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之倾君-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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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北狄则十年内不得入侵紫星。圣旨很快抵达文义关,徐谷风却在接到圣旨后第五日擅自出兵,大败北狄。回朝后,以慕容德为首的一干文官便联名上奏,言称徐谷风“违抗圣旨,擅自出兵”“使我紫星泱泱大国,失信于蛮夷北狄之流”,并要求以大不敬之罪名,满门抄斩。三日后,便有圣旨着慕容德至历阳行刑。
从这封信看来,当年的情形似乎是徐谷风在撤兵之际得到此信,认为议和只是慕容德勾结北狄所设下的圈套,由于事态紧急,来不急上奏便出兵作战。按道理,徐谷风应该是一边出兵一边上表奏报埋廷,但当年皇帝似乎并未看到。相反,在卷宗中记载的却是“帝降旨问罪,而徐谷风一无所辩”,以徐谷风之机敏睿智,当不至糊涂至此。何况,当年乔安听得清清楚楚,父亲说了他已上表奏报朝廷。而当时慕容德正是御史大夫,众臣奏折都要经过他览阅才能转呈皇帝,因此,倘若他要做什么手脚,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事情似乎就可以这样定论了。然而无论乔安怎样追查,始终查不出慕容德与温耽可汗之间有所牵连。而乔安亦曾夜探慕容府,找到慕容德所书字信,对照那封信上的笔迹,发现两者字迹相同,连墨汁和印泥都是同一种类,当是同一人所书。那么,既然慕容德没有勾结北狄,为何要写这么一封书信,自毁名声呢?
累索良久,乔安终于得出了结论:这一切都是慕容德的诡计,是他的圈套!
他故意写出那样一封信,故意让徐谷风发觉,他料定以徐谷风的脾性,必定会出兵追击,他便可以“不尊皇命”为由置其于死地。这样一来,他写上的那样一封信便有了解释:徐谷风是何等精明之人,二人又同在朝为官,倘若不是慕容德亲笔所写徐谷风又怎会轻易上当?何况,他身为御史大夫,要扣下徐谷风的奏折轻而易举;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奏折真的到了皇帝那里,他也不害怕,因为他并没有勾结北狄,相的,他还可以以诬陷重臣的罪名反咬一口。
这样一来,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现在太子府出现了北狄人,便将一切都打乱了。
太子龙宸烈一向与慕容德关系密切,倘若他与北狄有什么牵连,那慕容德究竟是不知情,还是知情,甚至还参与其中呢?如果是后者,那么,问题便来了:当后徐谷风得到的那封信所述内容是真是假?密信为徐谷风所获是偶然,还是精心设计的阴谋?慕容德上表奏请治徐谷风之罪,究竟是为了除却宿敌,还是为了杀人灭口?
如果是前者,慕容德于此事毫不知情,他也与北狄毫无牵连,那么,究竟一切是如同乔安先前所猜想的那般,他是杀害徐府满门的始作俑者;还是说她所猜想的是错的,其实,慕容德与徐府惨案毫无关联呢?但那封信应是他亲笔所书,若他与当年之事毫无关联,为何母亲手里会有那封信呢?父亲的奏折辩称的奏折又到哪里去了呢?
想到这三年来了解到的官场内幕,乔安的心中更隐隐生了一个念头:这中间会不会不只是慕容德与徐谷风之间的纠缠?会不会有着第三人插手?这个幕后之人忌惮徐谷风,却又知道慕容德除去父亲之心,因此巧设连环,借慕容德之手除去徐谷风,而慕容德则是顺水推舟。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的心计未免也太可怕了!他又会是谁呢?
唉,越想越乱!原本清晰明确的事情如今又成为了一团乱麻,且大有越整越乱之趋势,理不出个头绪来。乔安以手撑额,想得微微有些头痛了。不经意抬头,才发现屋内光线暗淡,诸般摆设已经影影绰绰地瞧不清楚了,再向外面一看,金乌无踪,皓月初升,已泻了一地的银光。原来乔安想得入神,丝毫不觉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中竟已是晚上了。绿幽苑竹影重重,时不时一阵夜风,带来了远处的竹涛阵阵,也夹杂着不知何处的虫咆声,更显得这里的幽静。
乔安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繁杂的思绪。如今一切未知,多想徒乱心神,于正事丝毫无益。不若暂且等上一等,待摇光确定之后再作打算。十二年都等过来了,难道这几天反而等不了了么?她静心清神,回到屋里,点亮蜡烛,正待看书,忽然一阵铃铛声响了起来。乔安瞧瞧墙上挂着的一串铃铛,微微皱眉。
龙宸宇搬入绿幽苑后,为了联系方便,便在屋里悬了一串铃铛,另一端则连到绿幽苑门前。总管汪浮秋有事便摇动铃铛,通知二人。现在铃铛作响,想必是汪浮秋有事,她顺手取过桌上的斗笠戴上,这才出了竹林。果见汪浮秋扶着一个醉醺醺的人,恭恭敬敬地候在门边。她定眼一看,倒是微微一怔,那人竟是白日里嚷着要去叫楚倾阳好看的龙宸宇!
