的理由他全明白。
皇恩浩荡,柒林自是笑靥如花,唇角轻扬着俯了俯身,道一声“谢陛下”后朝着漫罗的方向望去。
漫罗方才便是走神了那么一会儿,待魂归之时只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那些个目光倒是各有不同,同情有之,探究亦有之,她却只觉无比惆怅,迷茫恍惚间,她对眼前的状况极为不解,正欲询问,忽然又听寐瞳幽幽启口,“驸马爷,请恕寐瞳冒昧问一句,您处理军中事务,要七皇子同去作何?”
本来这话作为一个臣子是不该问的,毕竟如今坐在最高宝座上的那位君王也没干涉,作为国师的寐瞳又有何资格去询问呢?但是偏偏陛下对于寐瞳的纵容是朝中人人皆知的事,也因此养成了寐瞳如今嚣张跋扈的态度。
果然萧珏听了寐瞳的话却也没有多说,柒林倒也爽快,如是答道:“我与七皇子也算是故人,其实国师勿需太紧张,我之所以让七皇子随我同去,是因为有一样东西,我想让他瞧瞧。”他忽然浅浅地一笑,勾起无限的媚意,“至于是什么东西,请允许柒林保有我的些许隐私。”
他这一番话顿时将寐瞳接下去要问的话也堵了回去,寐瞳正暗自佩服这驸马爷的不简单,座上萧珏竟突然启口,“今日这宴便就此散了吧,柒林,早去早回,可别叫朕的好皇妹等急了。”他淡淡地一笑,随后便站起身,在贴身侍卫的护送下离去了。
漫罗愣了愣,好久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方才萧珏的那一抹笑容显得太过森然,总让人感觉到一丝的不祥。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偏偏又装作什么都不知。
“七皇子,请您随我走一趟吧!”柒林含笑而道,随后也不顾漫罗回应,一把揽了她的纤腰飞身而起,施展轻功而去,转眼已瞧不见踪影。
寐瞳款步走到殿外,望着先前柒林与漫罗离去的方向,不禁感慨道:“驸马爷的轻功好厉害呀!”语毕微眯了眼,狭长的凤目中射杀出一道凌厉的光。
忽然一人拽住他的衣袖,他侧目一瞧,才见是容轩满脸担忧地站在他身旁。“什么事?”寐瞳淡然地问了句,怎料容轩忽然屈膝,作势便要跪下身来。
寐瞳一怔,连忙扶住容轩,声调抬高了几分,“你这又是作何呢?”
容轩站在寐瞳面前,脸色确实称不上好看,他低沉地启口,口吻间满是恳求的味道,“容轩求国师救救漫罗。”
寐瞳闻之越发的迷惑,偏了偏脑袋,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容轩抿了抿唇角,似乎挣扎了好一会儿,方才启口道:“那驸马爷曾是七皇子的一名男宠,两年前因为一些事可能对漫罗有所误会,我怕此次漫罗随他离去会有危险,还恳请国师大人救救她。”
这消息委实震撼,别说是寐瞳,叫是给长公主听着了,也必然不信。寐瞳好久才缓过神来,随后朝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拉着容轩走了。
“有什么话等回到子望宫再说,这里人多口杂,你说的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寐瞳边走边甩出这么句话来,而后二人疾步朝着子望宫赶去,一路无言,似乎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
直至子望宫,寐瞳坐在花厅红木太师椅上,冷眼看向容轩,凉薄而问,“我凭什么帮你?”
而容轩却道:“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会来求你。”
寐瞳莞尔一笑,对容轩冷傲的性子却是颇为赞赏,他笑道:“你是聪明人,知道这种时候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救颜漫罗。”
容轩微微颔首,后又道:“便看在我救过您一命的份上,请您也救救漫罗吧!”
“你好像真的很在乎他?”寐瞳含笑望入容轩的双眸,沉默了须臾,忽而又问:“你当真爱他?”
容轩猛然一怔,而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口,再度启口的时候嗓音稍显暗哑,他说:“我……不知道。”顿了顿,他复又启口,“但是,不管爱与不爱,至少我不希望她出事。”
伴着容轩的那句话后,寐瞳平静地凝望他的双眼,看了许久许久,一直到容轩实在觉得别扭而别过脸去,他方才笑笑道:“颜漫罗倒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个真心实意待他的人。”他深深地呵出一口气,又道:“好吧,我帮你救他,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老实告诉我,驸马与漫罗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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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内,柒林与漫罗对桌而坐,这二人已如此相对无言了许久,漫罗极少能在这种冷僵的气氛下保持那么久的沉默,偏偏面对柒林,即便她想要试图去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们始终紧闭着口,漫罗本以为将这样一直坐到子时,却不想是她高估了柒林。显然对方在淡漠地望了她近半个时辰后,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双手摆在腿上,柒林依然冷冷地凝望着漫罗,忽然启口,“为什么?”