见她出来,汪浮秋舒了一口气,低首垂眉,不敢看乔安一眼,恭声道:“乔公子,小人冒昧打扰。今晚小人见四皇子不曾回府,亦不曾遣人送信来交代,心中不安,便派人四处寻找,结果在天然居发现了四皇子,且四皇子口口声声道要回绿幽苑,小人不敢擅入,因此只好惊扰乔公子了。”
乔安不言语,只微微颔首,伸手扶住醉醺醺的龙宸宇;往自在居走去。龙宸宇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步履踉跄,嘴里嘟嘟嚷嚷地似乎在说:“我没有醉!”“再来一壶酒!”之类的话,酒气熏人。他不是说要去找楚倾阳的麻烦么?怎么反而醉成这样?难道是输了面子,所以借酒消愁?这却不像龙宸宇的作风了。乔安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终于到了自在居,乔安将他扶到床边,想要安置他睡下,可龙宸宇却反手拉住她的手,死活不肯放开。纠缠得久了,乔安索性将手一甩,丢下他便要离开。没想到龙宸宇竟然往前一扑,从背后一把抱住乔安,如小孩子撒娇一般,道:“不许走!我不许你走!”
乔安立定不动,俏脸笼霜,淡淡地道:“龙宸宇,放手!”
龙宸宇反而抱得更紧,脸靠在她的颈边,迷迷糊糊地道:“我不放手,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绝不会放手!我不要你走!”
他说话时,一股酒气便喷在乔安的脸上,温热的气息缠绕左右,盈盈不散。乔安微微蹙眉,一股淡淡的寒气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更增凉意。她冷冷地道:“龙宸宇,我知道你喝醉了,可以你若再闹,我便要生气了!”
龙宸宇便如没有听到一般,仍然抱得死死的,更索性将全身靠在她的身上,乔安忙稳住身形,这才不曾摔倒。她微一挣扎,无奈醉后的龙宸宇力气出奇的大,说什么也挣扎不开,她又不能直接用内力将他震开。她一时间倒不知该拿喝醉酒的龙宸宇怎么办。
或者是感觉到了乔安的无奈,龙宸宇越发放肆,竟将脸靠在她的脸边,轻轻磨擦着,喃喃地道:“我知道你还是对我好的,是不是?那么,不要用背影对着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似乎还带着些祈求。但见乔安一无所动时,他却似乎又暴怒起来了,声音也渐趋高亢:“你怎么不回头?你为什么不回头?就像那日你离去时一样。你走的那么绝然,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就只能看着你的背影,眼睁睁地看你离去。你说呀,你为什么不回头?我那样喊你,你为什么不回头?你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看?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你说呀,你说呀!”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若不在幽僻的自在居,只怕早就惹来了一堆的人了。他松开了手,却又迅疾无伦地抓住乔安的双肩,用力的摇晃,嘴里不停地质问着。
乔安何等聪慧,立时便知道他是因为洒醉而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叹了一口气,仍旧淡淡地道:“龙宸宇,你认错人了。我是乔安。”
龙宸宇便如没有听到一般,固执地抓着她,将头偎入她的怀中,软语道:“我去找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都不肯见我,总是将我拒之门外呢?难道你真的已经超然红尘,万事不萦于怀了么?你知不知道每次从妙心庵回来,我心里有多难受?”说着说着,竟然有着滴滴温热的液体滑落,浸湿了乔安的衣衫。
乔安身子微微一僵。从六岁修习“闭心诀”开始,“怪杰”关荣就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道:“乔安,记住,无论如何,你不能落泪。如果有一天,你落泪了,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无法控制你的心神了。这代表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因此,不管是委屈,是艰辛,是感动,还是悲伤,她都从不掉眼泪。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她分受不得别人真情流露而洒下的泪珠。而且,她从未想过,坚强无情如龙宸宇,竟然也会落泪,不管是为了谁。
本打算强行推开的手也跟着顿住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停下了挣扎,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喃喃自语,直到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沉沉睡去。她才轻轻地将他安置到床上,望着他泪迹未干的俊容,乔安出神了半晌,幽然一叹,又看看自己纯白衣衫上地点点泪渍,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开启机关,进入密室练功去了。
清晨,旭日初升,艳红如火,为万物笼上了一层光辉。乔安站在自在居门口,看着那夺目的太阳,神情专注,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呻吟声,接着便是龙宸宇那熟悉的话音:“头好痛啊!”
乔安转着看了一眼,只见龙宸宇正以手捧头,试图减轻宿醉引起的头痛,随即又转过了头,淡然道:“你睡日喝醉了,是汪总管派人将你找回来的。你且等一等,你的总管应该有为你准备解酒汤。”
喝醉?龙宸宇这才想起昨日之事,脸上微现茫然之色,接着心中一突,小心地试探道:“我昨日里喝醉了,安,我。。。。。。有说什么吗?”
乔安表情平静地道:“你说了不少醉话,我也没有兴致去听就是在说些什么。”
龙宸宇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浮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情绪微妙,忍不住问道:“乔安,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昨日里出了什么事情么?你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为何会酩酊大醉么?”
乔安依旧面向朝阳,脸上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漠然地道:“我自己的事情我都还在努力看淡遗忘,又何必去理会别人的事情?若真因好奇陷入他人的世界而难以自拔,我不是自讨苦吃么?”
“可是,安,”龙宸宇反驳道,“如果真的于万事万物都不看重,那人生一世,又有什么意思?过这样的日子,未免也太过于枯燥无味了吧?而且,安,也太苦了。”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
乔安摇摇头,目光低垂,随即便又转向了那如翡翠一般的碧竹之上,低低地道:“龙宸宇,想着要看淡遗忘,不代表真的就能看淡所有的事情。这是我自己选的,纵然会很苦,也只有忍着。不过,既然我已这样过了这许久,自然就有能够支撑我熬过这苦楚的动力。”
龙宸宇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乔安以前很少说自己的事情的,如今却。。。。。。这是否代表着二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了呢?微一思索,他眼中浮起向往之色,悠然道:“安,能够支撑住这样的生活的动力,一定是一段很美,也很深刻的记忆。可以,也一定是很伤人的记忆。”
是的,是一段很美的记忆,美得近乎不真实。可是,越是美好的记忆,便越是伤