漫罗本还在庆幸气氛总算能缓和些了,不用再在这种无声的环境下继续保持尴尬,却不料柒林一开口便甩出如此三个字,让她委实不好接话,惟有随性反问:“什么为什么?”
“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柒林再度启口,语调显得格外悲伤。
而漫罗却只觉得一片茫然,不解地问道:“我当年怎么对你了?”她是当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可这话落在柒林耳里似乎则变了调。
对方突然激动地站起身,嗓音尖利地问道:“你当年做过些什么,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漫罗瞧着柒林这悲愤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莫逼我,我是真不记得了,之前你也瞧见了,若不是容轩提醒,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呵!”柒林冷笑一声,随后双手撑着矮桌凑近漫罗的脸,“你倒是好,说忘就忘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当年……当年我……”言止于此,他双目微红,眼眶湿润,眼见着便要落下泪来,却越发衬出其楚楚动人的一面。
漫罗一见柒林这般模样,心里猛地一疼,连忙抚慰道:“你别这样啊!有话慢慢说,我听着便是,当年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本想着让柒林的情绪稳定些,怎想对方听了她的话后,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激动了。
挥起手,他的掌心拂过漫罗的左颊,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在帐内响起,漫罗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会突然给自己来一巴掌,此时竟愣愣地保持着偏过脸的姿势,而下一刻脸颊才感觉到一阵滚烫的疼痛,她用手去捂自己的左颊,可一碰却更加的疼。
“我差点就死掉了,我险些就要葬身一片火海了,颜漫罗,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我死?”柒林悲戚的话语再度响起,愤怒中他突然一把掐住漫罗的咽喉,那力道之大简直是要将对方置之死地。
漫罗无力挣扎,抬起脸望着少年眼中淌下的清泪,心泛起一阵强烈的揪痛,有一种恐惧迅速蔓延至脑海,却并不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话还没来得及对柒林说,好像有一句话从很多年前就藏在心头了,她一直想着要告诉柒林的,可是没有机会,偏偏如今,她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知道你是女的吗?为什么不相信我,难道对你而言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柒林歇斯底里地问着,眼中的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滴落,漫罗只感觉喉咙处很疼,而心里更疼。
她明明不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事,可是这一刻望着柒林疯癫的模样,她突然很难过,脑海中恍然有一个画面闪过,略显模糊,她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只隐约看到好像是她手里执着一支狼毫,在一块牌匾上书下四个大字,似乎是——柒、林、笑、世。
卷柒拾陆 焚身
颜漫罗说,在柒林的眼中,她总能看到一种很特别的光色,好似在嘲笑这人世间,那种眼神能将他刻画得更为清高冷艳,正如手握棋子纵横天下的高人,笑看人生道破红尘。
她曾送给柒林一块匾,将之挂在听风楼的大堂里,上面是她亲手写下的四个大字——柒、林、笑、世。
柒林问她为何是“笑世”?当时漫罗宠溺地勾了勾他的鼻子,笑道:“因为柒林给人的感觉很是清高,仿佛全世界都不入你的眼,愚蠢的人们自以为是,总能被聪明的你嘲笑一番。”
柒林闻之,只是略微偏了偏头,并未发表任何言论。当然这块牌匾最后是毁了,连同整座听风楼一起毁了,从此七皇子府上便再也没有听风楼这个地方。至于是怎么毁的,漫罗记不起来,只知道如今挂在柒林阁内的那块牌匾是她之后仿制的,那四个大字仍是她亲自提笔写上去的,却似乎没了当初的韵致,或许是因为心里知晓这不过是个仿造品的缘故,抑或是因为那时候柒林已经不在。
从昏迷中渐渐苏醒过来,漫罗只觉头疼得厉害,思及昏迷前的一切,方才忆起一些片段,似乎她险些被柒林掐死,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对方好像突然心软了一样松开她,紧接着她便感觉脑后一疼就失去了知觉。
微微睁开双眼,望了一眼周围,她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脸色不禁一变。却见此刻她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而脚下堆满了干柴,两侧分别有一名士兵手里举着火把,就等着她正面前的那个冷着一张脸仿佛天下皆不入眼的少年下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